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珩眸子陰沉沉的,聽到這句話,捏著白勺的力道不由加緊。
這麼多天的堅持,在六娘拿著還魂丹回來時時,所有的所有被碾成碎片。
他找了這麼久的人,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應當要歡喜的不是嗎。
可楚汐不屬於這裡,她撐不下去。她遲早有一天要離開。
他不想放她走。
楚汐見裴書珩情緒不對,當下蹙了蹙眉。
大佬這是嚇壞了吧!
看看,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都是為了我!
腰窩處疼的厲害,女子額間冒著細細的汗,嗓音輕的不可聞。仿若風一吹就散。
她小小的撒了個謊。
「書珩,我沒事啊。」
裴書珩喉結滾動,看著她這樣,心一抽一抽的難受,窒息感鋪天蓋地的襲來。
他用上好蠶絲製成的一方白帕給女子擦了擦汗。
男人用鼻音在回:「嗯。」
楚汐知道他沒信。
她疼的厲害,粥也喝不下,可見男人眸中的執拗和擔憂,她強撐著喝了幾口。
裴書珩見她什麼也不抱怨,眼裡的鬱氣更濃了。
對啊,抱怨有什麼用,難不成他能替她疼。
他動了動乾涸的唇,熄滅最近的那一盞燈。隨後在一側躺下,輕柔的拍著女子的背。
「睡吧,我在。」
楚汐的確累了。
她把臉往裴書珩身上埋,聞著男子身上熟悉的味道,有種踏實感,她攥著錦被的力道鬆了不少。
迷迷糊糊間,她忽然想到小丫頭砸到自己臉上的眼淚。
她有些含糊,又有些吃力:「幼眠呢?」
裴書珩沉默。
楚汐費力的睜眼,提起些許精神,從男人的反應里,她琢磨出那麼些意思。
「你罰她了?」
裴書珩輕拍女子背的動作一頓。低著嗓音道:「她不懂事。」
楚汐低垂著眼瞼:「別罰她了,她今日定然嚇著了。」
裴書珩睫毛顫了顫。嗓音愈發的低。
「好。」
說著,他閉了閉眼。
「楚汐,其實我也嚇壞了。」
楚汐受傷的事傳了出去,韓知藝等人要進府探望也讓裴書珩給請了回去。
章玥愛女心切,見楚汐次日醒來,精神了不少,反倒安慰的哄著她。
因著楚依依的事,她昨夜和楚赫大吵了一架。說是吵架,實則全程都是她在罵,楚赫等著她發完這頓氣。
「小賤人可真是你的好女兒,虧的你忙前忙後給她相看婚事,要不是我家嬌嬌福大命大,還得栽她手裡了。」
楚赫也難受,說他狠心也罷,楚依依和楚汐相比,哪個分量重他掂量的起。
很快,楚依依被楚家家譜除了名,那段婚事,也不了了之。
他看著阿肆把楚依依帶走,沒有阻止,如何處置,他沒過問,看姑爺心疼女兒的這股勁,他就知道楚依依不會有好日子過。
可到底是咎由自取不是嗎。
這些事,章玥沒再楚汐面前提。她本想留著照顧女兒,可又覺得這次是小夫妻感情升溫的機會,即便再不舍,也不想打擾。
於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了娘家。
至於為什麼沒會楚府,因為她現在!看見楚赫就心煩。
女子呼吸淺淺,這會兒還在睡,裴書珩擱一個時辰都忍不住的輕著腳步走過去,聽聽她微弱的呼吸,知道她還有鼻息,好似只有這樣,才能踏實些。
今日的天氣極好,雲淡風輕。可裴府上下仿若隔了層陰霾。
光線透過窗格,灑在男子精緻的側顏上,一半明,一半暗,他無意識的轉著指間玉扳指,嘴角牽出一抹苦澀的笑。
寧虞閔覺得他要瘋了。
他沒哄過人,可看著明明困的眼睛都紅了,卻死活不睡,嘴裡嘀嘀咕咕說要去找楚汐的裴幼眠卻發不了氣。
見邊上的幾個丫鬟勸說無果,寧虞閔是一陣的頭疼。
「我的姑奶奶,你睡成不成?楚汐都醒了。」
裴幼眠垂著頭,仿若手上還殘留著楚汐滾燙的血液。
「想見嫂嫂。」
寧虞閔無可奈何,硬巴巴的語氣:「別說是你了,楚汐的爹娘相見我看你兄長都不大樂意。那些來看望的,何嘗不是一個個被送了出去,連面都沒見。」
「我看裴書珩是魔障了。」
楚家長輩一走,那廝直接關緊了房門,別說是人,蒼蠅都不想放進去。
裴幼眠撇撇嘴。像是隨時都要哭起來。
寧虞閔又捨不得吼,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對著女子後腦手,控制力度一敲。
裴幼眠軟軟倒了下去。
寧虞閔委實鬆了口氣,這丫頭實在死心眼,若不這樣讓她休息,也不知道會折騰到何時。
誠然也如他所言墨漪院的房門就沒開過。
裴書珩甚至想把楚汐鎖起來,就這樣,只能是他的。
他凝睇著手裡的腳銬,卻是沒了動作。戴著想來不舒服,楚汐的睡姿也向來不安分。
楚汐醒來時,就見到這一幕。
她有些吃驚,可一想到大佬的設定就是變態,就介懷了。
女子眨了眨眸子。
「裴書珩,那玩意好醜,我不要。」
裴書珩默默放下,幾步來到床前。
他這些日子片刻不離楚汐,鈺旭桀深知楚汐對裴書珩的重要性,對他又氣又愛,在祁墨面前狠狠淘汰裴書珩一頓,下一刻卻讓人傳話,這些日子可以不用入宮。
可禹帝下葬那日,他必須到場。
裴書珩正要和楚汐說什麼,就聽外頭的口訊,傳話的小廝,看著緊縮的房門,沒有得到回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楚汐墊著軟枕,手指蜷縮。
「你得出門。」
鈺旭桀看著脾氣好,可到底是君王,如今這般也是看在裴書珩的功勞,若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他破例,莫說他心裡不知如何作想,邊上的那些官員也不允許。
裴書珩也知道這一點。
他把那抹煩躁壓在心底。
「餓了嗎?」
楚汐不敢動,一動就是撕扯般的疼痛。
「不餓。」
「渴嗎?」
「不渴。」
「楚楚,你要什麼定要與我說。」裴書珩道。
女子淺淺一笑,看著這樣又沉又頹的男人,一時不知心頭滋味。
她歪了歪頭,醞釀了許久。
「我要夫君親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