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與勇者(完)

2024-08-15 16:17:15 作者: 嚴午
  魔王與勇者(完)

  前註:請結合魔王與勇者(二)食用,接下來不會再跳躍不同設定的番外,填完魔王后直接到後續日常,依次序完結。

  不知為何,在看到他咬手套時,魔王陛下往後退了退;不知為何,在看到他解扣子時,魔王陛下踉蹌地退進了床角。

  只看過「一夜過去,又是一天早晨」這種橋段的大魔王:……他,他要發動什麼奇怪的攻擊?

  為什麼要脫衣服?

  ……別、別過來!不!

  可惜的是,她只來得及把自己挪進床角,卻沒顧得上落在外面的尾巴。

  而勇者以驚人的敏捷程度抓住了它。

  【魔王城裡有一位鼎鼎大名的魔王,她擁有無盡的威能,兇惡可怕的爪牙,雷霆萬鈞的尾巴,昭示死亡之瞳,是罪惡與血腥的主人。

  】

  勇者安格爾想起自己年少時聽過的傳聞,低頭看著床頭拐角處那隻瑟瑟發抖的小惡魔,又捏捏手中Q彈的黑尾巴。

  【雷霆萬鈞的尾巴。

  】

  附有細鱗的黑色尾巴似乎很不適應被人類的手直接捏住,它青澀地晃了晃自己心形的尾巴尖,試圖從他的手掌里退出去——勇者眨眨眼睛,順從地放開手。

  他看見尾巴「滋溜」往後一縮,直接向上纏住了蜷成一團的主人,使躲在自己床上的主人就像一隻受驚的穿山甲。

  【兇惡可怕的爪牙。

  】

  對尾巴升起濃郁好奇心的勇者並未放過這隻受驚的穿山甲,他很輕易就貼近了穿山甲所位於的床角,掠過層層的被褥,精準找到了尾巴的位置——但靈活的尾巴再次抽走了,縮回主人的背後,安格爾只來得及觸碰到她用來捂住自己角角的雙手。

  失去尾巴的包裹,抱膝蜷在床角的魔王陛下只剩捂角角的手。

  勇者歪歪頭,好奇地戳了一下她手背上的小肉窩——魔王迅速抖了一下。

  【昭示死亡之瞳。

  】

  勇者戳肉窩玩了好一會兒(感覺就像在戳剛出爐的麵包),直到他發現魔王抖得越來越厲害,似乎打算往門的方向挪動。

  他便用了一點力道,順利挪開這雙捂住角角的手,對上她倉皇抬起的眼睛。

  下垂的眼角,焦糖色的眼睛,看上去可憐兮兮,十分委屈。

  【罪惡與血腥的主人。

  】

  「陛下,您在害怕嗎?」

  因為魔王陛下看上去下一秒就快哭了,勇者貼近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少見地升起了忐忑之情。

  難道是譴責他履行義務的速度太慢?

  不應該又玩她的尾巴又玩她的手,應該直接步入正題嗎?

  【無盡的威能。

  】

  大魔王聽見「害怕」這兩個字,條件反射地從「團狀穿山甲」彈成了「炸毛大刺蝟」——她怒氣沖沖地揚起眉毛,但天生的下垂眼又讓揚眉毛的動作多出了「惱羞成怒」的意味。

  「害怕?

  不,身為第108屆魔王,魔王城的主人,掌握著無盡威能的最邪惡生物,你以為我會向你低頭嗎,人類?」

  勇者十分平靜地指出事實:「您沒有低頭,陛下,您剛才在床角團成了一個球狀物。」

  魔王:「……閉嘴,賤民!你以為你真的不會觸怒我,被食物撐死嗎?」

  哦。

  「請告訴我觸怒您的方法,立刻。」

  似乎是安格爾始終無動於衷的表情激怒了大魔王,以往她放下(自以為的狠話)後,都會仔細打量對方的表情,確認他是否感到不適,再忐忑不安地道個歉。

  這一次,大魔王直接(自以為)咄咄逼人地補上了第二句:「觸怒我?

  無知的賤民,如果你執意要這麼膽大包天,我就會張開我兇惡的血盆大口——」

  勇者安格爾:?

  他疑惑地重複了一遍:「血盆大口?」

  安格爾的視線落到魔王陛下的嘴唇上——顏色是嫩粉,像塊好吃的櫻花果凍。


  ……呃……即使作為孤兒長大,他沒怎麼受過教育,更沒怎麼在意過文學修辭方面的知識……果然自己還是應該去惡補一下這個?

  他認知中的「血盆大口」,大概和旁人眼中的「血盆大口」有什麼偏差?

  魔·中二病晚期·被整個王城的魔族誇讚可怕兇猛·自以為十分霸氣·王:呵,他終於感到害怕了,我就知道,這是我身為魔王的必殺之技!

  小時候糖果吃多了蛀牙,自己在舉著鑽頭的牙醫面前出現了可恥的泄氣與畏縮,不肯把嘴張開……是宮廷管家黛西婭驚恐地提醒了她,恐懼地坦白說她每次服侍自己刷牙,都會被自己張開的血盆大口所震懾!

  魔王陛下當即得意洋洋地張大了嘴巴,得到了一位一邊用鑽頭一邊用顫抖的嗓音複述「好害怕啊」的牙醫,以及整整一個月不可以吃甜食的修養禁令。

  ……雖然當時拔牙的過程很痛,拔過牙後的禁食菜譜很難受,但讓一個舉著鑽頭的可怕人物感到戰慄,大魔王達特妮斯覺得非常值得!

  而且,在那之後,魔王再也沒感到能與當時比擬的強大威懾效果(為了誘哄魔王陛下乖乖張開嘴巴,一整個親衛隊都在旁邊假裝被可怕氣浪掀翻在地)。

  想到這裡,大魔王深吸一口氣,對著勇者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蠶豆八,聯米!」

  (顫抖吧,賤民!)

  空氣靜止了好一會兒。

  勇者停滯了好一會兒。

  魔王等待了好一會兒——等他被無形的氣浪掀翻在地。

  五分鐘後,什麼也沒有發生。

  魔王眼裡慢慢出現了失望與懷疑,她糾緊了手邊的小熊玩偶,剛要再次開口。

  下一秒勇者緩緩舉起自己的手臂,茫然地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這位白髮的勇者依舊沒什麼表情,但大魔王莫名就能看出他的懵逼。

  對方的手在他自己的心口上按了按,似乎是打算測試什麼。

  魔王豎起耳朵,聽見他輕聲的喃喃自語:

  「與平時完全不同的跳動節奏……無盡的威能,嗯,不愧是魔王。」

  ……果然!我就知道!哼哼哈哈!

  一定是這個勇者的實力比較強,所以才沒能第一時間被我的氣浪掀翻——但他內部的心靈早已因為我張開的血盆大口受到重傷!

  大魔王眼裡的失望與懷疑一掃而空,她繼續回到了耀武揚威的初始狀態:「你已經受到了教訓,賤民!別再懷疑我的能力……你幹什麼?」

  本該因為內部心靈受重傷而退散的賤民動作不變,他又貼近了一點,完美堵住了大魔王可以從床上爬下來衝到門外的路線。

  罪惡與血腥的主人見沒辦法往外跑,就只好把自己埋進被窩深處:「放、放開……」

  「陛下不打算履行您所期望的事嗎?

  別跑。」

  勇者向來不擅長思考,事實與傳聞的種種反差,還有不規律的心跳聲在此時都被他選擇性忽略——對方給了交易中承諾的富足食物,他就要依言完成自己所許諾的事情……這是誠信。

  眼下的第一任務,就是完成自己所許諾的事情。

  魔王被對方的陰影逐漸籠罩,她心頭不好的預感越發濃郁:「大、大膽!就算是決鬥,也不要靠本王這麼近……」

  「決鬥?」

  勇者面無表情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慢慢下壓:「陛下,我很感激您實現了您的諾言,目前並不會對您做出任何攻擊性行為,請放心。」

  不是決鬥?

  那是要做什麼?

  按理來說,得到了保證本應該放心的魔王陛下卻越發不安,她只覺得後背寒毛倒豎。

  「那,那你離我遠一點!不是決鬥的話,就回你的客房去休息!現在已經是入睡時間……」

  「陛下,我非常遵守契約。」

  勇者絲毫沒有動搖:「您希望實行『強搶民男』,而我是被您『強搶』的,就會履行義務。」

  魔王:?

  什麼義務?

  她看著對方越靠越近的銀白色睫毛,腦子一片混亂。

  害怕會發冷,可她現在怎麼覺得熱得慌?

  「你,你不要靠近,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出於魔王尊嚴,達特妮斯耗盡飛速流逝的理智,再次使出了自己的必殺技——血盆大口。

  安格爾再次被「無盡的威能」震懾地心率不齊,但他很乾脆地忽視了自己可能產生的傷勢,直接「負傷」靜靜地貼了過去。

  雷米爾似乎說過,任何事情都應當從一個吻開始。

  任何事情,當然也包括誤會、相處、糾纏、磨難、了解、以及命中注定的緣分展開。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