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凱重新回到焦騰身邊,抓起筷子也就吃了起來。
如是今天能辦完朝廷運來的這些物資的交接,那麼他得坐鎮在這裡,明天就得安排人手,把所有的物資開始運往落雁鎮。
焦騰也是,辦完了差,還得趕回去復命。
吃飯的時候,兄弟倆再無話說。
悶聲吃完一大盆燉羊肉後,待解膩的磚茶熬好後,焦凱這才又想起大哥剛說的親事來。
「你說,咱這老子!」
焦凱喝了一口茶湯,緩緩又道:「移民在即,如此忙碌,他操哪門子閒心啊!居然給人整出來一門親事來!」
面對焦凱的嘟囔,焦騰搖搖頭,苦笑道:「這不光是咱爹的意思,娘也嚷得凶,還說趁著這門親事,好讓聖上降旨,把你從邊關調回京都先把婚事給辦了!」
調回京都?
辦婚事?
這老貨,可真是閒的蛋疼!
聽了焦騰所說,焦凱頓時頭就大了,苦哈哈地望著焦騰,說道:「也不看看什麼時候?這邊關戰事雖然暫時停了,但不等於和北涼就永遠交好下去!」
「再說,移民大計已經啟動,這兩省的四十萬災民,都得按班就部地來安置,一月時間都夠嗆。」
「災民的住房,地域轄區的分配,墾田農具、生活物資的發放,哪一樣離得開我?」
「北防線長達三百多里,且又防區眾多,一應調配,都得我審批和調撥。」
「就算安置了災民,就算墾田順利春播完成,那還有各邊城的商貿交易規劃,還不得忙上半年?」
「眼下王爺把這一攤子,全甩給了我,我能睡個囫圇覺都不敢想,哪有空閒回家辦婚事?」
「再說,邊城已經是王爺所管控,節度使制下的官員,並不再受朝廷調遣,一旦邊城的事務全盤啟動,我一天光批公文都忙不過來……」
焦凱說的這些,直聽得焦騰瞪大了眼睛。
眼前這個曾經不成器的三弟,雖然在九皇子麾下是個運轉使職位,但作用毫不亞於朝廷的戶部尚書。
這曾經的皇城二廢,眼下可真成了氣候。
一個手握兵權,且又有與鄰國的邦交權力。
一個又是掌管著邊城九縣的財政大權。
他真沒看出這二廢有何過人之處?
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那個窩囊廢九皇子,自從離開皇城來到邊關後,屢建奇功,把大昌皇帝近二十年都沒有辦成的事,他三兩個月就給解決了。
一個常年窩在宮裡那處破院子裡埋頭讀書的窩囊廢,居然和他焦府最不成器的三公子稱兄道弟。
而他自己,做事兢兢業業,在工部被無數的上司管著。
就是回到家裡,還被他那個大學士老子給管得死死的。
這個曾經吃喝嫖賭樣樣不離的老三,今天卻是官至從四品,他這樣的小官見了人家還得磕頭行禮。
「你再是公務繁忙,但婚事得辦啊!」
焦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勸了老三一句。
「辦個屁!」
焦凱一聽這話,火氣就上來了!
「有個當爹的老摳搜就夠倒霉的了,這又多出個老摳搜的岳父來,誰愛辦就辦去,反正我不去!」
望著潑皮勁上來了的老三,焦騰不免一陣緊張,這混逑,平時把當老子的都懟,自己這個當哥的,還是少惹這半吊子貨的為好!
想到這裡,焦騰連忙站起,說道:「這事,還是回去稟明二老再說吧!既然公務完成,我也得趕回去交差了。」
也是!
邊關之地,又不是遊玩勝地,也就沒有挽留焦騰住兩天的必要。
……
忙碌一個月,西山、南河兩省的四十萬災民,終於被安置到各地。
此時的邊城各地,冰雪已經消融,大地回暖,墾田已經全面鋪開。
高祥已經從這四十萬災民中,精挑細選了四千男丁出來。
隱龍灣新鑄造的一百門火炮,也陸續運到雁門鎮。
由於雁門鎮原駐軍,被布防到津爾布特後,大片空置出來的營房,索性把河套城梁勁松帶領的四千多霍家新軍,直接調防到雁門鎮訓練。
當然!
對這四千多霍家新軍的訓練,已經是按照火器使用的標準來練了。
如此一來,神機營加上霍家新軍,這火器作戰兵馬,足有一萬人的建制。
這一萬兵馬,也是精銳所在,其作戰的能力毫不低於十五萬定國軍。
光火炮營的建制,眼下已經是達到了四百門。
長槍手六千有餘,其殺傷力恐怖得不是一般。
長刀和尖矛,在火器面前簡直就是個渣。
再多的兵力,在火炮的轟擊和長槍的射殺下,簡直就是送命的活靶子。
這梁勁松一到,霍青遺孀無比激動。
在見到霍青遺孀的那一刻,梁勁松直接跪了,「末將梁勁松,見過老夫人!」
「梁將軍快快請起!」
霍青遺孀丟掉拐杖,急忙伸出雙臂,把眼前跪著的梁勁松扶了起來。
面對霍家這個碩果僅存的老夫人,梁勁松也是激動不已。
當年霍家軍數萬大軍,慘敗後僅剩五千餘殘兵跟著霍青回朝。
霍超、霍岱,還有其堂兄弟一十三人盡數戰死!
當年作為探馬的梁勁松,現已是兩鬢斑白,面容蒼老的他在霍青遺孀面前泣不成聲。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霍青遺孀坐了下來,示意梁勁松也坐下說話。
「老夫人,少將軍他們……」
梁勁松話剛出口,就被霍青遺孀擺手打斷。
作為一個喪子又喪夫的女人,對於這些令人傷心的事,本不想再提起。
梁勁松霎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將軍的母親業已年邁,不宜再提往事給老人造成新的傷痛。
「跟著王爺好好干吧!」
霍青遺孀語重聲長說道:「霍家,也就剩個空名了,邊關的穩定,還得靠王爺,你們唯王爺命令是從,為國守土,乃是霍家,以及全軍將士們的無上榮光。」
「末將謝老夫人教誨!」
梁勁松拱手又是一禮,道過謝後,這才躬身退了下去。
「唉!」
看到梁勁松的背影不見,霍青遺孀目光看向狄芳,緩緩說道:「霍家就剩幼楠了,霍家軍這面旗幟,只是王爺給我霍家的一份念想而已,我們可不能恃功自傲,這邊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王爺打下來的。」
「娘說的是!」
狄芳點點頭,含蓄說道:「王爺重建霍家新軍,就是以告慰夫君和大伯們的在天之靈,是讓霍家軍的顏面不倒,鎮國大將軍府戰神的精神永存!」
「這麼多年,老身我也想開了!」
霍青遺孀微微頷首,表示對狄芳剛才所說的完全認可。
「眼下雖然無戰事,但護衛一定不可鬆懈,右衛那邊,還是要讓春桃幾個全力以赴,不可掉以輕心,保得王爺的安全,就是我霍家女眷至死的責任。」
霍青遺孀說得鏗鏘有力,一雙眼睛也是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