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被撓了一下
迄今為止,顧然從未將夢中人物當真過。
在莊靜給他的書單中,有一本故事書,說的是小女孩收到鬼魂的邀請,於是從樓上跳下去,參加鬼魂舉辦的宴會。
相信赫拉真實存在,是實現夢想的第一步,還是墜落深淵,變成瘋子的開始?
這個晚上顧然沒能做出決定。
其實就算答應,他也不可能一晚上就做到相信赫拉是真實存在的。
就算如此,顧然也已經很滿足,至少開始做夢了,不是嗎?
「做夢,真是一個好詞。」顧然笑了笑,起身下床。
時隔一周,又回到地下健身房,顧然有點興奮。
莊靜、嚴寒香都已經在恆溫泳池裡。
兩人都專注地游著泳,顧然也就沒有打招呼,稍微熱身之後也下了水。
三人或快或慢,在各自的泳道游著。
不一會兒,蘇晴、何傾顏竟然也來了。
「稀客啊。」顧然手搭在岸邊,抹去臉上的水,笑著說。
濕發,笑容,他神采奕奕。
「這是我家。」因為喜愛,蘇晴抬腿,一腳踩他臉上,把他按進水裡。
毫不客氣,因為顧然這個變態,在床上主動把臉貼上去過,還說著什麼『好香』、『好美』、『形狀真漂亮』之類的詞。
當然,她自己在床上也表現出對顧然身體適度的好奇——不是變態,是好奇心。
從水裡重新探出頭的顧然,肯定不會介意。
他正準備開口調笑,又被何傾顏的腳踩進水裡。
他沒再飄起來。
雙手抱臂,雙腳盤纏,不倒翁似的漂浮在水中,認真比較蘇晴與何傾顏的腳感。
都是絕世美食。
「顧然泡在裡面,感覺水都髒了。」嘴上嫌棄,蘇晴依然進入泳池。
「這算什麼?以後他還要在你身體裡」何傾顏這句話沒說完,因為聽眾·蘇晴已經遊走。
何傾顏得意地笑著也進入泳池。
等她追上蘇晴,兩人在岸邊短暫休息的時候,她又說:「游得最快的,還會在你身體裡逗留九個多月。」
蘇晴欲言又止,『你有病啊』四個字差點說出口。
這輩子,她除了在床上罵過顧然,也就對何傾顏說過髒話。
當做沒聽見,她繼續游。
嚴寒香第一個上岸,招呼顧然一聲:「顧然,上來,給我按按。」
至於顧然是否健身完畢,以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已經不需要在意。
顧然也沒有一定要游多少個來回的計劃。
何況,比起健身,去幫她們,是他更樂意更願意去做的事情。
嚴寒香披著又大又舒適的毛巾,邁著修長雪白的雙腿,走進spa房,顧然用毛巾擦著身體跟在後面。
「待會兒也給我按按!」何傾顏在泳池裡喊。
「來不及。」顧然身影消失在轉角,然後下一句才傳過來,「中午或者晚上給你按。」
「我選晚上!」何傾顏立馬笑道。
這就是何傾顏。
嚴寒香趴在床上,顧然熟練地給她按摩身體,偶爾揉揉手臂。
沒什麼欲望,可有時候實在難免偷瞄一眼翹起的臀部,或者在心中偷偷感嘆她腰部的纖細,肌膚的水潤。
這就好比在巴黎坐地鐵,發現居然可以開窗,情不自禁驚詫一樣,屬於本能反應。
嚴寒香是一位妖艷的女人。
單論容貌,她或許已經超越了單純的美麗,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妖物的氣質。
只要被她投以一個微笑,便會心蕩神馳,陶醉在那融融的笑意中。
對顧然而言,不管從何種角度,她都是如夢似幻的女人。
「你是這樣給小靜按摩的嗎?」看似睡著的嚴寒香忽然問。
「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
「您和靜姨美貌的差距。」
真的只差這麼點,幾乎沒有差距。
「就像我們肉眼可見的圓,與『正圓』的差距?一個不是圓,一個是圓,一個是莊靜,一個不是莊靜?」嚴寒香問。
「.」
「一臉『沒想到你竟然能猜中我深意』的表情。」嚴寒香笑著看他。
「.香姨您真是目光如炬。」
「我的眼睛可不會著火——給你一次機會,用相同的手法給我按一次。」
「這個.」
「『這個』?」嚴寒香覺得有趣,「不按的話,我要生氣了,我生氣,你絕對哄不好。」
顧然心跳加速。
嚴寒香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言。
『我生氣你絕對哄不好』,是十八歲嚴寒香經常說的話。
邏輯方面,大概類似於十八歲莊靜的『我從來不強迫別人』,都非常棘手,猶如『奪魂咒』一樣的招式,可以控制別人的心性和行為。
不過,這兩天對時間敏感的顧然,也從這句話中,感受到了嚴寒香身上的歲月。
『我生氣,你絕對哄不好』與『我生氣你絕對哄不好』,一個短暫的停頓,字面上的一個逗號,兩者間的距離,是二十三年。
「香姨,你真的要我這麼做?」顧然確認。
「你覺得要不要?」當顧然下定決心,嚴寒香卻又半笑著反問。
總覺得等上了年紀,何傾顏也會變成這樣。
不過顧然不會讓她老的,不管是外表,還是心態,等到了四十歲,何傾顏也會像今天一樣,一腳把他踩進泳池。
顧然決定守護這個家,讓大家都幸福。
「來吧。」或許顧慮到身份,嚴寒香沒有一直逗他。
顧然下意識看了一眼房門,然後低聲對嚴寒香說:「別發出聲音。」
「嗯?」嚴寒香不解。
顧然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忍不住熱血沖腦,低聲說:「捂著嘴。」
嚴寒香望著他,雙眼晶瑩有神。
『捂著嘴』是十八歲顧然對她說過的話,十八歲的她比較放得開,每次他都擔心被十八歲的莊靜聽見。
被嚴寒香盯著,顧然緊張得喉嚨發乾,心中後悔不已。
正當他準備道歉,嚴寒香緩緩抬起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唇,雙眼依然看著他。
顧然手按下去。
「唔!」
「噓!」
嚴寒香走的時候,使勁瞪了顧然,眼神含義豐富。
「今天中午來我辦公室。」她低聲說。
生活真是充滿驚喜,顧然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莊靜走進來,笑著說:「沒忍住對寒香動手了?」
「靜姨。」顧然知道她在開玩笑所以很無奈,「是香姨主動讓我幫她按的。」
「按摩沒事,但其他事情,你自己把握分寸。」莊靜趴在另外一張床上。
顧然給她按摩的時候,一邊說著昨晚的夢,一邊在找那根白髮。
他沒說自己的主要目的,只說找赫拉是為了掌握【黑龍夢】。
「靜姨,我應該相信赫拉嗎?」顧然問。
「可以嘗試。」莊靜沉吟道,「就算有危險,這種程度我也有治好你的把握。」
顧然心中全是安全感,笑道:「那我希望住在病區。」
「怎麼了?」莊靜笑著問。
「療養樓我得罪的人太多了。」顧然不太好意思。
沒有到暗害他、虧待他的程度,但取笑絕對少不了,不管是醫生、護士,還是病人,恐怕都會對他另眼看待。
他甚至能想像李笑野歡迎他『降臨地球』的場面。
還有阿秋上師,說不定會認為他終於戒色,開始這一世的修行。
晨練結束,吃過早飯,久違地開藍色寶馬上班。
一周沒開車,顧然反而有一種車技變好的感覺,操縱起來更遊刃有餘,他對這方面不了解,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變好了。
早上查完房,如果不是國慶假期,何傾顏應該跟著格格一起去海城國際學校。
之前旅遊的時間,讓病區的三位醫生頂著,現在二組回來,當然該自己去了。
不過這都是國慶假期之後的事情。
查完房沒過多久,六位病人中送到療養樓的三位病人,來了第一位。
是個小女孩。
因為現在的孩子發育極快,只通過肉眼,無法分辨對方到底是小學高年級,還是初中生。
看完病歷,對方竟然是高中一年級。
這到底是發育比較慢呢,還是.發育得比較遺憾?
顧然不太想關注女性的發育,可對方是病人,就由不得他不留意,就像格格的通便情況。
名字叫唐穎,十五歲,剛上高一。
根據病歷顯示,剛開學沒多久,也就是軍訓的時候,忽然睜不開眼睛,怎麼用力也不行。
家屬立馬帶她去海城附屬大學的眼科就診。
經過多家醫院多次檢查,視力正常,眼底正常,辨色能力正常等等,總之眼睛沒問題。
最終,眼科醫生建議到精神科就診,而唐穎家有錢,家裡立馬聯繫{靜海}。
莊靜覺得這病例有趣,於是,唐穎被送到了{靜海心理療養所}。
唐穎戴著墨鏡,進入室內也沒脫。
全家陪同,包括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此外還有一個阿姨。
這些家屬你一句我一句,把情況說得差不多,也表達了自己的憂慮,以及對眼睛睜不開這件事是因為精神壓力的不敢相信。
「情況我大概了解了。」蘇晴認真聽完他們的話,「我能問唐穎本人幾個問題嗎?」
「當然當然。」唐父說。
「醫生,拜託你了。」唐奶奶帶著哭腔。
蘇晴微微一笑,就算此時悲痛難過的唐奶奶,也不禁閃過『這女醫生真好看』的想法。
「唐穎,我問你幾個問題好嗎?」蘇晴這次是徵求患者的意見。
全家看向唐穎。
小小的臉上戴著大大墨鏡的唐穎輕輕點頭。
「來我們療養所,你願意嗎?還是說,只是單純聽長輩的話才來的?」蘇晴問。
「願意。」唐穎道。
「治病怎麼會不願意呢!」唐外婆說。
「你別插嘴!」唐外公也有些煩躁,「這叫是否自願就醫,人家醫生是專業的。」
「我就是急啊,想知道我家穎穎怎麼了!」唐外婆說著,滿臉都是憂愁。
「你們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心理健康問題,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請你們不要干擾治療,積極配合。」顧然稍顯冷漠地提醒他們。
唐父做了一個『我們絕對配合』的手勢,示意醫生繼續。
蘇晴始終保持微笑,她又問唐穎:「最近睡眠怎麼樣?」
「嗯,還好。」唐穎回答。
蘇晴又問幾個問題,最後看向陳珂、何傾顏、顧然:「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嗎?」
「沒有。」陳珂說。
「啊~~」何傾顏打了一個哈欠。
唐穎的七位家屬,就算沒有面露不滿,也用眼神刺了她一下。
連何傾顏的美貌,都沒辦法抵消眾人的厭惡。
不過何傾顏也不在乎。
「我有一個問題。」顧然開口。
「介意他問嗎?」蘇晴問唐穎。
唐穎輕輕搖頭。
「你是在軍訓的第四天早上,忽然沒辦法睜開眼,我能問一下,軍訓四天有發生什麼事情嗎?」顧然問。
唐穎再次搖頭。
其餘人或許察覺不到,但作為心理醫生,還是靜海的心理醫生,二組四人明顯感覺到她的緊張。
在看不見的地方,比如說腳,或許已經扣住了。
「最後一個問題,你的睡眠真的還好嗎?」顧然問。
「.嗯。」
「好的,大概了解了。」顧然點頭。
一宣布問話結束,唐父便立馬問:「醫生,小穎到底是為什麼睜不開眼睛?」
「如果你們不知道,說明你們女兒不想讓你們知道。」何傾顏覺得快結束了,便立馬精神起來,「回去吧,接下來交給我們。」
「什麼態度你?」唐外婆終於怒了。
何傾顏說的是實話,但態度也確實不好。
何傾顏打量她兩眼,忽然道:「你不是唐穎媽媽的親媽吧?」
諮詢室內一片安靜。
「媽?」唐穎媽媽看向自己媽媽。
「你胡說什麼!」唐外婆的色厲內荏誰都看得出來。
「你們先回去,等你們把亂七八糟的關係解決,也差不多可以來接唐穎了。」何傾顏說。
之後的事情不用多說。
差點打起來。
受傷的只有顧然,亂戰中,被不知道誰的指甲撓了一下脖子。
「連蘇晴都沒撓過我!」顧然覺得簡直豈有此理。
何止蘇晴,連陳珂、梁青,甚至夢中情人,都沒有撓過他!
「別亂動!」蘇晴倒是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第一個,笑著給他處理傷口。
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人,何傾顏被院長叫去,陳珂在療養樓照顧病人。
顧然與蘇晴面對面,臉貼得很近。
顧然把手輕輕放在蘇晴的牛仔褲上。
「拿開。」蘇晴語氣淡漠,依然認真給他清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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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十月五日,周一,靜海
用【大魔法】對香姨按摩了,被要求中午去一趟她的辦公室。
靜姨同意我嘗試去相信赫拉的存在。
只要有靜姨在,我還擔心什麼呢?當初【手蛤蟆】的後遺症,不也輕而易舉地好了嗎?
何傾顏是定時炸彈,碰上心情焦躁的病人家屬,果然一觸即炸。
不過也有好處,對方雖然惱火,可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有一套。
我很費解,她是怎麼看出唐穎媽媽不是唐穎外婆親生的?長得不像嗎?但長得不像的母女世界上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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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日記》:
新人的雙眼,扒開眼皮能睜開,也能看清物體,但用『扒』都很困難,更別說自己睜開。
初步估計,是軍訓時被霸凌導致的應激障礙。
(莊靜批語: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