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分家

2024-08-15 16:33:42 作者: 何灼灼
  天色越來越暗,黑壓壓的烏雲排山倒海般向人間傾壓而來,狂風將雨水擰成手指粗的雨繩,惡狠狠地鞭笞著這骯髒的人世間。

  見雨太大,一大早大鬍子便喊醒眾人,下令原地休整一天。

  驛站長年失修,雨水透過屋頂的窟窿嘩嘩落了下來,正好落在謝慕白所躺的位置。

  沈婉見狀,便向謝慕容看去:「你往裡挪一下,這邊都濕了,沒法睡。」

  謝慕容睡在炕頭,她不喜歡和別人擠在一起,於是占了大約兩人的位置。

  「可我這兒已經沒地兒了。」她沉著小臉,不悅地說,「你和五哥換個位置不就得了?」

  她可是名門閨秀,能和他們睡一張炕已經很委屈了,這醜女竟然還想讓她再擠一下!

  再說了,誰讓這醜女費盡心機嫁過來的,如今受點苦也是活該。

  沈婉聽了,氣立刻不打一處來。

  本來還想再忍耐一下,如今沖她們這態度,那就必須得分家!

  她並沒有發作,只是將謝慕白移到自己的位置,又給他餵了點加了「佐料」的水。

  見這醜女沒有反抗,謝家人都心情大好。

  她們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甚至還多吃了一個燒餅。

  她們似乎忘了鎮國公屍骨未寒,忘了她們還在流放的路上。

  「謝慕白,你怎麼了?」

  沈婉醞釀了一下情緒,發出一陣驚恐的尖叫聲。

  謝家人嚇的一回頭,只見謝慕白臉色蒼白,人事不省,殷紅的鮮血如小溪般順著雙腿汩汩流下。

  「你們還愣在這兒做什麼,快點去請郎中啊!」沈婉一臉焦急,沖周姨娘等吼道。

  周姨娘一聽,頭立刻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哪兒有錢啊。你也知道的,我身上的錢都被那禁婆給拿走了!」

  趙氏等聽了,也胡亂搖頭。

  至於謝慕容,她更是指望不上。

  「三嫂,我知道你有錢!」沈婉拽住她的衣袖,焦急地催促道,「你快去找官差,讓他找個郎中過來。再遲點,我怕謝慕白他有生命危險!」

  「把錢都給他用了,那我們怎麼辦啊?」孫氏一把將她推開,生氣地說,「再說了,我們又不是一家人,憑什麼讓我掏錢啊!」

  從小到大,她在這醜女面前就沒占到什麼便宜。

  如今這醜女遇到麻煩,她比誰都高興著呢,又怎麼可能出手相助?

  對於這個回答,沈婉並沒有覺得意外。

  她下意識地瞟了謝慕白一眼,質問道:「我們怎麼就不是一家人了,難道你不是謝家的兒媳?」

  「別忘了,我們還沒分家呢,你的錢就是謝家的錢!」

  「你家病秧子現在可是個無底洞,難道你想讓他一個人拖累死我們啊!」孫氏撇了撇紅唇,反駁道,「沒分家又怎麼了,那我們現在就分!」

  自從謝慕白被打斷雙腿,她就想擺脫這個煩人的累贅了。

  如今機會送上門,她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看著孫氏這副冷血的模樣,沈婉不禁怒火中燒:「姓孫的,你還有點良心嗎?」

  「國公爺屍骨未寒,你就急著分家?」

  「這些年來,你們吃的用的不都是國公夫人的嗎,如今讓你掏點錢就不肯了?」

  她沒撒謊。

  鎮國公府雖看起來顯赫,其實不過是個空架子。

  國公爺為人清廉,再加上狗皇帝又苛扣軍餉,無奈下他只能自掏腰包補上。

  幸而國公夫人當年嫁妝豐厚,否則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早就得喝西北風去了。

  孫氏叉著腰,高聲罵道:「沒良心的是你吧。」

  「我們已經很可憐了,你還非得拉我們給那死殘廢陪葬!」

  沈婉真的惱了。

  她只覺得渾身血液沸騰起來,眼底赫然升騰起兩團憤怒的火焰,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叫誰死殘廢?」

  「誰腿斷了就是誰唄!」孫氏一臉鄙夷。

  沈婉一個箭步衝上前,惡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孫氏被突如其來的耳光給打懵了,只覺得右臉火辣辣地疼。


  「你……你竟敢打我?」她捂著臉,一臉震驚。

  沈婉指著她的鼻子,劈頭蓋臉地罵道:「我就是打了又怎麼了?」

  「你給我聽好了,以後你再敢罵謝慕白一句,我就往死里揍你!」

  孫氏惱羞成怒。

  她兩眼噴火,發瘋似的向沈婉撲去。

  遺憾的是,她哪裡是沈婉的對手,即便周姨娘等拼命拉架,還是被揍了個鼻青臉腫。

  「分家,必須得分家!」孫氏披頭散髮地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咆哮著,「如果不分,今天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兒!」

  周姨娘聽了,嚇的連忙柔聲哄道:「好孩子,你別生氣!」

  「分,一定分!」

  如今的孫氏可是周姨娘面前的大紅人,畢竟暫時還得指望她填飽肚子呢。

  她迅速讓趙氏借來筆墨,和沈婉正式簽了分家協議。

  謝慕白躺在冰冷的炕上,清楚地聽到了一切,只覺得心臟宛若被寒冰包裹,徑直向無盡的深淵墜落。

  這些年來,他自認為對周姨娘和幾位寡嫂不薄。

  只要是她們想要的,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滿足他們。

  卻萬萬沒想到她們竟心狠至此,竟然能見死不救!

  罷罷罷,分就分吧。

  如此一來,他們謝家也不再欠她們什麼了。

  其實這家也沒什麼好分的,孫氏賣珍珠的錢是不可能掏出來的。

  當然,那沾了糞便的錢沈婉也沒看上眼。

  簽了分家協議後,周姨娘等也不想在這兒住,她們拿錢賄賂了官差,又換了間不漏雨的房子。

  藥勁過後,謝慕白才緩緩睜開眼睛,如墨的眸子裡看不到一絲傷悲。

  「我們現在一樣了。」他勾了勾唇,自嘲道,「都沒人要了。」

  他越是如此平靜,沈婉的心就越是疼。

  「誰說的?」她勉強笑道,「這一路我們還得相互扶持呢。」

  「別忘了,你可答應過我要護我一世的。」

  謝慕白悽然一笑,絕美的臉龐上泛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如今我自身難保,你覺得我還能護得了你嗎?」

  「只要你有心護,自然可以。」沈婉將手伸向他的褲子,準備清洗傷口,「至於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別放在心上就是了。

  至於剛才流的那些血,不過是她空間裡的紅藥水罷了。

  謝慕白是個自尊心極強之人,如今卻一再被這醜女脫褲子,這讓他極為彆扭:「還是我自己來吧。」

  「怕什麼,我又不是第一次脫!」沈婉麻利的將他褲子脫下,認真的替他清洗傷口,「你也不必多想,現在我是郎中。郎中眼裡只有病人,不分男女!」

  話雖如此,可謝慕白的臉還是漲成了醬紅色。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看到男人的身體,這醜女竟然沒一點羞澀呢?

  難道如傳言所說,她私生活混亂,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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