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minex23
不知道是不是許茉的錯覺，她最近總能在一些公司里的公共場合偶遇到沈慎。
儘管她現在還是在上學的大學生，但是學校對他們這種下一年即將畢業的學生比較寬容。
是以，許茉都儘量挑著空閒的時間來。
其實她來公司的頻率並不算多，但每次都能歪打正著地遇上他。
壹千有員工餐，只要來到公司的藝人，亦或是工作人員，都可以憑藉刷臉識別系統，進入餐廳。
餐廳偌大，裝修豪華，也有繁複的餐點類別以供選擇。
在這裡，吃自助餐的人比較多，可以自選蔬菜搭配沙拉，健康不易胖。
許茉不是易胖體質，但她平常也有意識地控制食量，這樣上鏡會更加好看。
員工餐不需要錢，她每次上午培訓完，就和其他培訓生一起到這裡來。
而最近，中午來這裡的藝人格外得多。
因為，沈慎偶爾會來這裡吃，雖然不和他們一桌，但也足夠引起大家的關注。
以前沈慎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便格外得挑剔，十足的少爺性子。
像這種員工餐廳，讓他賞臉吃一口都是不可能的，現下他卻頻頻出現，許茉不在意都不行。
許茉能感覺到沈慎態度的轉變，但過去近三年來的相處，讓她深諳沈慎骨子裡的我行我素，所以她現在則是能避則避。
幸好餐廳人雜言多，她平常坐角落裡，解決完一餐就走，兩人連個目光對視都沒有。
宋廷就坐在沈慎對面，這傢伙前幾次來都是把秦伯送來的飯拿下來吃，今天沈慎許是好奇，讓宋廷幫忙拿了一份過來，然而動了一口就放在一旁，再也沒動了。
「幹嘛不吃？」
宋廷覺得這個大豬肘子味道是真不錯，一口接一口。
沈慎沒什麼胃口，單手玩著手機，「餐廳不能升級？」
宋廷白了他一眼，「只要你想修，米其林三星都可以搬過來。」
沈慎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慢悠悠地說，「她每天吃這些？」
「廢話，再說這些怎麼了，我一個風度翩翩，英俊瀟灑的富家公子哥兒都吃得下，你怎麼就吃不下了，就你的胃矜貴，就你的胃是金做的。」
宋廷最近怨氣上頭，一溜一溜的。
現在沈慎每天也不泡吧了，飆車打牌都被他拋在了腦後，每天不是得空去視察培訓生，就是抽風非要來下面吃飯。
然而絲毫沒有任何進展，許茉躲他，兩人壓根沒有見面的機會。
「你再這樣下去，許茉沒追回來，其他麻煩倒是招惹不少。」
宋廷已經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拋來的眼神了，不少藝人都刻意坐在兩人周圍，以求偶遇，順便刷個臉熟。
「來日方長麼。」
沈慎目光灼灼，往某個角落裡望去。
相比前陣子，他現在每天都能望到她，心下便愉悅不少。
還好她就在壹千，兩人還有見面的機會。
「不過你有一點倒是提醒了我，這裡香水味太濃，以後都不用來了。」
在這裡跟觀賞猴似的，沈慎有些不悅。
他更希望的是，只有兩人的空間，不喜歡有別人在場。
「哦。」
宋廷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莫名有些懷念陳清輝了，現在我累死累活地，為你當牛做馬，還要陪你追女孩子。」
沈慎嫌棄地瞥了一眼吃得滿嘴流油的宋廷，輕嘖了一聲。
看著許茉走出餐廳，沈慎也跟著起身，「我前幾天就打算把他調回來了，明天你們就能碰面。」
沈青紹留下來的那位助理上了歲數，行事風格也較為刻板，沈慎準備將他撥往其他部門。
宋廷雖然話多惹人煩躁，但畢竟他倆是同所高校出身，能力也屬上乘，就是沒事的時候插科打諢愛摸魚，沈慎平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他關鍵時候不出岔子，也就任他去了。
說來，和他配合最為默契的，還是陳清輝。
許茉按下電梯的樓層，準備去往練習室。
心中卻是盤算起自己的資產來，小金庫滿打滿算也存了不少了，平常除去日常開銷和寄給家裡的費用，距離她買房子，接親人過來住的目標又更近了一步。
這樣想著，心下甜滋滋的，日子也曾苦過，但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迎來了那道曙光。
電梯「嘀」地一聲到達，裡面罕見地沒有人，她踏進去，摁下關門鍵，電梯門緩緩地合上。
就在閉緊的那一瞬間，門外應該是有人，又摁了鍵，電梯繼而緩慢打開。
沈慎旁若無人地走進來，後面跟著宋廷。
一時無話，沈慎沒有和她打招呼，許茉也就假裝沒看到，身體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挪了挪，不想和他靠太近。
沈慎皺著眉看宋廷，那意思是他怎麼也跟進來了，宋廷心領神會，也是服了他，當下退出去，「我東西落在餐廳了，去找找，等會兒再上來，你們先上去哈。」
演技毫無可信度，語氣帶著敷衍。
許茉：
電梯門復又合上，許茉脊背挺得直直的，只是抬眼盯著電梯上升的層數。
沈慎本來有自己專屬的電梯，一梯直達大廈頂樓，然而今天好不容易抓著了獨處的機會，他當然是不就放過的。
電梯裡只有兩人，裡面透明合光的鏡子倒映著兩人的身影。
沈慎雙手抱臂，隨意地站著。
今天他只穿了一件黑襯，相比許茉，裡面穿了件絨黃的羊毛衫，外面還搭了件淺木色的格子昵。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穿那麼少，好像從來都不會冷似的。
或許是他灼熱的視線打量過久，許茉維持的面部表情稍稍破裂，「沈總……請您自重。」
沈慎笑起來，「終於和我說話了啊。」
他乾脆轉過身來，「中午吃飽了嗎？」
沈慎的話題跳躍度太大，許茉聞言愣了愣。
半晌，她頓頓地點點頭。
沈慎也不惱，聲音低低的，就這麼直接地望著她，「微信什麼時候能把我加回來？」
不可一世，囂張跋扈的沈二少，頭一回體會到了心澀的體會，和以前冒著的酸意不同，這會兒子還有點抓心撓肝的味道，內心深處有道聲音叫囂著。
他誰都沒告訴，把陳清輝調回來的原因其實還有一點，那就是他可以看到許茉的朋友圈。
許茉沉默了許久，恰好這時電梯到達了練習室那一層，她抬腿邁了出去。
樓層外面的走廊里有許多公司里的人，沈慎不好追出去，盯著她的背影瞧，直至電梯門緩緩合上。
接下來的一下午，許茉都老老實實地待在練習室里，哪兒也不去。
除了不想見到沈慎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兩個月後，她即將開始許多青春劇的拍攝，分秒必爭，任何空隙都要抓來好好練習。
晚上她從公司出去的時候，外面還躥著點寒意，空氣裡帶著點潮濕，輕呼一口氣以後，她意外地見到了一位熟悉的人。
秦伯就是專門來這裡等她的，看到她以後，走了上來，「許小姐。」
許茉有點赧然，「秦伯好。」
「這是少爺怕您吃不好，特意囑託我的，您拿去。」
秦伯說著，遞過來一個黑色的食盒。
許茉有點為難，「秦伯……你也知道我現在和沈慎已經分開了。」
再這樣拿他的東西，不大好。
秦伯面容溫和，耐心地說，「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周嫂下午特意給你做的。」
老人家一直舉著，微風颳過，帶著點蕭瑟的寒意，許茉驀地想起自家奶奶，心軟了下來，「這次我收下了，以後還是不要了吧，謝謝秦伯。」
秦伯點點頭，目送她走遠，才收回了眼神。
回到自己的小窩，許茉這才打開那個食盒。
周嫂做了她最愛吃的糯米小丸子，食盒保溫性極好，溫熱的味道撲鼻而來，還泛著點米酒的清甜。
旁邊放了一點軟糯的小點心，造型軟趴趴雪胖胖的，格外可愛。
最下面一層，則是溢出一股與眾不同的味道來，許茉皺了皺眉，登時心下浮上來一種不詳的預感。
她輕輕移開木閥，裡面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藥膳，用中藥調理而成的粥。
宋廷再回到頂樓的時候，沈慎沒有像往常那樣埋在辦桌椅後，而是斜靠在一旁的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又被當成變態了？」
沈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誰變態呢？」
宋廷甩給他一份資料，「沒見過豬跑，但豬肉總吃過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是樂在其中，我要精神衰退了，你以前追女孩都這樣？」
這也太特麼恐怖了。
沈慎拎起桌上的車鑰匙，把玩起上面的兔子掛墜，不停地撥弄著，「沒追過。」
這說的倒是實話，要說他遇到許茉之前從未解過禁是一回事，那麼一場戀愛都沒談過，也是事實。
他確實很挑剔，是以在遇到許茉以後，想盡一切辦法，也將她放到了自己的身邊。
宋廷是他的大學同窗，只知道他大學沒談，但是心裡以為像沈慎這樣的，從前總該也談過幾場，宋廷自身就是一個例子。
這下，宋廷徹底驚訝了，「……想不到啊你。」
不過轉念一想，又挺合理。
那也難怪他了，畢竟就知道堵堵堵，堵樓梯間，堵電梯間。
看一眼，就心滿意足，眉眼飛揚，少男心十足。
宋廷指著資料，「這季度壹千新上線的綜藝拍攝，明年份的新偶像團體的出道也正在籌劃當中，你看看。」
沈慎不感興趣，「放一邊吧，以後你就讓策劃部門先決策，運營安排穩妥，給我簽字就行。」
宋廷陰陽怪氣，「知道了，沈二爺。」
也不知道哪個字觸碰到了沈慎的敏感點，沈慎抬眼看過去，「你說我老？」
從前他不喜歡讓許茉接觸同齡男生，關鍵點就在於他比她大了三歲。
事事追求完美的他，在這一點上，從來都沒拗過來。
宋廷沒好氣，視線自然而然落到某個致命關鍵處，「得了吧，像你這樣的，老當也益壯。」
沈慎挑挑眉，笑得恣意，「行……吧。」
宋廷倏地想起一個法子，「我今天給你出一招，公司每年一度不是有員工運動會嗎？」
沈慎抬眼看過來，「繼續。」
宋廷鬼鬼祟祟湊上去，耳語了一番。
沈宅今晚格外熱鬧，算是一場家宴。
沈攬也的小女友以前也來過，但是沒有仔細看過沈慎的臉，今天沈慎剛進門，她就泛起了花痴，哇了一聲以後，感慨道，「好蘇啊。」
沈攬也的臉當時就黑了下來，沈慎笑笑沒說話。
不過這個小女友也是個好性子的，把沈老爺子哄得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兩人還在那裡玩起了下棋。
沈頃則是陪著自己的未婚妻在沙發上膩歪，平日裡清清冷冷的一個人，眉眼俱是笑意。
沈慎一個人歪在藤椅里，拿著手機翻相冊。
他和許茉的合影少之又少，沈慎不愛照相，許茉好像也不太喜歡，從未主動提。
是以，沈慎手機里，能夠回憶的並不多。
沈老爺子贏了一場棋，心情愉悅，到他身邊坐下來，「接下來怎麼打算？」
沈慎頭也未抬，語氣懶散，「瞎幾把過唄。」
沈老爺子臉有點青，「這說的什麼屁話！」
沈慎歪著頭，看過來，「您不也在說？」
沈老爺子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周嫂忙完了湊了上來，「二少爺，我今天去你那兒幫你收拾了一下，乾洗店洗的我不放心，被單都是我親自幫你搓的。」
沈慎愣了一瞬，「枕頭你也？」
周嫂笑眯眯地，「是啊，前幾次早上去的時候，老瞧你抱著枕頭睡，臉埋得緊緊的，這次我給你徹徹底底洗了一遍，知道你愛乾淨。」
沈慎：
周嫂走了，沈老爺子才繼續說話，「我聽說你公司里簽了那女孩，還打算捧她？」
沈慎不以為意，「您聽誰說的？」
沈老爺子拐杖一拄，擲地有聲，「我不同意！」
沈慎調笑的表情收斂起來，語氣很淡，「我自己有自己的思量，您這次真的別管行嗎？」
對於許茉的安排，公司內部最後還是做足了綜合考量，才施行沈慎的意見。
「那我還是要問你，什麼時候結婚！家裡面就你沒個正經，也從來沒見你帶回來過一個。」
沈老爺子自己也不想提，但是看到沈慎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
從小到大，就是這個臭小子，要一直忤逆他的意見，每樣都要對著幹，反著來。
沈慎是真的聽厭了，每次回來都要例行詢問，跟個魔咒似的。
「暫時不想，忙事業吧。」
沈慎坐回藤椅里，腿隨意地搭在一旁的茶几上。
果然，提到這方面，沈老爺子面色才緩和一些，「反正那女孩不行，再過段時間，就是你不想，我也要把你綁著去。」
結婚麼。
這是沈慎之前從未想過的話題。
而此時此刻，他心底浮現一道倩影。
沈慎視線回到手機屏幕里，那是他和許茉在瑞士滑雪的合影，她的小臉埋在格子圍巾里，眉眼彎彎。
沈慎的心倏地跳動起來，怦然躍起，噗通噗通，一下緊接著一下，綿延不斷。
如果是和她，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