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老夫人!」
永康頜首點頭,把自己搞得倒像是個主人。
由於劉安已經離開,此時的霍家女眷們,把目光齊齊地投向永康。
霍青遺孀一臉寒霜,冷冷問道:「九殿下剛才說什麼?你要去邊關赴死?」
「沒錯!」
永康點點頭,又道:「與其窩囊地活著,不如轟轟烈烈地去死!」
「九殿下真的要上前線戰場?」
霍青遺孀眉頭一皺,又是一問。
「是的,本殿完婚以後,趕赴雁門關,北涼蒙奴,已經對我大昌虎視眈眈!」
本來對九皇子永康,滿是鄙視的霍府女眷們,此時臉上一片驚愣,沒想到這個窩囊廢,還有如此的氣概?
「別以為你拿出一點男人樣,我就會心甘情願地嫁給你,休想!」
站在霍青遺孀身後的霍幼楠,毫不客氣地就甩了一句過來。
「唉!」
霍幼楠的二嬸狄芳,一臉悲愴地看向霍幼楠,喃喃地說道:「我明白了,他們,是要給九殿下留個後。」
說完,便難過地扭過頭去。
不料這一句,直接點燃了霍幼楠極力壓制著的情緒,她幾乎是跳起來吼道:「我就是一頭撞死在銀安殿前的柱子上,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呵呵!」
永康又是一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把目光投向霍幼楠,淡淡說道:「想死!太容易了,跟我上雁門關戰場就可以了,用不著去染銀安殿前的柱子,宮裡有的是紅漆,哪能讓你用血去染?」
「要不是父命難違,本殿還真不想娶誰,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本來說完話了,永康回頭又是一句。
「放肆!」
永康的話,徹底激怒了霍青遺孀,她巴掌狠狠地向桌上一拍。
「咔嚓!」
一寸厚的楠木桌面,就應聲碎了一個角。
好功力,永康心裡不禁叫了一聲好。
真不愧是鎮國大將軍府的一品誥命夫人,這把年紀了,還有如此深厚的功力,難得!
「看來,府上是不歡迎本殿嘍!不過,聖令已出,無法收回。該說的,我都說了,怎麼辦?你們自己去想吧!」
說完,永康一佛衣袖,雙手往身後一背,說了聲「告辭」就昂首挺胸地離開了鎮國大將軍府。
「老夫人,小姐,你們看…」
正在大家驚愣地望著九皇子永康離去的背影時,一名婢女,驚慌失措地指著廳里的地面,大呼小叫地就嚷了起來。
隨著婢女所指,大家看到,剛才九皇子永康站著的地面上,兩塊一尺見方的地磚,呈放射狀裂成了碎片。
要知道,那磚,可是用青石打磨而成,而且每塊都足有一寸厚。
顯然,是在霍青遺孀盛怒之下怕裂了茶桌後,九皇子永康,也暗中回了一招。
這一招,同樣令廳里的女眷們震驚不已。
難道!之前的那些傳言,都是假的?
沒有人相信,一個窩囊廢,會有如此的篤定和功力。
敢在鎮國將軍府來這麼一招,說明是有著十足的膽氣的,但又不驕橫張狂,很有節制地展示了一下神威而已。
「這,真的是九皇子?」
霍青遺孀滿臉狐疑,向兒媳狄芳投去問詢的目光。
「這事,應該假不了,聖上不會開這種玩笑的,下面的人,更加不敢冒充皇子。」
由於霍青的兩個兒子都戰死沙場,生下霍幼楠不久的大兒媳,承受不住這種徹骨的悲痛,最後鬱鬱而終。
年幼的霍幼楠,自然也就由沒有生育的二兒媳狄芳照顧,包括府上的大小事務,霍青遺孀也交由狄芳處理。
狄芳的娘家,本來都是軍門,父兄都是霍青的部下,所以性格也是潑辣果敢不輸鬚眉。
大廳里又是一陣嘰嘰喳喳,只有霍幼楠眉頭擰在一起,怔怔地望著地上的兩塊碎磚發呆
……
出了鎮國將軍府的永康,嘿嘿一笑,自言自語道:「這傻妞,還真倔,有點意思!」
永康心想,這場戲,越來越好看了,起碼多了一個陪自己演戲的角。
由於目前孤身一人,不便在外城招搖,他便抄近道,一溜煙就跑回了觀瀾院。
就在離觀瀾院的大門不足十來步時,永康發現門口情況有變,原來的那幾名懶洋洋的侍衛卻一個都不見。
取而代之的,卻是四名神情冷峻,滿臉殺氣的青年。
看裝束,這不是一般的侍衛,而是皇帝老子身邊的錦衣內衛。
這?
這是要控制我不成?
難道,皇帝老子發現了我的企圖,是怕我跑了?
帶著滿腦子的問號,永康強裝鎮定,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上官元英,參見九殿下!」
「公羊毅,參見九殿下!」
「歐陽成泰,參見九殿下!」
「尉遲劍,參見九殿下!」
四名腰懸繡春刀的錦衣內衛,齊齊單腿跪地,向永康行禮。
永康一臉茫然,問道:「你們是……」
上官元英抬起頭來,說道:「回九殿下話,我們四個,原屬大內禁軍,由聖上欽點,特擔任九殿下您的貼身侍衛,請九殿下示下!」
臥槽!嚇死寶寶了。
「起來吧!」
永康長出了一口氣,這才抬了抬手,示意眼前的四名侍衛起來。
這大內禁軍,那可是皇都老子的私人衛隊,不屬於國家管制,不受兵部調遣,他們只聽令皇帝一人。
但這個結果,也讓永康心頭大震,是禍是福?還不得知。
「謝九殿下!」
四名侍衛異口同聲,道過謝後,兩兩分開,站在大門兩側。
就在永康跨進院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之前的那六名宮女,正惶恐不安地在影壁前焦急地打轉。
看到永康進來,六人相視一眼,然後蜂擁而上,圍著永康就是一通捶肩捏腿。
「讓開!」
永康輕蔑地瞪了六人一眼,向身後跟進來的公羊毅和尉遲劍說道:「沒本殿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本殿半步,待會,本殿要好好問話!」
說完,永康看都沒看此時已經呆若木雞的六名宮女,昂著頭就進了自己的書房。
尉遲劍把臉轉向六名宮女,冷冷說道:「都聽清了?九殿下有令,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九殿下半步。」
緊接著,公羊毅也說道:「之前的那哥幾個,吃裡扒外,下場你們已經看到了,本侍衛就不廢話了,去該幹嘛幹嘛,待會九殿下還要問話!」
書房和影壁,只隔著一道廊檐,兩名侍衛的話,永康是聽得清清楚楚。
看來,之前的那幾個侍衛,由於沒有盡到自己的職責,已經被調查到真相的大昌皇帝處決了。
當然,作為皇帝老子,不可能不對九皇子和四皇子之間的衝突原因不做一個調查的。
光棍的眼裡都不揉沙子,何況還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老子呢!
宮裡不光有別人的眼線,皇帝老子的眼線,照樣不少。
觀瀾院發生的事,只要皇帝老子想知道,那就瞞不了他。
那幾個不稱職的侍衛,已經被處決,可這六名在四皇子永泰面前誣陷自己的宮女,卻安然無恙,這難道是皇帝老子,留給自己的一道考題?
有這可能,不然,侍衛該死,那麼這幾個誣陷當朝皇子的奴婢,更沒有活著的理由。
這個難題,暫且就當做是一道難題吧!帝王心術,不得不防。
經歷了銀安殿上理據力爭,鎮國大將軍府里又唇槍舌戰,此時的永康,不覺間一陣口乾舌燥。
抓過桌上的茶壺一搖,裡面空空如也,只從壺嘴裡,滴出幾滴餿氣撲鼻的隔夜茶渣來。
「呯!」
那把青花瓷的茶壺,被扔在書房門外的地面上,裂成幾瓣的瓷片上,黝黑的茶垢看得書房外面候著的兩名侍衛一陣反胃。
公羊毅衝著廊檐下驚慌失措的一名宮女沉聲說道:「還不快去給九殿下烹茶,膽敢偷懶,剁了你餵狗!」
「奴婢知錯,奴婢這就去……」
挨了一頓訓斥的宮女,一提裙擺迅速跑向廚房,另外幾名不知所措的宮女,也馬上行動起來。
不一會,六名宮女,有人掌著茶盤,有人端著茶點,有人端著盛有溫熱清水的銅盆,有人雙手捧著一條熱氣騰騰的帕子,有人手裡提著更換的便鞋,還有一名宮女,站得遠遠的,雙手提著一隻裝了半桶水的恭桶。
「回稟九殿下,奴婢燒好了茶水……」
「回稟九殿下,奴婢準備了一些茶點……」
「回稟九殿下,奴婢服侍九殿下淨手淨臉……」
「回稟九殿下,奴婢給九殿下換鞋……」
「回稟九殿下,奴婢給九殿下浴足……」
「回稟九殿下,奴婢,奴婢伺候九殿下方便……」
她娘的個腳後跟,這就巴結上啦?都把本殿下當根蔥啦!
臥槽!先喝口水,然後看我怎麼收拾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
永康壓下心裡的火頭,便向門口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