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玥恨那個勾著楚老爺上榻的賤婢入骨,雖說早先年讓她給打發出了府邸。可楚依依就如那眼中釘肉中刺,看著生嫌。
她下手沒個輕重,只聽楚依依痛呼一聲,楚汐心中慌亂,眼睜睜瞧著那清秀小臉上被刮出了血絲。
完了,完了,女主受傷了!
不能快快樂樂做好姐妹了。
「娘!」她驚慌失措的大喊一聲。快楚老爺一步,止了章玥的動作。
輕而易舉的搶過沾著幾滴血匕首。刺眼!至極!
論,割了女主一刀,如何取得女主好感!
匕首輕的很,楚汐卻覺得手中之物千斤重。
她張了張櫻唇,可抬眼間見楚依依委屈布滿淚痕的臉,頓時啞然。
她記得書上是惡毒女配親手在她臉上留下一道刀疤。她哪曾想到,章玥會跟著劇情走向,給楚依依補上這一刀。
[楚依依對著銅鏡,裡頭的女子姿色秀美,右臉一道淺淺的疤痕卻毀了所有,她恨章玥,恨楚汐,恨這讓她兢兢戰戰看臉色活著的楚府。她嘴角擒著冷笑,似要將所有傷她之人,一一了結,方可舒坦。]
[她熟練的撲上粉,描眉上妝容,直到臉上的痕跡被掩蓋上,這才輕輕的舒了口氣,被毀容的滋味,她定要讓那蛇蠍女人也嘗嘗。]
楚汐不敢在想,忍不住打了個顫。
男主就在不遠處站著,指不定想著如何折磨她。
可不是嗎,等他位高權重之際,可是親手執著刀,動作狠戾,在惡毒女配嬌媚的臉上畫著醜陋的字符。
楚汐渾身都在抖,對著不遠處大開的窗欞,一閉眼將燙手的匕首往外扔。只聽一聲悽厲的鳥叫,和重重的落地聲。
楚汐不由出神,殺生了?她這手法倒是准,罪過罪過!
一回頭看見裴書珩探究的臉。楚汐嚇得一縮頭。
與此同時。
「章玥!」楚老爺忍無可忍,冷冷的喊著兩個字,可見是氣到了骨子裡。
「你這毒婦,我知你容不下依依,這些年你如何虧待她,我也看在眼裡。不曾想,你的恨是侵入骨子裡。女子容顏何其重要,你卻下此毒手。妄為人母!」
楚老爺向來對章玥千依百順,一則,章玥生的嬌媚,脾性火辣,他心中歡喜,二則,章玥父親是官,官職不大,可章玥好歹算是位官家女子,他不過堪堪商戶,入了楚府實在是委屈了她。
可哪曾想……
這是楚老爺頭一回呵斥章玥。章玥自小被人捧至雲霄,她美眸閃過錯愕,隨即被憤怒取代。
人母?可笑!
楚依依這賤人可不是她生的。
楚老爺見楚依依清秀臉上溢出鮮血。整個心都提著。對著屋外大喊。
「郎中,快去尋郎中。」
可屋外的婆子奴才皆為章玥所用。再者,賣身契還在夫人手裡攥著。
他們面不改色,只是跪了一地,瞧著架勢,像是不曾聽到楚老爺的命令。
夫人積威已久,自是不敢得罪。二姑娘可憐與他們何干?他們不過是奴才,主人家的事可不是他們能插手的。
「楚伯母,我今日前來是同二姑娘提親,望結秦晉之好。今日這麼一出,鬧出去可不好聽。」
裴書珩像是看足了戲,這才施施然像前一步,對著章玥微微行了一禮。
又輕聲喊了他跟前伺候的小廝。
「去請郎中。」
他面色沉靜,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穩重,好似心上人受了傷,與他而言,不過是無足輕重。
章玥面帶譏諷。冷冷的看著裴書珩。
「呦,如今,我可受不住你這一拜。」
裴書珩不過是個泥腿子出生,家境貧寒,她是一萬個看不上。
若不是老爺不顧她反對,愣說裴書珩大才,在裴家貧困潦倒之際,出了銀子請大夫給裴書珩那病秧子妹妹看病。強勢定下這門親事。哪有如今這糟心事。
「裴書珩,我瞧不上你,想必你是知曉的。」章玥丹鳳眼輕輕朝裴書珩瞥去。往前連買藥都沒銀子,如今倒是能耐,身側有了奴才伺候。
「你如今拜了官職,倒是好本事。可你如今上門揚言要娶這麼個東西,你是置汐兒於何地?」
她女兒哪點比不得楚依依?
裴書珩被汐兒退婚,也是裴書珩沒出息,入不了汐兒的眼,婚事退了就退了。
可他如今登門,是擺上了官威要給汐兒難堪不是?
明明晚秋已至,處處涼爽,楚汐額間卻冒出細細的汗。
怎麼可以當著男主的面說女主是個東西呢?
女主怎麼是個東西呢!
她雙腿都在發顫,扯了扯章玥的衣擺。
哀求道:「娘,別說了。」
雖說章玥偏激,可卻是楚汐穿書後,第一個維護她的。
楚汐可不想眼睜睜看著章玥越作越死。章玥的結局可不好看,硬生生被餵男主餵了啞藥。腰間用粗繩綁著,下頭添了塊石板。
連夜被扔進河裡,活活淹死,屍體埋入河底,不見天日。
「憑什麼不能說?我還說不得了?」
章玥見楚汐是從未有過的嬌弱,心中怒火越燒越旺。
「娘。」楚汐哀求中染上了哭腔。
白嫩嬌弱的臉,顫巍巍的如被大雨強勢欺凌的花骨朵,像是即將凋零,可那一聲嬌嬌媚媚的哭腔,著實嬌到了極致。
若是哭起來,想必很動聽罷。
裴書珩平淡的眼眸像是划過了什麼。隨即卻又歸於平靜。
「沒出息!」章玥輕輕斥道。
一旁楚老爺好不容易安慰好了楚依依,再見章玥這幅高高在上的德性,氣急敗壞道。
「你少說點!那張嘴若是能閉就閉上。」
往前嫌棄裴書珩也就算了,可如今裴書珩是禹帝跟前的大紅人,豈是這婆娘能得罪的?
莫說章玥不可造次,聽聞那些一品官員對之也禮讓三分。裴書珩大才,那些個達官顯貴想盡法子在他面前露臉。
太子被廢後,那些皇子蠢蠢欲動,也是暗地裡對之拉攏。
自楚汐退婚一事在京城鬧的沸沸揚揚,誰人不說她眼光淺薄。
再有鎮國公,寧王多次客宴。招婿心思擺在門面上,只差一句話戳破薄紙。
如今裴書珩不計前嫌,欲迎楚依依過門,既能除去外頭的閒言碎語,於楚府而言又是何等風光。
章玥可不管這些,只覺得寶貝女兒受了委屈。
「你當真想娶這東西?」塗抹著蔻丹的手隨意點了點地上一身舊衣,十分單薄的女子。
楚汐聽著渾身又是一顫。
「娘。」她輕聲喚了一句。
女子嗓音若吟蚊。低到不能再低。
她半垂著頭,有些抗拒,又帶著幾分難掩的懼意。
她在怕什麼?裴書珩負在身後的手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