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四十一年春,寧安城的易家。
一夜之間,人去樓空,除了當初修建的易家大宅什麼都沒剩下。
只聽得報紙上的新聞說,易家二爺將易家老宅連同大批的金銀都捐了出去,還重新修繕了城裡的救濟院。
小島上......
小柚子撐著腫得跟個皮球似的肚子,赤腳走在海邊上,吹著鹹鹹的海風。
易不染扶著走路有些笨拙的她,「都是要生產的人了,還一刻也不消停。」
小柚子,「整天躺著腿都腫了,我覺得那豬圈裡的豬就是這麼養的!」
易不染被她自黑逗笑了,「豬可沒這麼能吃!」
小柚子一聽,「好啊,你現在都嫌棄上我了!」
易不染單手摟著她,低頭輕輕啄了她嘴角一口,「不過,我喜歡養豬,特別是能吃的豬!」
小柚子不服氣,「不行,那我也不想做豬。」
特別還是一隻待產的老母豬!
為了向她證明豬也有可愛的,易不染隔了幾天,也不知從哪裡弄了一隻黑白分明的小香豬來。
看著面前圍著她的腳哼哼唧唧的小豬崽子,哭笑不得。
「你確定它不會長大?」
易不染,「這是進口來小香豬,洋人有飼養它做寵物的!」
小柚子看了看它粉粉嫩嫩的小肉臀,嘖了一聲。
眼神向著摸小豬摸得高興的念安,故意道,「我怎麼覺得它更像一道菜!」
在旁邊湊熱鬧的念安聽到了,立刻將小香豬抓起來抱著。
生怕她真的把它做成烤乳豬了,「媽媽,它是寵物不是肉菜!」
小柚子伸手揉了揉女兒的小臉,「你要是上課好好聽課它就是我們家的寵物,你要是再混水摸魚,你和它總有一個要變成菜。」
感受到親媽的威脅,念安識趣的點點頭,「我知道了,媽媽,我上課一定好好聽。」
可轉頭已經和玉瑾領著小香豬奔跑在草地上了。
小柚子搖搖頭,有些頭疼,摸了摸肚子裡的崽。
「要是肚子裡這兩個也是這樣的學渣......」
話剛落,肚子裡的崽就開始拼命踹動她的肚子,起初還只是輕輕一下,後續動得越來越厲害。
小柚子忍不住蹙眉,哀嚎起來,「我,我肚子疼......」
易不染連忙扶住,「是不是要生了?」
「我,我也不知道......」
易不染立刻將她抱起來。
朝著遠處玩豬的兩人喊,「念安,玉瑾,去叫醫生!」
念安聽到這個,嚇得豬都沒要,轉頭吭哧吭哧的狂奔起來。
跑得極快,連玉瑾都有些跟不上了。
產房裡,小柚子緊緊抓著易不染的手,一個勁的喊疼流淚。
「不染哥哥,我,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易不染嚇得臉色煞白,眼圈都是通紅的,「瞎說什麼,我在,不會有事的。」
只是自己都沒注意到手顫得如篩子一般,還企圖安撫住小柚子。
小柚子想起上次生念安時的經歷來,「上次,上次也是這麼疼,我流了好多血。
我要是真,真......」
話還沒說完,忍不住嚎了一聲,就聽到醫生說,「好了,好了,第一個出來了!」
接連著,就聽到兩個孩子此起彼伏的哭聲,都極洪亮有力氣。
「恭喜二爺,夫人,這次一大一小都是男孩!」
這次生的要比上次順利得多,進去不到半小時,兩個健康漂亮的孩子便都出來了。
易不染半蹲著在產房裡,半抱著虛弱無力的小柚子。
右手上盡數是指甲撓過的抓痕和印記。
「看,看看孩子......」小柚子不忘記囑咐。
易不染,「我陪著你,我們等會再去看。」
生第一胎時,便因為是早產和戰爭,他都沒來得及陪著身邊,這便成了他畢生的遺憾和愧疚。
原以為生了孩子就能鬆快些,可直到面臨雙倍的哭鬧,小柚子才知道什麼是天堂和地獄僅一牆之隔。
上一刻還是溫馨愜意的母子和睦時光,下一刻就是雙娃奪命哭。
兩個稚嫩幼小的孩子哭聲如同小黃牛,哭得肆無忌憚。
小柚子抱著這個,那個哭。
手忙腳亂的,忍不住大喊。
「不染哥哥,他們一直哭,奶也不喝!」聲音裡帶著慌亂和無助。
還在浴室里洗澡的易不染顧不得身上還有水漬沒擦乾,圍了浴巾,就赤腳跑了出來。
「我來。」
左手接過一個抱著,又道,「把明安也給我!」
左右手各抱著一個,雙胞胎到了他懷裡。
還沒哄兩分鐘,哭聲開始小了起來。
小柚子,「這兩兄弟是故意的吧!」
她抱也抱了,奶也餵了,就是不喝,一直哭。
這易不染一抱,立刻就安撫住了。
好不容易哄到嬰兒床里睡著了,小柚子鬆了一口氣。
蹲著嬰兒床旁邊看孩子,「我都懷疑這孩子是從你肚子蹦躂出來的了!」
她覺得易不染更像是他們的親生母親。
易不染,「你抱孩子的方式不太對,孩子在懷裡沒什麼安全感,所以一直哭鬧。
念安小時候也這樣,等大一些就好了。」
還想安撫她幾句別放在心上,可轉眼已經看見她蹲著旁邊偷偷用手指輕戳孩子的臉了。
「雲安和明安都長得好像你!」
臉嘟嘟的嬰兒臉軟的像是雲朵,稍稍一碰,就能讓人歡喜起來。
易不染瞧見她專心逗弄孩子臉,有些無奈。
只得自己先過去把頭上身上的水漬擦乾了。
比起小柚子,易不染似乎更像個稱職的奶爸,換尿布,餵奶瓶,洗澡,樣樣順手且精通。
倒不像小柚子,若沒人幫忙,一定手忙腳亂的。
春鳴看著小柚子裝奶粉,笑,「以前念安不會走路前,那都是二爺親手照看大的,能不得心應手嗎?」
小柚子,「也是,等我多練練,我也能很熟練的。」
春鳴,「夫人,您還是算了吧。滿月宴上,這孩子衣服您都能給穿反了。
我覺得有二爺在,是不成什麼問題的。」
小柚子想起這窘事來,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著里外花紋都差不多,我哪裡知道......」話里藏不住的心虛。
自戰爭結束,除了生意上的事情要管,易不染便很少出去了,大多都留在家裡照顧兩個孩子。
雙胞胎兄弟雖是同一日出生,可性子卻截然不同。
雲安打小就更沉靜些,像是個小老頭似的,也不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