和天夢冰蠶單方面商量得極為流暢、友好的玉余依,隨手將小小一團的天夢放在斗篷後的兜帽里,自己手裡拿著幾個陣眼物什開始在火山口周圍一圈的雪地上布陣。¤ (¯´☆✭.¸_)¤ ❻❾𝕤Ħᵘא.ⒸⓄ𝐦 ¤(_¸.✭☆´¯) ¤
她要製作的陣法不難,而且隨著每一次的使用,那些陣法的核心和描繪內容都一遍遍加深烙印在玉余依的記憶里,現在取用也是自如得很。
陣眼位置定下,陣眼物擺好,連接物與物之間的是一根根極細的紅中帶金的細繩,上面還懸掛著警戒外人用的銀鈴鐺。
「叮鈴——!」
玉余依繪好陣法,綁好最後一處陣眼,那些懸掛於金紅細繩上的銀鈴便不約而同地在同一時間點響起。
「大致這樣就可以了,接下來……」
「拜託你看著啦,天夢。」
玉余依將天夢冰蠶從兜帽中輕輕捧出,歪著頭輕聲笑著道:「我相信以天夢哥的能力,這些事情對你來說一定輕而易舉吧。」
天夢冰蠶:「當然!」
向來不能被刺激的這個莫名傲氣的百萬年(懶)(全靠運氣)魂獸,一口應下了玉余依的擺脫,沒有給他自己留有一丁點餘地。
不過這樣也好。
玉余依一邊無奈頭痛天夢這種激不得的急躁性格,一邊又覺得如非如此,她還不一定說服得了天夢來辦這事兒。
也算是有好有壞吧……
總之,有她看顧著大概率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玉余依抬手,任由天夢冰蠶將體內魂力凝聚於周身,緩緩脫離她的手掌,懸浮於火山口上方的半空中。
興許是這幾年來吸收的寒髓能量又多了不少,難以控制自身魂力的天夢冰蠶不由自主地於半空中恢復了原本的身長與體型。
玉余依看著眼前這一幕,只得慶幸自己布陣的時候順帶布下了一些迷陣,要不然就以天夢冰蠶這樣大大咧咧的架勢,怕是還不等解決這天災就要先招致人禍了。
平復了一下被天夢冰蠶這一舉動驚得下意識跳快了不少的心跳,玉余依斂眸收息,剛剛還托舉著天夢冰蠶的手緩緩放下,身形隨風而起,靜靜懸浮於火山口的上空。
下方的火山口很平靜,至少表面如此。
滾燙的風浪捲起玉余依的衣袍,濃烈的硫磺氣息讓這個本該一心起陣的女孩有一瞬間脫離了絕對專注的狀態。
不過這個陣法算是她最熟悉的陣法,沒有之一。
所以哪怕是在一心二用的時候,玉余依的動作依舊流暢沒有絲毫凝滯。
雙手平舉於前胸,搭建成一個複雜的手勢,隨後古老而又複雜的念咒伴隨著一陣陣規則被觸及的律動,從她的口中清楚而輕緩地吐出。
若是有人身處這片完全被隔離的地界之中,那麼或許他就會聽到宛如古老樂器拉響奏明的聲音。
明明聽上去那些字節好似都很簡短又簡單,可要是叫他們去複述,那怕是挖空了心思都再難重複其中短短一個字節和發音。
那並非是他們不想,也不是再多練習就能達到的。
因為這涉及到一個世界的規則和真理,要是想要去運用,哪怕是去觸及一絲世界的真實,都是他們以純粹的人類軀殼所不能觸及的高度和代價。
但是玉余依不一樣。
這世界本就和她同源,她即是此世所欠缺的真實之一。所以她輕而易舉便可以觸及到這些『真實』,並隨心所欲地去運用它們。
更何況現在還是為了撈一下快要因為『真實』欠缺,漏洞不斷擴大瀕臨毀滅崩塌的世界本身。
要是世界意識存在,並非是斗羅意志的那種自天地誕生一併而起的意識存在,說不準巴不得玉余依能夠挪用它趕緊的把危險處理掉。
要知道這個時候世界的每一次天災,都是一次悄無聲息的規則、『真實』崩壞,不一定是世界內里的能量達到了不得不爆發的時候,而是它掏空了未來的能量用於填補現在每一次的崩壞。
世界的本能想要『真實』完整,可現在『真實』之一的玉余依尚且不能完全掌控她自己的權能並賦予給這一方世界。所以它只能耐心等玉余依成神之後,達到一定的境界後,再去完善世界本身。
而這期間,一些天災必不可免。
但這又是對世界本身的傷害,相當於一個人拿著匕首並不朝外,而是朝著自己用力。
如不加以遏止,說不準不等旁人出手,不出幾十上百年這世界也要崩潰在這一方空間之中了。
玉余依現在做的並不是壓制,因為這一切的爆發無法避免,她能做到的只有——
將爆發出來的天災和一切補漏溢出的能量全部吸收殆盡,化為己用,儘快提升境界去掌控全部的,百分百的權能,將此間世界徹底完善。
所以這下方的陣法,便是每次凝聚魂環時必備的吸收、轉化能量的陣法。
「呼——」玉余依輕且長地吐出胸口淤積的濁氣,半闔的雙眸不知在何時變作了銀色的豎瞳,蘊藏著天地間的光彩,注視著世界萬物,卻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收入眼底。
雙手結成的複雜手勢中心微微泛著鎏光,四面八方無形的能量流和空氣都在輕微地顫動,然後以一種人類難以想像的速度,形成颶風一般的流動起勢,而唯一的陣眼中心便是玉余依。
即將爆發的天災中蘊藏的能量比玉余依想的還要多上一倍有餘,這導致了她在吸收這些能量的時候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吃力。
內視下,身體各處的經脈都被過多且暴戾的能量撐得大了好幾圈,要不是玉余依並非人類,眼下這種程度按正常人來看已經算得上是爆體而亡也不會吃驚的程度了,還是九十五級往上走的超級斗羅拼了命要自爆的那種。
「呼哈……」
由盡力吸收能量玉余依呼出來的每一口氣,仿佛都帶上了難以克制的疼痛和顫抖,以及滾燙似岩漿的熱。
就連停留在陣法邊緣的百萬年魂獸天夢冰蠶都感受到了那些灼熱暴戾能量撕裂開他護體能量,繼而朝著他內里肉體軀殼一點點撕裂剝離的疼痛,可當事人玉余依卻依舊一聲不吭,只是在忍耐不住的時候將口中的灼熱輕輕呼出,便像是輕鬆和緩了片刻。
好幾次天夢冰蠶都想不顧玉余依之前耐心給他提點的要求,直接進到陣法核心區域將作死的小丫頭給揪回來。
可惜天夢冰蠶好似是被玉余依摸透了脾性,每每在他忍不住想要出手,成為那後手的時候,玉余依總能敏銳地釋放出她還可以繼續的信號。
如此往復,天夢也只能按捺下自己的焦躁,靜靜守在外圍,充當護法以及隨時出手的一員。
即將爆發的火山,內里所儲備的能量量不容小覷。
玉余依光是吸收、轉化再消化內化都耗費了近一年的時間,這期間往往都是瀕臨爆發的火山在有爆發趨勢苗頭的時候,就驀地像是被抽離了幾米的躁動岩漿量一樣抽離了躁動的能量,被動且聽話地平復乖順下來,繼續等待下次能量臨近爆發值爆發。
往復循環了將近四個月多十日的時間,這才叫那活火山徹底的進入了休眠的狀態。
而後續近八個月的時間,都是玉余依陷入深度修煉,將吸收的外來能量內化為自身所耗用的時間。
——
「叮鈴——」
清脆的聲音在這一片雪白到死寂的山頂響起。
久違了一年的聲音,在響起時,瞬間驚動了候在這一處的『守護者』。
和山頂的白雪融為一體的柔軟龐大軀體,撲簌著抖落了身上積了有段時間的落雪,前端的觸手擦過山頂上的碎石,沒有給那完美鑲嵌著十個金環的軀體帶去任何傷害。
正相反,那些於普通人類相比並不小上幾分的碎石在『守護者』清醒過來的動靜中,霎那間被磨成了細碎的石粉。
『守護者』的動作不小,礙於他的身形或許還稱得上一句聲勢浩大。
可就是如此,那龐大軀體的動作並不遲緩,相反還迅速得叫人誤以為是自己眼前一花帶來的錯覺。
【誰!】
稚嫩的聲音隆隆響起,並非是直接迴蕩在空中,更像是以精神力一圈又一圈震盪著鑽進了有思考能力的生物大腦內。
天夢冰蠶這一年沒有和以往的幾萬年一般的睡死過去,而是保持著半清醒的警惕狀態維持了整整一年。
其中前四個月的時候因為過於擔憂玉余依的情況,生怕自己一個轉眼,那將他視作最後底牌後手的小丫頭就這麼死在無人問津的地方。
於是天夢冰蠶不僅時時警惕著,還一直控制著自己成為百萬年魂獸後一直沒怎麼動的魂力,懸浮在離玉余依不遠不近的位置上,牢牢盯著那處的能量波動,以及小鬼精神力的情況。
連平日裡最喜歡的睡覺活動,都害怕會錯過什麼他不願去想的後果而一直強撐著,連眼都不敢閉。
過了那段艱苦維持著清醒,隨時待命的時候,玉余依那丫頭吸收能量的爆體可能性已經幾近於零,按理說天夢冰蠶就算不守著都沒有什麼關係。
可,莫名的天夢冰蠶就是想要留在這裡。
為了不在這期間引起頂級強者的注意,他還特地用軀體卷著玉余依一起回到山頂,找了一處有遮蔽的地方放置好女孩。
自己這才也順著女孩的位置盤旋在山頂守著。
就連天夢自己在這一年等待中都忍不住咋舌吃驚於自己的守信,以及這難得發揮的強悍意志力。
他說不清自己在等什麼,只是可能……
有那麼一瞬間為這個年歲連他零頭都不到的小丫頭而感到敬佩還是什麼?
天夢冰蠶說不清楚,他只是覺得他該等著。
而等待本身也並不難熬。
瞧,這不過一年的時間這小傢伙不就把眼睛睜開了!
天夢本來警惕如刺蝟般直豎的精神力,在觸及到迷濛睜開眼,不知今夕何夕模樣的玉余依的時候,瞬間像是被順毛了一樣,收斂了外放且攻擊力極強的精神力。
【依崽你可算醒啦,哥可是等了你好久,記得結清報酬哦!】
雖然依崽比他曾經一睡好幾十年,十幾年的時間,這一年屬實算不得長。
可,這一年也是天夢他違背天性沒有陷入冬眠狀態,又保持警惕,以毫無攻擊性只有恐嚇能力的狀態持續擔憂。
又清醒地數過每一天時間的過去,這麼難得的體驗,實在是讓天夢覺得這一年漫長得不得了。
果然還是醒著的依崽比較好。
天夢冰蠶這般想著,頭部前端金色如葉的觸鬚輕輕戳了戳『睡』了近一年,將將醒來的玉余依的側臉。
判斷出這人的確從『冬眠』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的天夢,毫不客氣地將自己的大腦袋塞到了玉余依的胳膊里。
哀聲嚷著:【依崽啊依崽,哥這一年都沒有嘗到寒髓什麼的,可是餓瘦了好幾百斤呢!你可要好好記得哥的功勞和苦勞,那可是哥好不容易囤起來的膘呢!】
「……唔嗯,好?」剛醒來半迷濛狀態下的玉余依,自然是天夢冰蠶說什麼應什麼,完全沒仔細想過天夢是怎麼做到的餓瘦好幾百斤,明明食水什麼的都準備給天夢還那麼充足。
不過等她仰頭,不慎將頭頂的雪帶下來幾片到了後脖頸和衣服貼合的銜接處,冰冷的雪堆刺激在回溫的身體上,直冷得叫玉余依發抖打寒顫。
她這才從說啥應啥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第一件事留意到的並非是天夢的碎碎念,也不是時間過去了多久,而是面前這蠕動著抬起,比她人都高的——天夢的蠶體頭部!
依依仰頭。
依依沉默的聲音震耳欲聾。
——……難道我這一年又長矮了?
——為什麼天夢有這麼大隻?
——是我醒來的姿勢不對,還是世界本身就不對勁?
——算了,隨便怎麼都可以了。
山頂的狂風卷過玉余依的衣袍,帶著她因為吸收能量長長了不少的頭髮一起吹向了火山口的方向。
那裡早就因為能量的釋放陷入了暫時的沉睡死寂,紅褐色的磚石依舊存在,不過沒有了如心臟躍動般的起伏,也沒有了炙熱的溫度。
留下的是落滿了一個火山口的雪,以及上方被升起的太陽融化開的雪水。
玉余依伸手輕輕貼在天夢冰蠶的頭部,輕笑著開口:「早上好天夢,謝謝你守了我一年。」
隨著她聲音落下,那緩緩升起的太陽總算照到她的背後。
那七個瑰麗的金紅色魂環懸浮在她的背後,如神明的光輪那般映照著小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