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釋迦牟尼
雞鳴寺也去了。
江湖傳言是會分手,但斬的是孽緣,正緣不受影響,顧然肯定自信滿滿。
寺不大,求姻緣的也不多,大多數是求財的,這也是求暴富的年輕人們付出的唯一實際行動,平時依然連彩票都不買。
煙囪都不給財神留一個,讓財神怎麼上門?
甚至戀愛也不談,瞧顧然,他就是因為戀愛成了.等等,他好像沒有暴富,反而花錢如流水?
從雞鳴寺出來,天色漸晚,習習的晚風透露著寒意。
「南城不是四大火爐之一嗎?怎麼秋天這麼冷?」為了好看而穿得較少的安遙抱著雙臂。
「要不然我們先回去?」菲曉曉提議,「晚飯在院子裡吃火鍋,吃完再去秦淮河散步消食?」
眾人一開始的打算,是吃特色美食。
可仔細一想,但凡好吃的,就不太可能只有某一個城市吃到,如今就是這麼一個時代。
於是他們直接回去。
路上,答應請客吃飯的菲曉曉點了外賣,買了許多食材。
等他們回到民宿,外賣也到了。
問房東借了鍋,再次燒起炭,不久,院子裡便響起好聽的咕嘟咕嘟聲,火鍋的香氣四散開來。
花貓也來了,好像本就該有它一席之地似的。
「豌豆尖要不要?」顧然問。
「多下一點。」蘇晴說。
豌豆尖一燙就好。
「豌豆尖到底是哪個季節的?」夾了一筷子豌豆尖的格格困惑道。
顧然環顧一圈,大家正在吃豌豆尖,裝作沒聽見。
他不禁嘆氣。
「幹嘛?」菲曉曉笑罵,「只要上網一搜不就知道了嗎?」
「我嘆氣,是因為明明是我燙的豌豆尖,我卻一根都沒撈著。」顧然再次嘆氣。
「哈哈~」眾人都笑了。
安遙笑得最厲害,笑得止不住,以至於其餘人都感到疑惑:有這麼好笑嗎?
等眾人吃了兩筷子菜,安遙才笑著解釋:「其實,我夾的時候就想著一點也不給他留,哈哈哈!」
她又笑起來。
「注意點,」手裡端著碗、拿著筷的菲曉曉對她說,「別變成奇怪的人。」
安遙笑得更厲害。
格格一臉驚嘆:「好像被點了笑穴啊!」
吃過晚飯,因為用的是一次性餐具,收拾起來很簡單,全部放進垃圾袋,剩下的只有把鍋洗乾淨還回去即可。
女孩們回房漱口、整理妝容的時間,顧然便負責洗鍋。
花貓跳到椅子上,一邊烤火,一邊晃動尾巴。
顧然看不下,洗好鍋,經過時,用全是水的手對它使勁彈了兩指。
「哈——」花貓抬起頭,對著他的背影齜牙咧嘴,好像睡覺的大爺被玩耍的狗撞到了,不願意起身,只是口頭追罵兩句。
還鍋回來,女孩們都已經站在院子裡,簡單燈泡的光芒下,她們簇擁著蘇晴與何傾顏。
兩人竟然換上了宋朝漢服,蘇晴杏黃裙、何傾顏榴紅裙,兩人都束腰,身形窈窕,靈動曼妙。
看見顧然,蘇晴有點不好意思,說:「何傾顏非要我穿。」
「好看嗎?」何傾顏笑盈盈地問顧然,然後原地轉了一圈,裙擺飄飄,可見質地之輕、裙褶之多。
時間似乎都在少女的裙擺間變慢了。
「神仙妃子。」顧然輕輕鼓掌。
其餘幾位女孩也都紛紛讚嘆,表示羨慕。
一行人離開民宿,走沒多遠,就是夫子廟、秦淮河。
走在其中,顧然想起昨晚夢境中華燈映水、畫舫凌波的光景。
「在想什麼?」蘇晴走在他身邊。
顧然笑起來,語氣親昵地說:「老家後山有一片竹林,就算艷陽高照的正午,一個人走在裡面,也給人一種被綠蔭沉沉壓住的錯覺,眼前的燈火讓我想起那個時候。」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蘇晴眼波中有火光蕩漾。
顧然牽起她的手。
謝惜雅拍下這一幕,格格在一旁道:「好像穿越劇,蘇晴姐姐是古代美人,顧然是現代心理醫生。」
「這樣呢?」何傾顏靠在顧然肩上。
「不要啊,變成倫理劇了。」格格假裝低聲慘叫。
「這樣呢?」菲曉曉把陳珂推上去。
不愧是律師,很會找角度,站立不穩的陳珂直接依偎在顧然懷裡。
格格把謝惜雅也推進去,然後偷笑道:「打起來!打起來!我最喜歡看流血劇!」
「咳。」顧然輕咳。
他們在夫子廟前。
不是說在夫子面前這樣不好,而是周圍人太太太多,安遙都認真打量夫子廟前的楹聯,假裝不認識他們。
陳珂羞得揍菲曉曉,謝惜雅認真拍照,何傾顏笑盈盈地不在意。
蘇晴搖著左手的宮扇,覺得有點熱,臉蛋紅撲撲。
如今有漢服熱,街上穿漢服的不止她與何傾顏,可唯獨兩人,飄飄然如御風而行。
當街道兩側暖黃色的燈光映照,她們像是天上的仙女,下界來看看如今的秦淮河。
走在烏衣巷,路過朱雀橋,儘管耳邊聽見的是汽車鳴笛聲,從音響中傳來的歌聲,滿眼的霓虹燈,但不知怎麼的,也許是微風的吹漾和水波的搖拂,這些聲音傳到耳邊時,依然顯得復古。
好像裡面混有古代才子佳人商賈妓女的談笑聲。
顧然站在橋上,看著橋底的河水。
不管橋上多麼熱鬧,水中倒影多麼迷離,河水依然給人一種清幽冷寂之感,像是無情的夢境。
他又想到《冰山療法》,不管是夢,還是現實,心思只動兩成,還有八成不為所動。
可就算是童玲這樣入門早、天賦高的心理醫生,也只能在夢境中做到《冰山療法》。
現實中,不算那些心理特殊的,正常人裡面,就顧然所知,恐怕只有研究出《冰山療法》的莊靜,能做到凡事心思只動兩成。
在老門東買了些吃的,眾人悠悠哉哉返回民宿。
天不早了,回去又要一個小時,眾人乾脆挽留陳珂,讓她別回去。
「睡得下嗎?」陳珂也有些意動。
民宿不大,就一個院子,一共五個房間,客人四間,房東自己一間。
「和顧然睡唄。」菲曉曉用勺子吃地瓜。
用勺子吃地瓜!豈有此舉!
「我們兩個比較瘦,和我們睡一間吧。」謝惜雅說。
「惜雅。」格格捂著自己的臉,「你得罪人的時候,能不能裝作不認識我,不要把我帶進去?」
「她故意的。」何傾顏笑道。
「和我們一起睡吧。」蘇晴吃著烤裡脊肉,「我需要一個人替我分擔和女色狼睡在一起的風險。」
「誰是女色狼?」安遙眨眨眼睛。
顧然看向陳珂——你和菲曉曉說過了嗎?
陳珂笑著輕輕搖頭。
她的眉眼間蘊著令人見之忘俗的水秀,讓顧然忘記安遙的事情,想起烏篷船的搖櫓水聲。
這天晚上,眾人聊到身體感覺到冷都沒走。
越是冷,越是覺得爐子裡的火舒服,越是覺得聚在一起聊天有趣,和秋天的栗子一起,把心變得甜美飽滿。
過了12點,花貓都睡著了,他們才各自回房休息。
顧然洗完澡,寫好日記,發泄了幾次——從歐洲回來之後,其實每天都有,躺在床上很快入睡。
睜開眼,他站在牛首山的佛頂宮中,橫躺在前方的巨大釋迦牟尼石像,發出輕微鼾聲。
顧然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夢太多了?
難道說是腎虛導致的多夢?
可他精充神沛,健步如飛,力大無比,反應迅速,沒有任何虛弱的表現。
鼾聲消失,突如其來的寂靜猶如雷鳴,顧然迅速回神,看向釋迦牟尼臥像。
「你來了。」石像開口。
「.你好。」顧然點頭,「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夢境裡的人,大多對他有所求,就像監獄裡的大多數人,都有話讓人帶,有事要讓人幫忙做。
「幫我一個忙,我也幫你一個忙。」
「夫子廟前題詩不行,佛頂宮也不行。」顧然不懂法律,但覺得這麼做了會被抓。
也有做了不被抓的方法——假扮精神病。
但他相信李白、釋迦牟尼,真的做了這兩件事,這精神病還需要假扮嗎?已經是了。
石像微微一笑,道:「不是讓你題詩,是讓你帶走一樣東西。」
「偷東西不好吧?」
「這是我自己的頭蓋骨。」
「再見,拜拜。」
「不要慌張。」釋迦牟尼笑起來,「是讓你帶走遺骨的夢,不是遺骨實體。」
顧然想起【隱身提燈】,按照夢境裡的說法,提燈也有實體,在聖人楊清嵐手裡。
聖人楊清嵐因為老公的胡鬧,作為補償,把提燈的夢體送給了莊靜。
釋迦牟尼的頭蓋骨也有夢體?
「我就是與李長晝大戰的聖人。」釋迦牟尼忽然說。
「哦。」顧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你輸了?」他說完又後悔了,頭蓋骨都在這裡,李長晝都成勝者了,輸的怎麼可能不是釋迦牟尼。
「輸了。」釋迦牟尼說,「我吃的苦比李長晝多,可沒有他的苦。」
「那你輸的不冤。」
畢竟吃得苦中苦,才能成為人上人。
顧然不想知道這些,夢境保持荒誕就好,不需要自圓其說,太過嚴謹會讓他迷失自我。
他跳過這些話題,直接問:「你要我帶遺骨去哪兒?」
「荒草平原。」釋迦牟尼說,「作為報答,遺骨可以庇佑你們,幫助你們在平原上建立村子。」
「村子?」
「在村子裡,你們可以直接恢復心力,而不需要回到現實;遺骨的力量也能阻擋大部分夢魘,保護村子的安全。」
顧然連呼吸都忘了。
如果是真的,他們或許就能實現長時間、長距離跋涉,對於尋找『世界樹』、『天原』、『開天斧』有巨大的幫助。
就像遊戲有了存檔功能。
什麼龍脈,顧然不在乎,但關係到暫停青春,就算是臆想,他也要抓住。
「只需要把你的遺骨帶進【荒草平原】?」顧然問。
似乎看出顧然這麼問的原因,釋迦牟尼解釋:「我與李長晝交手的時候,他還只是聖人,且同時在不同時空與不同聖人交手,就算削掉了我的頭蓋骨,也只能封印在這顆星球的南城。
「只需要將我的遺骨帶進夢境,脫離封印,等他放下『勝利』之時,就是我重新攀登造化之日。」
顧然有很多疑惑,但他不想多問,比如說,李長晝與那麼多人交手,為什麼釋迦牟尼還被削掉頭蓋骨?
難道他就沒打掉點李長晝的什麼嗎?
「好吧。」他答應。
釋迦牟尼站起身,7.5米巨大身體走下來,帶著顧然走出禪境大觀。
一佛一人,經過千佛殿,走過萬佛廊,釋迦牟尼龐大的身影威嚴無匹,千佛萬佛似乎都不如他的一根指頭。
「南城是一個特殊的地方,你以後儘量少來。」釋迦牟尼說。
「怎麼了?」顧然不解。
「南城,也叫南京、金陵、明城,李長晝曾在明城讀過大學,他的妻子也是明城本地人,任何一個時空的明城都有他們的身影——你最近浴火旺盛,就是因為靠近這裡,身體裡的超凡力量甦醒。」
「這是壞事?」顧然不信,但就像聽《西遊記》的小孩,好奇孫悟空離開方寸山之後的劇情一樣。
「這顆星球不允許存在超凡力量,如果你成為超凡,要麼被送走,要麼抹掉。」
送走?送去哪兒?
抹掉?抹掉的是超凡力量,還是他整個人?
佛頂宮的天花板很高,可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允許7.5米高的釋迦牟尼通過,但他都暢通無阻地走過去,好像天花板高於7.5米,又好像他恰好比天花板矮一點。
一佛一人來到舍利藏宮。
釋迦牟尼抬手一指,佛頂真骨浮起虛影,虛影緩緩飄來,顧然下意識用雙手捧住。
虛影懸浮在他的雙手之上。
「顧施主,有勞了。」釋迦牟尼憑空消失。
顧然醒過來。
他立馬把夢寫下來,發給莊靜。
不是他相信夢,是因為假的也沒關係。
發完消息,看了眼時間,三點二十七分,距離天亮還早,他準備繼續睡。
睡之前,他想起陳珂,這次南城之旅,兩人本可以發生點什麼,卻始終沒有機會。
又開始了。
浴火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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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十月十日,周六,南城
秦淮河全是商業氣息。
不過,這個地方似乎自古以來就是商業化最嚴重的地方,是商賈雲集之地。
蘇晴、何傾顏穿漢服很漂亮,在南城的陳珂也多了許多風情,謝惜雅在哪兒都是絕世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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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十月十一日,周日,南城
夢醒。
夢見釋迦摩尼,他把遺骨的夢交給我,不知真假。
不,都是假的,都是夢,就算有什麼遺骨,也是我自己心裡的【怪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