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腸胃翻滾的聲音過後,
床上的林蔚然睜開了眼睛。
她太餓了。
軍醫見她醒了,給她拔了置留針,「小林同志,你感覺怎麼樣?」
林蔚然恍惚地坐起身體,見自己還在病房裡,周文野卻不見了蹤影。
「我沒事,請問,周文野他去哪了?」
軍醫聞言露出一種曖昧的笑容,「你都燒40度了還沒事呢,他啊,讓人給你打完飯,被首長叫走了!喏,趁熱吃!」
他指了指一邊的餐盤,上面放了一大瓮白粥和一些清淡的小菜。
「你高燒剛退,只能吃點這個,待會你如果沒什麼不舒服的就可以走了。」
——
大院辦公室內。
身穿軍裝的中年人拿出一份資料,遞給周文野。
「那伙走私販子派了人盯著你,這段時間還是要隱藏好,別被發現你這腿是裝的,等他們放鬆警惕再次交易,你就帶人就把他們一網打盡!」
周文野點頭,一聲不吭地翻看。
軍區首長趙建軍調侃:「聽說你那個媳婦來大院找你了?準備什麼時候打報告結婚?」
周文野一頓,隨即淡淡回道:「報告首長,這是我的私事。」
整個大院裡也就周文野敢跟領導嗆聲,趙建軍樂呵呵的不以為意,走近了拍拍他的肩膀。
「我可不是操心你的閒事,那伙人賊著呢,你如果結了婚也能安安他們的心,讓他們知道你是真退下來了,到時候.......」
周文野轉著輪椅回到自己的院裡。
才進門,就見晾曬的竹竿子下,有個女孩踮著腳曬衣服。
聽見動靜,林蔚然探出腦袋,「周同志!你回來了?!」
周文野轉動著輪椅,這才發現路面被她掃得乾乾淨淨,連零碎的小石子也看不見。
林蔚然走快兩步到他身後推著輪椅。
「軍醫給我指的路,我看你不在,就擅作主張把盆里的髒衣服洗了。」她言語裡有一些忐忑,「你不會介意吧?」
周文野側過頭,眼睛落在她泡得發脹滲出血的手背上,一股無名的怒氣盤旋在喉嚨里。
「推我進去。」
林蔚然聽出他聲音的不快,訥訥地將他推進屋子。
周文野轉著輪椅到了衣櫃,打開翻找片刻,拿出一瓶紙殼包裝的藥膏。
他三兩下拆了包裝,見林蔚然站在門口不知所措,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周文野緩了聲音。
「林同志,你過來。」
林蔚然走到他跟前,心裡盤算著要不說兩句好話?
說不定人家有潔癖不願意讓別人碰他的東西,她是白獻殷勤了。
她還指望著在周文野這裡混一段時間,好做做生意攢點本錢......
嘶——
手上傳來冰冰涼涼的痛感,林蔚然才回過神。
她下意識的瑟縮,讓周文野拿棉簽的手指僵住,男人抬起頭遲疑地問她:「很痛嗎,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這什麼虎狼之詞?
林蔚然憋住嘴角的笑意,連忙擺手,「沒有沒有,不過就是點凍瘡,春天就好了。」
她前世為了坐上首席設計的位置,不知道在手上戳了多少針眼,一針一線都要親手拿捏。
為了一件作品,能熬上幾天幾夜不睡覺。
冬天洗點衣服又算得了什麼。
周文野不懂她在笑什麼,低頭細緻地清理傷口,上完藥後又拿繃帶纏了一圈,「這段時間你都不要碰水了,我的衣服大院裡有專人幫我洗。」
他頓了頓,「你的衣服,我也會找人幫你洗。」
林蔚然聽他的言下之意,這是明確自己可以留下來了?
「周同志,那房租......」
她手裡只有兩百多塊,自然要精打細算,做生意還需要啟動資金呢。
周文野頭也不抬,抓過她另一隻傷痕累累的手,繼續上藥,「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可以打報告結婚。」
他坐著輪椅,林蔚然自然看不見他難得一見的難為情,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呆住了。
「啊?你同意和我結婚?」
周文野嗯了一聲,首長提出的事情並不能讓他毫無負擔地去捆綁一個女孩的一生。
可他回到院子,看到她在風裡瑟縮,頂著這雙凍瘡遍布的手洗衣服曬衣服,卻一臉坦然的笑容。
他心裡有個聲音,要他替這個女孩遮一遮風。
周文野上完了藥,抬頭直視著林蔚然訝異的小臉。
「如果你同意,我們可以去打報告結婚,如果以後你有了......」周文野抿唇,「有了其他的念頭,我可以配合你離婚。」
林蔚然是個天生做生意的料。
和周文野結婚,就相當於真正脫離了林家的掌控,她也暫時有了住處,甚至有了軍屬的身份。
一舉三得,有什麼不好的?
「我同意。」
林蔚然看著手上纏得結結實實的繃帶,話里真存了幾分感激。
「周同志,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