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中,沒人比孫氏更希望沈婉逃跑。
一旦逃跑,那醜女就會成為通緝犯,被抓住後可是要砍頭的!
「跑什麼跑啊!」胡大海斜著眼睛,沒好氣地說,「她拿的東西多在後面呢。」
「廢話少說,拿了東西就快點上路,別在這兒磨蹭!」
和先前相比,孫氏這次學聰明了很多。
她並沒有和胡大海硬剛,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說:「既然五弟妹拿了那麼多東西,我們怎麼好意思只在這裡站著等?」
「大嫂、二嫂,我們都快過去幫一下吧。」
話音未落,她便徑直向前走去。
謝慕白眉頭一皺,如墨的眼底漂浮著一層薄薄的冰花。
原以為經過趕集一事,孫氏會安分一點,可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他不明白,沈婉出事對這女人又有什麼好處,難道皇上還能免了她流放之罪不成?
如果換成旁人,他早就一刀結果了她。
可眼前這個如此惡毒的女人,偏偏是他的親嫂子!
「聾了嗎,我的話你沒聽到?」胡大海臉一沉,厲聲喝道,「拿到自己的東西就快點給滾蛋!」
「喲,官爺,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不過是去迎一下自家弟妹,又沒說您故意放跑了她!」孫氏眼睛滴溜溜一轉,陰陽怪氣地冷笑著。
輕飄飄一句話,卻如一塊巨石落入平靜的大海,立刻掀起滔天巨浪!
故意放跑?
對,一定是這樣!
身為老官差,這胡大海怎麼可能讓犯人落了單,難道不怕她逃跑?
那醜女對他有恩,於是他便徇私放了她。
想到這兒,所有犯人臉色都變了。
還好趕集一事歷歷在目,眾人雖是一肚子怒火,卻也沒敢立刻發作。
「三弟妹,你這話有些過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錢氏突然開口,「就算你不相信官爺,也要相信五弟妹,她絕對不會逃跑的,畢竟五弟還在這兒呢。」
「不信的話你就在這兒等著,用不了多久,五弟妹肯定會回來的,我相信她!」
謝慕白聞言,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
在他印象里,錢氏是個不爭不搶的老好人,從不惹是生非。
可剛才這話,讓他聽出了別的含義。
或許,他想多了。
「我也信她。」謝慕白薄唇微勾,蒼白的臉龐上泛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大家先走吧,留我和官差在這兒等就好。」
孫氏聞言,不由地冷笑道:「那我也在這兒等著。」
其他犯人聞言,也不肯先行一步。
他們也想看看,沈婉到底有沒有被大鬍子放跑。
如果有,那他們便可藉機向官差提條件了。
即便不能像那醜女般逃之夭夭,至少這一路上也有談判的資本。
見一眾流放犯都不肯走,胡大海不由的怒火中燒。
他「刷」的一下從腰間抽出長刀,厲聲喝道:「都給我快走!」
「天黑前到不了前面村子,你們就得睡在這荒山野嶺!」
可這些犯人們也都吃了秤砣鐵了心,無論如何不肯走。
「官爺,你就讓他們在這兒吧。」孫氏見狀,笑著說,「等五弟妹一回來,他們自然就走了。」
「再說了,如果我們走的太快,五弟妹追不上怎麼辦?」
頓時,現場陷入僵局。
一眾流犯又沒有公開鬧事,大鬍子手中的大刀也不好落下。
時間過的很慢,眾人瞪的眼睛都酸了,可沈婉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
孫氏見狀,一臉得意的向謝慕白看去:「五弟,看來你在那醜女心裡也沒那麼重要啊。」
「或許她迷路了呢。」錢氏在一邊小聲說。
孫氏翻了個白眼,冷笑道:「官爺明知她不認路,肯定不會把她落的太遠的。」
此時,大鬍子就算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押送了這麼多年犯人,可這次的犯人卻格外的難伺候。
原以為能輕而易舉將這事給糊弄過去,怎知他們卻不依不饒,非得追究到底。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抬頭一看,只見沈婉扛著一大堆東西走了過來。
一看到她,胡大海臉色陡然一變。
「你怎麼這麼慢?」謝慕白微微皺眉,似有不悅之意,「大家都以為官差把你給私自放了呢。」
沈婉聽了,目光便落在孫氏臉上。
不用說就知道,一定又是這個女人在搞鬼。
「唉,某些人心裡齷齪,看誰都以為和她一樣呢。」她挑了挑眉毛,怪怪地笑了起來,「我男人在這兒呢,我能往哪裡跑?」
「不過某些人膽子可真大,竟敢污衊官差,擾亂人心!」
聽了這話,孫氏嚇的臉色煞白,連忙向大鬍子看去:「不不不……我發誓,我真沒懷疑你意思。」
「剛才我都說了,我相信您不會私自放跑犯人的!」
這話說的,別說胡大海了,就連三歲的孩子都不信。
如果不是她在這兒故意找茬,一眾流犯們又何至於頂著個大太陽曬到現在呢?
胡大海早就看這女人不順眼了,臉色陰沉的可怕:「隨口說說就能煽動這麼多人,如果你存心造反,那大魏豈不危險?」
「來人,將這女人拉下去抽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一聽這話,孫氏嚇的花枝亂顫,連聲求饒。
這些官差性子粗魯,力氣又大。
一鞭子下去,必定皮開肉綻。
二十鞭子下去,那她的皮膚還有法看嗎?
遺憾的是,不管她如何哀求,胡大海都無動於衷。
憐香惜玉?
抱歉,在他人生的字典中,從來都沒有這幾個字!
很快,兩個官差便將她拉了下去。
沈婉也沒理會,將「買」來的東西都放在了地上。
她「買」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什麼吃的用的,甚至還有一口大鐵鍋!
眾人看了,不禁有些相信方才大鬍子的話了。
一個女人背著這麼一大堆東西,想要她追上隊伍的確困難。
「這是給你預備的!」
「有了它,哪怕颳風下雨也都不怕了!」
沈婉沖謝慕白一笑,將車上的芭蕉傘取下,換上一個超大號的油布帳篷。
將帳篷四周油布捲起,便是一個簡易的遮陽傘。
謝慕白看了一眼那帳篷,不禁面露疑色。
質量這麼好的帳篷,這可不是一般的鄉野小鎮應該有的。
不過他並沒有深究,只是壓低聲音問:「你為什麼不走?」
沈婉看了他一眼,笑著說:「剛才我不是都說了嗎?」
謝慕白聞言,心中不由的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