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悄悄喝了瓶葡萄糖後,沈婉的體力早已恢復,於是路上便繼續採藥。
見周姨娘鬼鬼祟祟地跟著,她心裡也猜到了個大概。
她采起一株藥草,笑著向謝慕白看去:「你少喝點水,一會兒熬藥給你喝。」
原來這藥不是敷的,而是熬的!
周姨娘聽了,連忙彎腰也采了一株。
總之這醜女采什麼,她也就采什麼。
沒一會兒,她手裡就有了一小把。
周姨娘隱隱覺得,現在自己也可以採藥去賣了。
即便沒有林家,以後她在路上也不至於過的太拮据。
天氣依舊熱的厲害,還沒到正午時分眾人便開始休息了。
周姨娘剛坐下,便讓趙氏借了個小鍋給孫氏煎藥。
趙氏自幼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裡會做這種粗活,就連火摺子都不會用,折騰了半天也沒把火給點著。
刀疤臉看了,便上前替她點火。
趙氏不敢看他,只是低聲道謝。
刀疤臉仿佛沒聽到,起身便離開了。
「喂,有人看上你大嫂了。」沈婉捅了一下謝慕白,壓低聲音說。
謝慕白眉頭一皺,清冷的聲音里事著幾分責備:「別胡說!」
「我哪兒有胡說?」沈婉一臉壞笑,「你看看刀疤臉,他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過一個人?」
對趙氏這個大嫂,她沒有多少好感,也沒太多仇恨。
當然,她也不認為那位端莊漂亮的貴夫人會看上刀疤臉這種官差。
謝家兒郎個個相貌出眾,文武雙全。
在見識過如此優秀的男人後,趙氏又怎麼會看上像刀疤臉這種不入流的官差?
「我讓你別說了!」謝慕白面露慍意,似乎有些惱火。
沈婉吐了吐舌頭,沖他做了個鬼臉。
不用說就知道,某人不想讓寡嫂改嫁。
「好啦,我不說!」她調皮一笑,「你喝點水吧,看看你嘴唇乾的,都快起皮了呢。」
謝慕白接過竹筒,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
這水極為甘甜,每次喝完都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仿佛就在溫泉里泡過般舒服。
折騰了大半天,趙氏這邊終於也把藥給煎好了。
錢氏和李氏將孫氏扶起,將一大碗藥都給灌了下去。
這藥極苦,孫氏噁心的差點沒吐了一地。
不過她還是強忍著,一是良藥苦口,二是為了不用走路。
「你說三弟妹怎麼還不醒呢?」趙氏拭了把額頭的汗水,有些詫異地問。
她見識過沈婉的醫術,好像的確不錯的。
聽了這話,周姨娘氣便不打一處來。
「你給怎麼治的?」她抬高聲音,惡狠狠的向沈婉看去,「如果治不好,你可得退錢的!」
對於孫氏的病情,沈婉心裡還是有數的。
」放心吧。「她接過謝慕白手中的竹筒,笑道:「不出一柱香的時間,你的寶貝兒媳不但會醒,還能爬起來呢!」
爬起來?
別說周姨娘了,在場所有犯人都不相信。
孫氏都病成這樣了,後背還有傷,就算她想爬,也得有那力氣啊!
「如果她能爬起來,那我就給你當眾磕三個響頭!」周姨娘眼睛一亮,立刻說,「如果不能,你就把錢還給我!」
既然某人非得磕頭,沈婉自然沒理由拒絕。
一好事之徒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根香,竟直接插在地上點燃。
頓時,所有人目光都落在那根香上。
香越來越短,可孫氏卻依舊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裡,絲毫沒有要醒的跡象。
胡大海看了,不禁有些替沈婉著急,便出來打圓場:「都散了吧,弄這些無聊的玩意兒做什麼。」
「官爺,你可不能偏心!」周姨娘見狀,立刻來了精神,「這事是我和沈婉定好的,不容反悔!」
沈婉也點點頭:「的確不能反悔。」
見她執意如此,謝慕白也不加勸阻,胡大海也無話可說。
短了,又短了!
就在那根香僅剩下一寸的時候,周姨娘挺直了腰杆,一臉得意的向沈婉看去:「快掏錢吧!」
她覺得自己這次可真是賺大發了。
孫氏敷了藥,錢還一文沒少!
早知如此,她就早點讓這醜女給孫氏看傷了。
「不急,再等等。」沈婉不以為然。
她就不信了,孫氏還能再堅持多久!
服藥這麼久,這藥效也應該發作了吧。
就在那根香馬上就要熄滅的時候,孫氏突然尖叫一聲。
她猛的一下從擔架上坐起,拼命的往前爬著。
「三……三嫂,你這是做什麼?」李氏嚇的臉都白了。
還沒等她問完,只聽到一陣排山倒海般的聲音。
緊接著,悶熱的空氣中便瀰漫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惡臭味!
沈婉看了,不由的笑了起來:「周姨娘,現在你可以磕頭了。」
先前她采的並不是什麼傷藥,而是瀉藥。
趙氏也是個猛女,竟將一大把藥草全都給煎了,孫氏她不腹瀉才怪呢。
周姨娘聞言,臉色陡然一變。
她白著臉,磕磕巴巴地說:「我……我可是你的長輩!如果我給你下跪,會折你的壽的!」
「呵呵,謝家的規矩可真是奇怪,就連一妾室都敢自稱是主子的長輩了。」沈婉翻了個白眼,冷冷一笑。
趙氏見狀,便上前勸道:「五弟妹,你就饒過姨娘這一次吧。」
「如果香滅了孫氏沒醒,你覺得周姨娘會饒過我嗎?」沈婉反問道。
周姨娘當然不會,這一點趙氏也心知肚明。
話已至此,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還是算了吧。」見趙氏受挫,刀疤臉也腆著臉上前求情,「白磕幾個頭也沒意思,倒不如你罰她點別的。」
沈婉想了想,說:」行,那我就給你個面子。「
」正好孫氏現在弄髒了衣裳,就讓周姨娘給她洗了吧。「
一聽這話,周姨娘氣的差點沒暈死過去。
要她給孫氏洗那些沾了糞便的髒衣服,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還不快去!「刀疤臉陰了臉,沖她厲聲喝道,」再不去的話,你就直接磕頭!「
無奈之下,周姨娘只能照做。
中午時,官差又開始熬免費的綠豆粥。
當然,謝家女眷只能幹活,粥依舊沒有。
周姨娘在大太陽下洗了半天的衣服,只覺得頭脹的厲害,也想要一碗。
「沒你的。」沈婉冷冷地說。
周姨娘立刻惱了,惡狠狠地質問道:「都是公家的錢,為什麼別人有就偏偏沒我的?」
「誰說這是公家的?」沈婉毫不客氣地說,「這些綠豆都是我的,我願意給誰喝就給誰喝。」
「不僅僅是你,反正誰罵過我和我男人的,一律沒有!」
「我的東西,沒理由給些沒良心的玩意兒。」
「就算倒了餵豬,我也絕對不會給她一口的!」
話音未落,她便起身去洗手了。
一眾流犯們嚇的連忙低下頭,唯恐自己哪兒做的不夠好得罪了這醜女。
周姨娘氣的七竅生煙,偏偏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碗碗綠豆粥進了別人的肚子。
沈婉剛洗完手,便看到原本正在分粥的錢氏正端著碗綠豆粥站在謝慕白面前。
「五弟,喝點吧。」她溫和地笑道。
謝慕白搖搖頭:「我在吃藥,不能喝這個的。」
錢氏臉色微微一變。
「少喝點沒事的。」她想了想,笑道,「天氣這麼熱,你身子又弱,萬一中暑了可就麻煩了。」
「就當給二嫂個面子,多少喝一口。」
她一邊笑著,一邊將碗遞到謝慕白唇邊。
「不是告訴過你,不能喝綠豆粥的嗎?」沈婉沉著臉走上前,一把將碗奪下,「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聽話?」
「再這樣的話,我就不給你治腿了。」
謝慕白笑了笑,這才向錢氏看去:「你也看到了吧,她不讓喝的。」
「我是病人,得聽她的話。」
錢氏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這才端著綠豆粥離開。
「她為什麼非得讓你喝粥?」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沈婉一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