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交鋒,備戰。

2024-08-15 14:19:35 作者: 奔跑的椅子
  第353章 交鋒,備戰。

  「不過真的不可思議……」

  玉余依語氣上揚,仿佛在為著這難得的緣分而偷笑。

  雪清河倒也不戳穿少女話語裡不自知帶著的情愫,他只附和著,「怎麼就不可思議了?」

  「嗯……」

  「大抵是沒有想到我的筆友會是當今天斗帝國人人讚譽的太子殿下吧。」

  今夜沒有星辰,就連彎月都被飄來的薄雲擋去。

  遠處的天斗城繁華街道燒起通天徹夜的絢爛燈火,而月軒這頭,卻是因著鬧中取靜,顯得分外的清幽。

  不遠處的三樓小建築里不乏有燈光漏出,沉默地倒映在湖面上,如揉碎還搖曳不停的光粒。

  玉余依倏爾轉過頭,笑彎著眉眼看向雪清河,「不得不說這真是太好了。」

  「為什麼這麼說?」雪清河故作明白的反問。

  在他料想中,少女得意於筆友是他這個身份尊貴的太子殿下,或是因為能藉此搭上這般地位的人而洋洋自得。

  這些人性中的劣根性,他見過很多。

  甚至在當初被爺爺教導的時候,於參拜的神殿前也見到過許多如此的人。

  所以他不會揭穿,相反他會利用這一點,而且利用的毫不心虛愧疚。

  「因為啊……」就像是賣關子一樣,玉余依停頓了半晌,腳步輕巧躍動,途經雪清河的時候才微微一頓,「我很高興我們這個帝國的太子殿下能切實為民眾考慮,能為百姓所想。」

  雪清河:……!

  他的料想似乎落空了。

  「我能從千雪先生您每一次的書信中讀出對底層民眾的關懷,也從您每一次下定決心的行動間看出您並非只說空話的人。回到天斗城的短短几日裡,我也親眼看到過城外一些偏遠的小村落里也有您曾經策劃的行動和政策的痕跡。」

  「所以,能有這麼一個可以說是志同道合的筆友,難道不是一件幸事嗎?」

  雪清河感受著身側屬於人的溫度,在說完這番話後再度離去,下看著湖面上二人的倒影不禁啞然失笑。

  「這就是你覺得太好了的事情嗎?」

  「可若是我說,我做得這些都只是為了穩定我的權力,為了……我的私慾,你又如何看待。」雪清河也不轉身看著那人,他只伸出自己帶著下一任帝王象徵的扳指,用力握了握這相較於真正的成年男人過於纖弱的手,「你知道的,我貴為一國太子,所做的所有計劃、行動、政策都不過是為了有利於自己的地位,並非你所想的那般,體恤民情。」

  「這個意思難道是說,那些政策行動並非出自您本意,千雪先生您並不想為此行動?」

  「大概……也,不是。」

  好歹占據了這個身份少說二十年的光景,有時候千仞雪自己都不清楚所做下的一些所作所為是為了更好扮演這個身份,為了向那個女人證明自己比她更適合那個位置,還是……

  為了那些偶然瞥見生活於水生火熱中的人。

  「您是被強迫做出的這些嗎?」

  玉余依同樣沒有轉身,只抬頭看著陰沉沉,無光的天色,話語卻不同於神色的淡然步步緊逼著身後的人。

  「沒有,無人能夠強迫孤。」

  「那您後悔做下的事情了?」

  「並非。」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點了,您是否會在改變立場依舊能貫徹當時的初心呢?」

  「改變立場?」雪清河敏銳從這對話中察覺到哪裡不對。

  玉余依倒是沒有被這反問嚇住,她只假裝無意問道這處,狀似天真般繼續進行自己這方的解釋,「是啊,改變立場,好比您從太子殿下登基成為大帝,又比如……」

  點在湖岸邊的燈盞因著驟然大起的夜風,內里的火苗搖擺了幾秒,有那麼一瞬熄了,最後還是堅強地借著餘熱燃了起來。

  被吹揚起來的他人的外套,有那麼一角碰到了本該是原主人的手指,驚醒了那個乍然警惕之人。

  而問話的玉余依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留意感受到,她唯一做的便是轉身,看著那人低垂著頭顱的背影,繼續咄咄出口。

  「您不再是太子殿下了?」

  「孤怎麼可能不是太子殿下!」


  被這話里裹挾的含義真正嚇到一瞬的雪清河,猛地揮手反駁,轉身,以一國太子之姿怒視著面前冒犯他的人。

  玉余依仿佛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忙補充道:「當然,太子殿下一直會是太子殿下。我剛剛說得只是一個假設。畢竟您剛剛也說過自己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穩定太子殿下的身份地位,而且我也曾見過您的胞弟,所以略作猜測了一下。」

  「太子殿下還請原諒小女子的口不擇言吧。」

  雪清河也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於應激了,他忙將剛剛揮手反駁對方話中假設的手收回,按在自己失態的表情上,後退半步,這才瓮聲瓮氣,秉承了人設道:「不好意思,是我過於激動了。」

  他在幾秒內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甚至還有閒心繼續自己施展的美男計,「不過這種話,你對我說就算了。要是對別人也這麼說,就糟糕了。」

  「真是抱歉。」玉余依低垂著頭,語氣里甚至帶著些懊喪的意味。

  外人一眼看去,便會覺得她的確是沮喪愧疚的。

  先前情緒起伏過大的雪清河也是這麼覺得,他伸手如安撫雪珂一般,輕輕拍了拍玉余依的小腦袋,儘量溫和了語氣,「今夜有些冷了,不如我們回大廳吧。」

  這便是結束了二人之間談話的意思。

  玉余依沒有應聲,只是順著他話里的意思點了點頭。

  就在雪清河鬆了口氣,準備帶人回廳內的時候。

  剛剛還愧疚到一言不發的玉余依,又仿佛自言自語式的問道:「殿下是為了什麼才把我這個筆友邀請到月軒的畢業典禮呢。」

  明明本該是女孩軟聲軟調的問話,在那一瞬間,雪清河卻恍似從那聲音中聽出了一些雪落的聲音,就算在這溫涼的夜色中也是冷的。

  他回頭,看見的依舊是少女有些茫然不安,甚至隱隱帶著些剛剛被叱責後的後怕。

  自嘲了自己一句多心,又順從人設上前安撫,「是因為我很好奇我的知己——玉,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罷了。邀你來月軒的畢業典禮,也是因為小妹提到我最近很開心的樣子,如果有友人一併邀請過來就好。所以……我也算是自作主張,做了這般不合時宜的邀請。」

  「原來是這樣啊……」少女好似將先前一直緊繃的氣息,在這循循善誘的話語間徹底鬆懈下來,重新朝著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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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高興能被您邀請過來。」

  「嗯。」

  看著面前這女孩和信函中以及五年前那透露出來一般無二的天真和純然,全然信任著他,支持著他一切行動的模樣。

  雪清河這般警惕的人,都忍不住為自己先前的多心而感到抱歉。

  他覺得或許是近日裡雪崩的動靜,讓他本就心緒不安,今日又被少女這麼無心一問,便將以往深藏、壓抑著的情緒都一併爆發了出來。

  說來,還算是他這邊的過錯。

  越想雪清河面上的神情越發柔和,帶著些憐惜。

  他朝著玉余依伸手,「走吧,我們回廳內。」

  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女朝著他的方向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我們一起回去的話,會有不太好的傳聞吧。還是太子殿下您先回吧,這外套也是……」

  玉余依將披在身上的外套遞還給了眼前人,故作羞赧道:「多謝殿下的外套。」

  雪清河也沒從玉余依這些反應中找出不妥之處,按照少女的角度來看,的確是如此。

  若是二人一同回了大廳,反倒徒生曖昧和流言。

  那樣的流言蜚語對他後續的計劃也不太好,所以雪清河本身也是默認了玉余依的這個說法。

  不過他還是有紳士氣度地問了一句,「那不如玉小姐先行回去吧。」

  玉余依紅著臉搖了搖頭,「我、我覺得,自己可能還要再吹一會兒夜風,有點太熱了。」

  看著少女面上掩飾不住的紅暈,雪清河只當自己沒看見,笑著點點頭,「那麼我先回去了,玉小姐也別貪涼,早些回去罷。」而後便轉身快步離去。

  在他身後,那仿佛難耐少女情愫滋長的女孩支吾應了聲什麼。

  做盡了小女生第一次情竇初開時羞澀的模樣。


  不過在雪清河的氣息徹底消失不見在這處水榭和湖邊,旁的更多的氣息也不存在之後,那本該滿臉紅暈的少女抬起的白淨小臉上,半分先前羞澀也無。

  「隼。」

  她頭朝著一側輕聲喚道。

  隨後,從一旁的樹上,落下一個被隼剝奪了全部魂力波動,只剩下最基礎視、聽、說功能的魂技效果產生的分身。

  他單膝跪地,夜行衣叫他能完美融入這番夜色,而分身的魂技也叫他得以本體安全的監聽一系列動靜。

  「11前輩。」

  「都聽清楚了吧。」玉余依面色冷然,隨手便從指戒中取出星火高層內部通訊用的玉牌。

  隼:「是的。」

  「那麼,」她手指輕點玉牌,發送了些什麼東西過去,「把對話轉告給雨雨姐,然後你也回去一趟,告訴凌先生準備備戰。」

  「順便將我那封準備送給寧宗主的信一併送去給寧宗主。後續天斗城這邊的據點放棄,只派人到史萊克學院和七寶琉璃宗收集情報就好。」

  「是,前輩。」隼不清楚更深層會發生什麼事情,作為情報部的一員,他所能做的就是搜集情報以及傳遞情報,至於整合什麼的,他有時候可以做,有時候沒必要去做。

  眼下就是沒必要去做的時機。

  他不清楚為什麼,但是能讓前輩如此鄭重宣布進入備戰以及放棄天斗城的據點,想必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緊張。

  等隼分身散去,本體已經帶著剛剛一系列消息約莫已經離開了天斗城的範圍後。

  玉余依這才流露了幾分沒在後輩面前露出來的疲憊。

  剛剛的對話,基本上她是借著五年前給雪清河的第一印象以及這五年當中信函傳遞間構築的形象,才可以那樣踩著雪清河的底線上詢問。

  這種機會,第一次還可以說筆友的親密身份同雪清河這個太子殿下的尊貴身份尚未轉換過來,所以這般無知者無畏。

  但是絕對不存在第二次。

  所以在今日她才會五次三番踩著那人的底線追根究底。

  雖然現在雪清河,不,應該是說千仞雪近期都不會懷疑她的問話和性格人設有什麼不同。但是等再過些時日,雪崩安靜後,重歸冷靜的她絕對會懷疑她這邊的問題。

  到時候,估計就是當面對質的時候了。

  她原本還以為千仞雪的想法和自己差不多呢……

  真可惜。

  那傢伙估計也還沒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心聲雜亂,話語對話中傳達出來的意思茫然又惶惶不安。

  玉余依皺眉竭力回想曾經看過的劇情中千仞雪究竟是為什麼做這些,可是思來想去到底也沒有一個定論,只不過那段曾經的身世可以利用罷了。

  千仞雪,出生於武魂殿,是當今武魂殿的教皇和上一任教皇的唯一血脈,也是武魂殿內部教皇殿默認的聖女。

  這般讓人艷羨的身世。在內卻是親生母親對自己的不喜,以及母弒父背後人性之惡的真相。

  千仞雪其人自卑又自負,不理解比比東的所作所為,所以仇視著無法給自己母愛、甚至殺害了爺爺親兒、自己生父的母親。

  按照她的性格去看,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事情當中,有部分是因為現在的這個偽裝身份,一國太子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自願都將做出一些事情全了自己的名聲,但是很可能更多的是為了證明自己,向比比東證明自己的利用價值,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那個女人無視她、不愛她的沒有眼光以及無能。

  她所做的很少很少一部分,才是真正發自本心想要幫助那群人。

  但若是比起放棄有利於武魂殿的計劃,就好比玉余依提到的她不再是太子殿下時,千仞雪這人就會如應激一般進行反擊。

  對比起玉余依想要直接掀翻這扭曲的社會等級制度,想要掀翻這隻有魂師才能登得上的不公平棋局。千仞雪更像是已經習慣了魂師以及自己身份背景帶來的優勢,對底層的憐憫也僅僅是上位者偶然發出的善心。

  治標不治本。

  可惜了……

  玉余依看著無光的夜,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原本還以為這是一個可以攜手的知己,明明拋開身份背景,千仞雪的三觀和看法都是比如今的現實要更為先進的一方。

  只是她執拗地要得一個人的認可,將所有的優勢都拋棄。

  「和他說的一樣啊,今夜的確是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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