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蕭太妃的嘴角微微翹起,聲音冷淡。
「這個侍女是從你的房裡出來的,出來便罷了,還不安分想要勾引碃兒,虧得碃兒守禮才沒讓她得逞,這樣的狐媚妖術,她說是你的指使,你有什麼話說?」
柳萋望向地面上綁著的夕雨,說道:「我並沒有指使過夕雨勾引二公子。聽雨閣奴僕變動頻繁,關姨娘身邊的秋紋親自到聽雨閣調人,我並不知夕雨為何會出現在二公子的房內。莫非是關姨娘愛子心切,把自己身邊得力的侍女送給了二公子?」
柳萋直直看向坐在上位的蕭太妃,想要她認下,做夢!
蕭太妃被她的態度嚇了一跳。
柳萋雖然一向忤逆,卻從來沒有用過如此誅心的言論對抗。她竟然有這般心性,之前竟然一點也沒看出來。
蕭太妃只好定了定神,轉向旁邊站著的侍女,說道:「銀翹,去把關姨娘請過來。既然柳姨娘不認,咱們就把事情查個清楚明白。」
「是。」
銀翹退了出去,不過片刻就請來了滿臉焦急的關姨娘。
關姨娘到來之後,所有人都在等著詢問事情的經過,只有梁碃的面色一緊,明顯緊張起來。
柳萋看在眼裡,唇角微微勾起,看來今天的事情很快就會解決了。
關姨娘的香茗軒距離梁碃的了酌軒並不遠,她早就聽說了這裡的動靜,知道梁碃沒有聽她的話按兵不動,還是憑著性子去找柳萋的麻煩。原本正在房中焦急得不知道該如何安排,就被太妃身邊的銀翹帶了過來。
她紅著眼圈環顧四周,心裡盤算著該如何為自己的這個兒子脫清嫌疑。
「司琴,柳姨娘說夕雨是你身邊女使親自去聽雨閣調走的,你有何話說?」
司琴是關姨娘的名字,她原本是老王爺從小陪伴在身邊的侍女,蕭太妃自從嫁過來之後就一直都是這麼叫她的。
「噗通」一下,關姨娘也跪在了地面上。
「太妃,妾身自知卑微,沒有能力護著碃兒不受他人的陷害,是妾身的錯。您要是懲罰,就請懲罰我吧!」
蕭太妃挑起了眉:「這麼說,關姨娘是不知道秋紋調走了夕雨的事情?」
關姨娘搖頭:「回太妃的話,妾身……確實不知。」
蕭予汝抬起頭,看向關姨娘身後同樣跪著的侍女,說道:「你就是秋紋?是你到聽雨閣調走了夕雨嗎?」
秋紋跪在地面上瘋狂發抖,支支吾吾,磕了半天的頭也不敢說話。
見她這個樣子,在場的人就都明白了,分明是確有其事,卻不能如實說。能夠指使秋紋的,除了關姨娘也只有梁碃。關姨娘若是真的不知情,那就是梁碃讓秋紋去調走了夕雨。
那麼今天這一場,是柳萋聯合下人圖謀不軌還是梁碃引狼入室便不可知了。
蕭予汝坐在那裡看向梁碃,見他面色發紅,眼神慌亂,真是一點都沉不住氣。心裡的輕蔑幾乎都要溢出來,這樣一個草包,除了有點筆墨文采簡直一無是處,就這樣還成天想著入仕?到了朝廷裡面怕是被人生吞了,自己都還尚未知曉。
就憑他也想斗過柳萋,老王爺的眼睛是瞎的不成?
柳萋已經看明白了今天的所有事情,無非是梁碃看上了夕雨,利用秋紋把夕雨調到自己身邊,沒等享用就發現了夕雨可以攀扯柳萋,才引發了今天的事情。
事以知曉,柳萋胸有成竹,說道:「既然不是關姨娘調走的,那就是秋紋自己的主意。妾身還想知道,偌大個王府,秋紋為何偏偏去聽雨閣要人。夕雨究竟是哪裡特別,讓香茗軒的管事女使都看在了眼裡?若不是她自己的主意,還有誰能夠隨意指使關姨娘身邊的侍女?是太妃?還是……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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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碃已經面如菜色。
他原本的想法是讓蕭太妃直接發落了柳萋,卻沒想到柳萋這麼厲害,三言兩語就把個中細節直接捅了出來。
蕭太妃眯了眯眼睛,看向跪在廳堂中央的秋紋,問道:「秋紋,如實招來。究竟是怎麼回事?」
今天的事情昭然若揭,她若還要偏幫著梁碃,傳出去怕是也會落得個不辨是非的名頭。如今是這兩個人在鬥法,她持中不管,任由事態發酵,不論是解決了哪一方,對她都沒有什麼壞處。
左不過柳萋是落在她的手裡,早一天晚一天處置並沒有什麼區別。若是能趁機壓一壓關姨娘的風頭,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下面的秋紋抖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最終才緩了緩精神說道:「是……是二公子,二公子要奴婢去聽雨閣幫他調一個侍女過來伺候筆墨,就放在書房裡面,別的活計並不讓她干。奴婢只是聽從二公子的安排,並不知曉夕雨來到了酌軒之後的事情。」
梁碃聞言著急辯白,完全忽略了關姨娘瘋狂對他使眼色,指著柳萋憤怒地說。
「明明是柳姨娘,她嫉妒夕雨的美貌,便想盡了辦法磋磨夕雨,我是無意間撞到夕雨可憐,又聽她多少通些詩書,才答應救她一命。結果到了了酌軒之後,夕雨極盡妍態、奮力勾引。如此恩將仇報,用的還是這般下作的手段,都是在府里調教出來的丫頭,若是沒有人刻意指使,她怎麼會懂得那些!」
關姨娘閉了閉眼,暗道糟糕。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被激出了實話,她怎麼能生出這麼白痴的兒子。
柳萋倒是平靜,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地面。
蕭太妃撤回自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柳萋總是那般淡然,好像所有人的指責都跟她沒有關係,似乎無論是什麼結果她都不能傷到她分毫。
這般沉著的氣度,就連蕭太妃都不曾擁有過。
她對柳萋的嫉妒痛恨,何止是妻妾之爭。更是打心眼裡知道,她永遠都輸給這個可以做自己女兒的下賤妾室。
蕭太妃壓了壓聲音,說道:「柳姨娘,夕雨無論是去了哪裡,總不過是從你的院子裡出來的,焉知不是你親自傳授,讓她出去禍害家裡的下一輩?你究竟居心何在?」
柳萋薄唇輕啟:「太妃此言,妾身不敢受。二公子說夕雨受我的磋磨,又說是我指使了夕雨勾引,這般前後矛盾,難不成是看上了夕雨才找了個荒唐的說法?秋紋身為關姨娘的親信,這樣的事情不可能不跟關姨娘說明就自作主張,既然關姨娘知曉,豈不是默認了二公子和夕雨的事情?其實若關姨娘心疼二公子孝期孤苦,大可以直接來找妹妹,姐姐一向親厚,妹妹知道姐姐所求,又怎麼會不放人呢?」
被點名的瞬間,關姨娘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柳萋的這番話直接把她將死了。
這是要她必須在碃兒栽贓和不孝之間選一個認下,這如何能行,碃兒以後是要走仕途的,怎麼能有這樣的罪名呢!
關姨娘腦筋瘋狂轉動,突然接連磕頭:「太妃!碃兒是您看著長大的孩子,您最是知道他,他自小聽話懂事從來都不讓人操心的,今日的事情也一定不是出自本意。他這樣一個被嬌慣著長大的孩子定然沒辦法對抗這般陰私的算計,求太妃看在老王爺的份上,不要懲罰太重了。」
關姨娘哭得痛徹心扉,儼然一個心疼愛護無知兒子的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