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陳景深發消息問他怎麼掛了。✌🎁 ❻9Ŝ卄𝓾᙭.cØм 👍💲
怎麼掛了?你說呢?
你那看我的眼神清白嗎?
但喻繁沒法說出我覺得你要跟我告白這種不怎麼要臉的話。所以他乾脆沒回。
陳景深也沒再問,只是過了十來分鐘後,又發了幾張狗的照片過來。
喻繁蹲在樹下邊抽菸邊吹晚風,把自己吹冷靜了,才打開圖片一張張看完,起身擰滅煙回家。
喻繁回家時看見家裡窗戶大敞,還亮著燈,裡面的電視音量大得一整棟樓都聽得見。
喻凱明正坐在沙發上邊跟賭友語音聊天邊看球賽,見喻繁進來,他馬上把自己的手機麥克風關了,交疊在茶几上的腳也不自覺放平。
十七歲的男生抽條拔節,已經長得比他高了。
平時醉酒或是身邊有人的時候,喻凱明倒是不太怕他,但在自己難得的清醒狀態下,喻凱明是不會主動去招惹他的。
畢竟這兩年的經驗告訴他,單挑打贏的機率確實不大。
喻繁進屋後掃了電視一眼,把鑰匙往鞋柜上一扔,一言不發地走上來。
喻凱明立刻放下腳:「我警告你別挑事……」
喻繁拿起遙控器,把68的音量調到18,然後重新把遙控器扔回桌上,轉身回屋。過程中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身後的門關上。喻凱明驚疑不定地回頭看了一眼,繼續拿起手機跟賭友聊。
「我在,沒睡著,剛我兒子回來了……沒吵。那逼崽子今晚不知道做什麼去了,臉色看起來喜氣洋洋的。」
翌日晚九點,喻繁坐在桌前晃筆等陳景深發講題的視頻錄像。結果視頻錄像沒收到,對方直接給他彈了個視頻通話邀請。
喻繁愣了一下,直到邀請快要自動掛斷才接起來。
陳景深肩上搭著毛巾,垂眼翻著手裡的卷子。
檯燈光線掃在他臉頰上,覆上一層冷色。
他像兩人之前為了期中考試衝刺那時一樣,問:「周末卷子裡的幾道題選的不錯,做一會麼?」
喻繁握筆的手指緊了一下,半晌才把手機立旁邊,悶頭拽出試卷:「你煩不煩……算了,反正無聊,隨便做幾題。」
陳景深講題的時候開的是後置攝像頭。
一個多小時過去,終於講到試卷最後幾道大題。
這幾道大題有點難,喻繁遇到聽不懂的地方就忍不住走神。🔥🍮 ❻9ᔕн𝓾𝐗.匚Ỗ𝐦 💥💚
陳景深低沉的嗓音響在耳機里,喻繁心不在焉地轉筆聽著,忽然想起昨晚對方在車后座里隱隱帶笑的輪廓。
「聽懂了沒。」陳景深問了一聲,沒得到回應,於是抬起眼來,「喻繁?」
喻繁心裡跳了一下,支著下巴猛地抬起頭:「哦,沒聽……」
耳機那頭響起一道很小又很長的吱呀聲,打斷了他的話。
喻繁起初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他看到陳景深突然轉頭看向一旁,緊跟著,一道燈光從他臉上一晃而過,像是車燈。
「去了學校再說吧。」半晌,陳景深重新看回來,放下筆,「我這有點事,要掛了。」
喻繁下意識嗯了一聲,下一秒,視頻就被對面掛斷了。
喻繁後靠在椅子上,皺起眉盯著陳景深的對話框看了一會兒。
是他的錯覺麼?他怎麼覺得掛電話之前,陳景深看起來有那麼一點不高興。
明明還是那張面癱臉。
做了大半天的題,喻繁拿起手機和煙起身,去陽台透透風。
深夜的老小區還算安靜。
喻繁坐在陽台上抽菸翻手機。微信在視頻的那段時間裡收到好幾條消息,都是王潞安發來的,問怎麼給他打語音一直打不過來。
喻繁回了句剛才在忙,王潞安沒回復,估計打遊戲去了。於是他又點開之前不斷在@他的討論組,往上翻了翻聊天。
【王潞安:喻繁的語音打不過去,問問你們班那個體育生。】
【左寬:也打不過去,媽的,這群人怎麼回事,想玩遊戲都湊不齊人。@- 我再試試。】
【朱旭:我來了。媽的王潞安,我沒名沒姓嗎?一口一個體育生的……我剛跟我同桌視頻呢。】
【左寬:女朋友就女朋友,還同桌?哪家同桌跟你們一樣,每晚八點固定視頻一小時啊?】
喻繁手指一頓:「……」
視頻怎麼了?不視頻怎麼講題?
他掃了左寬的遊戲角色頭像一眼,心想算了,你這種不學習的人確實不了解。
【王潞安:你們在學校每天見面還不夠?每晚一小時……不覺得浪費時間啊?】
【朱旭:還好吧,我反正回家也沒事做。要真說的話,其實這事兒吧,比較浪費煙。】
【王潞安:?】
【朱旭:聊開心了想抽菸,聊上頭了想抽菸,她有事聊不了了,還想抽……哎,戀愛真煩。🐝👤 ❻❾Şн𝓊χ.匚σ𝓂 🎉🐟】
【左寬:滾你媽的,誰要聽了?上號。】
喻繁夾著煙的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半晌,他關掉手機扔到旁邊,心想我這就是單純的自己想抽,跟陳景深一點關係沒有。
抽完一支覺得不夠,他還想再來一支,伸手進煙盒才發現空了。
喻繁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昨晚在那棵樹下,繞著圈抽了好半天。
喻繁:「……」
他面無表情的把煙盒握在手裡捏成團,用力往前面一拋,扔進了門邊的垃圾桶里。
周一上學,丁霄被處分的事情傳遍高二各個教室。
他本人沒來學校,據跟他認識的人說,他家裡在給他辦理轉學。
不過喻繁對這件事已經完全沒了興趣。任王潞安和左寬在他耳邊絮絮叨叨,他一個字沒仔細聽。
他單手支著下巴,趁王潞安和左寬就誰膽子最小這個老問題激情辯論時,餘光朝真正膽子最小的那位瞥去。
陳景深一如既往地坐得筆直,垂下眼沉默地在草稿紙上勾畫演算。
看起來並沒打算解釋昨晚掛視頻的原因,也沒有要給他講卷子最後一道大題的意思。
忘了?
算了,愛講不講。
喻繁收回視線,沒來由的有點煩。
直到物理老師進了教室,旁邊兩位聒噪的兄弟才終於走了。
喻繁靠在椅上半彎腰,伸手進抽屜里想摸課本……然後看到了一本沒見過的新東西。
《笨鳥先飛》進化版,黑色的。
翻開第一頁,上面有他的名字,是他同桌的筆跡。
「我把裡面的重點題劃出來了。」陳景深跟他一樣靠在椅背上,偏過頭來看他,「昨天那張卷子,今晚我接著給你講?」
喻繁轉頭跟他對視了一眼,情緒莫名就紓開了。
他垂下眼,又恢復成了平時懶洋洋的神態,說:「……哦。」
第一節 課下課,物理老師前腳剛走,莊訪琴後腳就進來。
她趁班裡人都還坐在座位上,發布了這周四下午開家長會的通知。
「所有人必須通知到家長,如果誰的家長有事不能來,就讓家長事先給我打電話說明一下情況。」說完,莊訪琴掃了教室後排一眼,道,「行了就這事,下課休息吧……喻繁,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喻繁聽話地跟在莊訪琴身後往辦公室走。
莊訪琴回頭看他一眼:「這次的家長……」
「沒人來。」喻繁直接截斷。
「……」
意料之中,毫不意外。
其實莊訪琴以前也有努力過。
她跟喻繁談過話,但他油鹽不進。後來她越過喻繁,翻出通訊錄直接給他的家長打電話,打了兩天都沒人接,直到最後接通的那一次,對方不耐地說——你也知道我們家裡什麼情況,我不會去的,學校的事跟我無關。
所以莊訪琴沒再堅持。
「那算了,既然這次你家長不參加,你也就不用去門口接人了,到時來教室幫我接待家長吧。」
「……」
喻繁以為自己聽錯了:「我?不合適。別到時家長會一結束,班裡的人被家長轉走一半。」
「正經點。」莊訪琴拿起教案拍了拍他,「不用你做什麼,拿個簽到表站教室門口,讓家長簽名就行。」
莊訪琴一連提了這事四天,喻繁也反抗了四天。
奈何周四下午,第一節 課剛下課,莊訪琴還是把簽到表硬生生塞進他懷裡,讓他收拾收拾去門口接客。
還有半個多小時家長會才開始。
班裡幾個學生在布置教室。喻繁拿著那張簽到表,死氣沉沉地站倚著陽台欄板,看樓下熱熱鬧鬧的風景。
他們教學樓位置極佳,往陽台一站就能看到學校大門以及外面街道。此刻,學校外面那條馬路已經堵得滿滿當當,全是家長的車。
陳景深拎起書包放到雜物桌上,抬眼對他說:「我下去了。」
喻繁以為他是下樓接家長,回頭隨便應了一聲。
誰想十分鐘後,他看見他的同桌手臂上掛著一個紅色袖章,上面寫著「優秀學生代表」,走到學校大門跟胡龐站到了一塊。
喻繁:「……他在幹嘛?」
章嫻靜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瞥:「陳景深?站崗去啊,高一高二高三各挑一位站大門,胡龐就挑了學霸……他沒跟你說嗎?」
喻繁剛想說沒有,忽然想到昨晚視頻的時候,他說了一嘴自己要去看門的事。
陳景深當時晃了一下手裡的筆,說那一起看。
……他還以為陳景深的意思是要站在走廊一起聽家長會。
「哦……好像說過。」喻繁看了眼旁邊兩個人,「你們怎麼還不下去接人?」
章嫻靜玩著手機說:「不急,我媽還堵在家門口。」
王潞安:「我爸還沒出門。」
章嫻靜:「怎麼,他過來幫忙收拾教室的?」
「你懂個屁!我爸開他那輛祖傳小電驢,猛得很,唰唰唰地在車流里穿梭,不用十分鐘就到了。」王潞安得意地往下看,「你看看下面這陣勢,得堵到什麼……我草!!!」
喻繁被他喊得皺了下眉。
他嗓門太大,隔壁班在掃走廊的左寬都抬頭罵了他一句:「你叫個屁呢?」
王潞安:「我草!你們看那輛車!那他媽是不是賓利??」
啪!左寬直接把掃把扔地上跑過來了。
「我草,真是……」
章嫻靜興致缺缺:「這種車多少錢?」
「不多。」從小愛車的王潞安瘋狂舔嘴唇,「這輛看車型……幾百一千萬吧。」
跟著過來的朱旭倒吸一口冷氣:「日,我們學校……臥虎藏龍……哎車停了,快,看看是誰家裡這麼有錢!」
喻繁對這些東西沒什麼興趣。他盯著樓下那個比別人高了一截的背影,心想陳景深怎麼站得這麼傻?
每個經過的家長几乎都要往陳景深那看一眼,用那種看夢中情崽的眼神。
幾秒後,站崗的人終於動了。
只見陳景深忽然偏頭跟胡龐說了句什麼,胡龐點點頭,擺手示意讓他去。
喻繁眼看著陳景深一路走出校門,越過湧進校門的人潮,走到了一輛……豪車旁邊。
豪車后座下來一位氣質幹練大方的女人,看不清面容。見到陳景深,她很自然地抬起手,整理了一下陳景深的袖章。
左寬:「我草!學霸!」
朱旭:「我草,牛逼。」
「我草,富豪竟在我身邊?」王潞安碰了碰身邊的人肩,怔怔道,「……哎,你要是能跟學霸談戀愛,那特麼就是嫁入豪門啊!!」
「滾。」喻繁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說,「你愛嫁自己去嫁,老子不嫁。」
喻繁抱著那份簽到表說完,走廊忽然間就安靜了下來。
落針可聞。
察覺到不對,喻繁眼皮猛地抽了兩下,疑惑地扭頭——
只見王潞安搭著章嫻靜的肩,嘴巴還張著。
在場幾人全都站著沒動,茫然又震撼地緊緊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