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不知尊卑,可是會吃大虧的。」蘇大師淡淡說道。
「有道理。張恆淡淡一笑,卻是站了起來,真的朝著一邊走去。
看到這一幕,很多洛家人鬆了一口氣。
總算這小子識相,沒有得罪蘇大師。
「他果然還差得遠,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也只能低頭。」洛依然想讓張恆起身,但是當真正離開座位的時候,她卻又覺得有些失望。
或許以前,真的是我太高看他了吧。
洛依然輕嘆。
張恆隨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
他留下來,是準備看好戲的。
洛家的對頭敢跨海而來,下戰帖,親自登門,這說明了什麼呢?他是無所畏懼的!
難道他猜不到洛家會請人麼?
所以,今天的事情肯定沒有這麼容易解決。
至於讓座的恥辱,對於他來說,其實雲淡風輕。
修行千年,他什麼事情沒有見過?
蘇大師在他眼中不過也就是個大個頭的螻蟻罷了,與他置氣,只會讓自己掉價。
眾人分賓主坐好,蘇大師一改高冷架子,卻是拿起筷子,大吃大喝了起來。
他看似仙風道骨,又頂著個武學宗師的頭銜,吃起東西來卻是胡吃海塞,毫無形象。
一整頭烤乳豬,直接從中間撕開,大快朵頤。
「他真的是名聲響亮的蘇大師?」
「不像啊,怎麼看起來像個飯桶?」
「該不會是騙子吧。」
有人在竊竊私語,他們的聲音壓的很低。
一桌子菜,如風捲殘雲一般,被他一個人吞吃乾淨。
「味道不錯。」蘇大師拍了拍乾癟的肚皮。
「蘇大師若是喜歡,廚子送你。」洛天誠笑著說道。
對於蘇大師的形象問題,洛天誠並不在意,奇人異士,行事作風總是有些奇怪的。
「廚子就不必了。」蘇大師站了起來,環視眾人:「我聽到你們有的人在懷疑我?」
許多人變了臉色,心裡卻是在叫苦,那么小的聲音,他怎麼就聽到了呢?
「年輕人不懂事,還請蘇大師海涵。」洛建國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賠笑說道。
「無妨,質疑老夫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多這麼一個兩個。」蘇大師倒是灑脫,說道:「我七歲百入師門,九歲便同齡無敵,十五歲的時候,挑戰九州俊傑,十八歲,名聲傳遍九州,二十五歲之時,與武學界前輩生死賭鬥,一戰成名,闖下偌大名頭,三十五歲,成就宗師,又過四十年,門下弟子無數,桃李滿天下。」
他淡淡述說,許多人聞言震驚,此人的經歷如此傳奇?
「老夫說這些,不是為了炫耀,而是要說明一點,宗師威嚴是不容侵犯的。」他眉宇之間透出一抹冷色,霎時間整個人的氣勢大變,猶如怒濤一般席捲而去,眾人連連變色,膽小的甚至趴到了桌子底下。
唯獨張恆縮在角落,獨自喝茶。
「若老夫三十五歲之前,你等質疑,老夫不過一笑。」
「而我如今成就宗師,自有威嚴,不容輕侮。」
「你等且看,什麼是宗師!」
蘇大師踏前一步,眼中湧出厲芒。
就看到他並指為劍,在虛空中一划。
無形氣勁透體而出,瞬間將眼前桌面切割兩半。
嘩啦啦!
桌子齊整裂開,轟然倒塌。
「這!」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我沒有看錯吧?」
「這是什麼手段?莫非他是神仙麼?」
「神乎其技,不愧有宗師之名!」
蘇大師淡淡一笑,坐了下來。
看著這一幕,洛建國和洛天誠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震撼。
「敢問蘇大師,這就說傳說中的內勁外放麼?」洛天誠吞了吞口水,問道。
「想不到你還有些見識。」蘇大師先是有些詫異,接著說道:「武者練功,分為明勁,暗勁,化勁,在這之上,就是內勁外放了,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宗師之境。」
「武道宗師,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飛檐走壁,更是輕而易舉。」
「有的武道宗師,自身就等於一支軍隊!
聞言,所有人都露出了嘆服之色。
洛建國深吸口氣說道:「有蘇大師在,我等可以高枕無憂了。」
蘇大師淡然一笑,說道:「今夜來尋你們麻煩的人我見過。」
「見過?」洛天誠露出疑惑之色:「莫非您和他還有交情?」
蘇大師冷笑一聲,說道:「交情?他也配?」
許多人不解。
「此人名叫何長林,二十三年前,我在江城開館收徒,他前來觀禮,我見他頗有天資,心中喜悅,想要將他收入門牆,結果此子卻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須知,習武之人,不僅要修武道,更要修武德。」
「他不修德行,終究難成大器,所以我只是指教了他一招半式,就讓他離開了。」
「未曾想到,短短二十年,此子卻進步神速,有了今日成就。」
蘇大師目露追憶之色,喃喃說道:「倒也是天縱奇才,可惜手上卻沾滿了鮮血,墮入魔道。」
「原來只是個後生晚輩,他若是知道蘇大師在此,定然早就逃之夭夭了,哪裡還敢來?」洛建國故意拍著馬屁。
「那可未必,若是我所料不錯,此子目前的道行,怕也是個武道宗師!」蘇大師說道。
武道宗師?
一時之間多少人跌破眼鏡,面露震驚。
「二十年前他不是還要拜師學藝嗎?如今就成為了武道宗師?」洛建國臉色發白。
武道宗師的可怕,他已經感受到了。
他沒有想到,這個揚言要殺他全家的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狠角色。
「慌什麼?」蘇大師瞥了他一眼,不屑說道:「他就算是成為了武道宗師,也是近期的事情,而我在宗師境界,足足停留了四十餘年,華夏九州,比我對宗師之境了解更深的人,不超過五指之數!」
「此言在理,薑還是老的辣,他一個新晉宗師,如何能跟蘇大師相比?」洛天誠也是在拍馬屁,但是卻沒有洛建國那麼露骨,頓了頓,他問道:「武道宗師之上,還有境界麼?」
「自然是有的。」蘇大師眼中划過一道光芒,喃喃說道:「宗師之上,乃是武尊境界,凌空虛渡,摘葉飛花,一草一木都可成為手中利器,一旦到了這等境界,那已經超然物外了,堪稱陸地真仙。」
「那敢問蘇大師距離這個境界有多遠?」有人詢問。
「一步之遙。」他先開口,繼而頓了頓,又說道:「卻又千里之外。」
「此話怎講?」洛建國皺眉。
「看得見,摸不著。」蘇大師苦笑了一聲。
聽著這一番對話,張恆倒是對所謂的武道刮目相看了。
和修行一樣,武者修煉到一定層次,也不是光靠苦練了,而是靠「悟」,需要天賦,更需要運氣。
「這個人是有些本事的,只可惜,內心浮華,流於表面,貪慕虛榮,失去了進取之心。」張恆早已找到了蘇大師無法進入更高層次的原因。
他作為一個武者,失去了本心。
虛榮,金錢,早已將他的赤子之心蒙蔽,這樣的人,永遠沒有可能更進一步的。
所以看著他,張恆搖了搖頭,覺得可惜,又覺得情理之中。
「你為什麼搖頭?」洛依然湊巧看到了這個動作。
她其實有些驚訝,還以為張恆離開了,沒想到卻縮在角落。
「來了。」張恆看向門口,淡淡說道。
「誰來了?」
洛依然有些迷糊。
「你說清楚啊。」
然而張恆卻只是搖頭,她跺了跺腳,有些不耐煩了。
而就在此時,蘇大師卻是臉色一變,霍然站了起來:「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