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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燈下觀美人,吸溜吸溜~

2024-08-15 15:00:29 作者: 附近的人
  梁鉉定了定心神,道:「你說。」

  柳萋的手指在圖紙上輕輕一點,說道:「這裡是上都,這裡是鑲河。上都城三面環山,一面鄰水,地勢蜿蜒並不適宜作物生長。鑲河居於上都城東,地勢平緩土地肥沃,每年畝產豐厚,自足之餘太半收成都供給了皇城上都。」

  梁鉉看著柳萋指向的位置,點了點頭:「鑲河素有『上都糧倉』的稱號,此事天下皆知,有何不妥?」

  柳萋微笑:「皇上登基那一年離陽舉國大旱,百姓顆粒無收,就連物產豐足的鑲河也都很難調配出糧食供給上都。可是那一年,上都城卻並沒有任何捉襟見肘的痕跡,世家貴族依舊鐘鳴鼎食,百姓也都安居樂業,一片祥和。可就在皇上登基前半年,鑲河突然暴亂,王爺您親自請命帶兵鎮壓,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親臨現場賑災。你們兄弟二人應當是見過的,真正的人間地獄。」

  梁鉉順著她的描述,回憶起了那段至今都覺得膽寒的經歷。

  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供給上都城的揮霍用度,鑲河刺史與鑲河協領一起壓住了受災情況,將鑲河全部的糧食搜刮乾淨,甚至是居民家中的存糧也都被盡數收繳,霎時間百姓無糧可食,山上的野菜、河裡的水草都被吃了個乾淨,可百姓的飢餓並沒有得到緩解……

  一但餓著肚子,腹內空無一物接近死亡的時候,人便不再是人了。

  梁鉉喬裝打探消息,見到一戶百姓門窗緊閉與外界隔絕,院子裡支起一口鐵鍋,污濁的熱水在裡面不停地翻滾,隨著水面沸騰上下漂浮著的,是嬰兒的四肢和頭骨……

  鐵鍋旁邊圍了一群面黃肌瘦的災民,他們已經沒了憐憫,沒了感知。面對飢餓,似鬼魅般望著鐵鍋裡面的肉湯。那種癲狂的目光,是梁鉉多少年都沒辦法忘卻的噩夢。

  那是他第一次違背皇兄的命令,將鑲河府上下二十七位涉案官員當眾斬殺,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立刻快馬加鞭提著滴血的烏月槍回到上都城戶部糧倉,連殺三位戶部官員鎮壓現場,帶著七萬將士,將上都城三分之二的存糧盡數搬空。

  有人彈劾,有人鎮壓,在掰扯不清的親族倫理、糾纏不斷的重重律法之下,一場長達半年的三王之亂由此展開……

  如今上都城各大豪門對梁鉉退避三舍,就是因為他曾不經審問手刃整整三十名在籍官員。此等囂張,何人敢惹?

  柳萋伸手在梁鉉發呆的眼睛前面晃了晃,梁鉉回神,想起了自己身在何處。

  對面的美人勾了勾嘴角,柔聲說道:「王爺當年威嚴驍勇,事跡早已傳遍,可是妾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梁鉉問道。

  柳萋的手指在地圖上面某一處輕輕畫了一個圈,聲音悠悠,好似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蕩而來。

  「在離陽境內,本地農業衰敗,依靠鄰近州府供給的城池還有一處——西南道,嶺南府。」

  「有何不妥?」眼下不是災年,聖上登基之後風調雨順,大有政通人和之勢,就算是路途遙遠的嶺南也斷然不會發生鑲河那樣的暴亂。

  柳萋道:「前幾日丹楓說,聽雨閣常喝的橘紅是王爺從宮中拿回,是貴州新進獻到皇宮的。」

  梁鉉點頭。

  柳萋重新低頭在圖紙上指了兩下,說:「貴州也屬嶺南府統一管轄,山川陡峭險象環生,每年只在初秋時節運送貨物與嶺南府眾多貢品一起送往中原各處。春天不是貴州特產入宮的季節。」

  梁鉉拄著下巴想了想,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宮中物品層層篩選,能夠進入大內的絕對不會是粗製濫造的東西。那橘紅我喝過,品質比每年例行的貢品更勝一籌,可見是精心挑選後特意送來的。進獻之人只說貴州而不提嶺南,怕是山危水險,兩地政權離心,貴州府意圖自保,送些禮物試探態度的同時,傳遞些信號過來,提前跟朝廷賣個好。」

  「嶺南王府,要反。」柳萋雙唇微啟,輕飄飄就將一場足以動搖國本根基的叛亂直接點出來。

  梁鉉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抬眼望著面前的人。

  她通身潔白,髮絲散落,在昏黃的燈光下更顯嬌美,一舉一動都好似帶著勾人的鉤子,低著頭,赤著足,在一張一旦被發現就會被處以極刑的地圖上指點江山。

  僅僅憑藉一杯橘紅就能推斷出潛藏的反叛動亂,何等的見微知著,何等的見識氣度。連皇兄都沒有發現的事情,她竟然能推測得如此詳細。

  她究竟是什麼人?

  柳萋抬頭看向他,再次微微一笑:「王爺不用好奇妾的身份,該您知道的時候,您自然就知道了。妾不問王爺與陛下的籌謀,王爺也不問妾的來歷,彼此保留些距離與神秘,不好嗎?」

  「你怎知我和皇兄有所籌謀。」

  「在其位而謀其政,王爺和陛下所見……」柳萋輕輕用手背敲了敲面前地板上鋪著的那張巨大的地圖,「無非是萬里江山,普天王土。」

  柳萋太厲害了。

  厲害到他甚至產生了些許忌憚。

  梁鉉長長吐出一口氣,再說話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剛剛二人之間的曖昧情誼,取而代之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心翼翼。

  「我如何相信小娘沒有惡意?」

  柳萋收回自己的目光,撐著地面站起身,衝著梁鉉張開了雙臂,兩手一攤:「那王爺殺了我吧,您就放心了。」

  梁鉉抿了抿唇,拎著油燈站了起來,掃過柳萋頭頂的白玉簪子,那是他下朝路過首飾鋪子時候看見買回來的。

  沒有多麼貴重,但是觸手生溫,造型圓潤,柳萋一身素淨紗衣坐在陽光下的時候就是那個樣子。像玉一般。

  他終於張了張嘴,說道:「不用殺你,我放心。收好圖紙別讓外人看見,今夜所談之事也不要告訴旁人。」

  柳萋彎腰從地面上撿起一側捲軸,一邊卷著一邊詢問:「王爺有何打算?」

  梁鉉道:「這兩日我會派人跟貴州來使接觸一番,等印證了今夜的猜測,再把消息送到皇兄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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