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之的身後是一身金黃的餘暉,落在發頂和周身染上薄薄的一層光暈,瀲灩的桃花眼看過來,多情又薄涼。
他點點頭:「嗯,回來了。」
一陣陣飯菜的香味瀰漫在院子裡,眼前是言笑晏晏的小姑娘,是他許久未感受過的溫暖的滋味。
他朝廚房看了一眼:「辛苦了。」
黎漾接過他手裡被裹成一團的衣服:「餓了吧,我做了……」
啪嗒,一大坨錢掉了下來,砸在地上的瞬間開了花,一百的,五十的,十塊的,幾角的,紅紅綠綠的顏色晃花了黎漾的眼,她下意識就拿著手裡的衣服往上面蓋,然後帶著錯愕和擔憂看向季淮之。
季淮之:「……」
到底是誰跟他說,女人見了男人帶回家的錢,一定會眉開眼笑合不攏嘴的?怎麼他家這個就不是這樣?
他蹲下身,把黎漾拉起來:「怕什麼?」
男人過於冷清的眼神讓黎漾不敢說真話,只好道:「我沒見過這麼多錢。」
這句話她沒撒謊,加上上輩子,她都沒見過這麼多錢,真的沒法想像季淮之是怎麼在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拿回這麼多錢的。
季淮之的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多幾次就習慣了。」
他把地上的錢撿起,用衣服兜著,放到黎漾的手裡:「喜歡什麼就買,不必操心錢的事。」
黎漾捧著沉甸甸的錢,心想這少說都有三千塊,抵得上普通家庭兩三年的開銷了,她摳摳搜搜慣了,還真的不知道喜歡什麼就買什麼是什麼感覺。
隨即轉念一想,作為立志要當大佬小弟……小妹的人,行事標準肯定要跟以前不一樣,不然會給大佬丟臉的。
於是,她非常認真地點頭:「我明白了,我會好好用這筆錢的。」
她會把季淮之打造得光鮮亮麗,比那開屏的孔雀還要風騷,好體現他的大佬特質。
季淮之看著小姑娘亮晶晶的雙眼,閃爍著他看不懂的狡黠的光,身上的雞皮疙瘩莫名都豎了起來,就像是自己養著的軟萌小兔子忽然變成露出尖牙的小狐狸的那種錯覺。
季淮之搖搖頭,甩去腦海中荒唐的想法,應道:「嗯,明白就好。」
*
季淮之幫著黎漾把菜端上桌,又給兩人各自盛了飯,剛坐下,就見小姑娘把自己碗裡的飯撥了一半到自己碗裡。
黎漾道:「我吃不了那麼多。」
羊城的人吃飯歷來講究也秀氣,吃飯大都是用小碗,季淮之家裡吃飯的碗幾乎都是巴掌大,對黎漾現在的胃口來說實在是有些大了。
聞言,季淮之看向小姑娘纖細的手腕,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你太瘦了,要多吃點。」
說罷,將碗裡的飯又撥回了一些給黎漾:「先吃,吃不完再說。」
黎漾看著碗裡的白米飯,雙眼有些溫熱。
她讀書的時候飯量大,一頓要吃兩三碗飯才能飽,可是馮梅說:「女孩子吃這麼多飯陰公咯,你是餓死鬼投胎嗎?也不知道現在買米多貴!少吃點,給你爸和你弟留一些。」
於是,黎漾的飯量被迫從兩三碗減到一碗,再到後面的半碗,那時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十幾歲的小姑娘實在扛不住餓,只能不停地喝水,有一次喝水喝到中毒被送醫院,馮梅不僅沒有半點自責,反倒對著她就是一頓臭罵:「肚子餓了不知道吃東西?喝那麼多水有用嗎?我發燒都捨不得去醫院,你這一來又要花我多少錢!」
收起心緒,黎漾端起碗,展開笑容:「好。」
桌上的菜還不斷冒著熱氣,兩人面對面坐著,季淮之一邊吃著菜,一邊小酌著之前沒喝完的酒,黎漾則乖巧地低頭扒飯,氣氛看起來也十分融洽。
忽然,黎漾的碗裡多了兩塊醬色的雞腿肉,她下意識想要拒絕,就聽季淮之淡聲道:「在這裡,你不需要拘謹,開開心心做自己就好。我說過,那個家曾少你的,我都會加倍補償你。」
男人的眉眼很淡,薄涼的桃花眼裡看不出什麼情緒,他就像那永遠觸摸不到的天邊雪,淡漠又疏離,卻又恰如其分地對你好。
兩輩子,除了黎雪,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她也已經忘了做自己是什麼感覺了。
她想,他真的很好很好。
黎漾心中忽然就起了感動和澎湃之意,她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敬向季淮之:「大哥,你對我的恩情實在無以為報,我今天就把話放這,以後我定當為你鞍前馬後在所不辭,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說罷,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季淮之看著豪邁的黎漾,欲言又止。
那酒是陳剛買來的,剛入喉的時候不覺得烈,慢慢的就會上頭。
明明打算撿個小姑娘回家當妹妹養的,敢情這是多了個小弟?待會酒上頭的時候,她該不會要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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