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噩夢對決
我真為你驕傲，我的兒子。
這句話傳入安洛斯耳中，讓他的眼瞳微微睜大。
從未有人，如此真摯地對他說「你是我的驕傲」。
就好像，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因他人的成功而自豪、而高興一樣。
安洛斯抬手扇了扇風，不知怎的，他覺得自己臉頰有些發燙。
也許是陽光太曬的原因吧。
安洛斯心想，嘴角卻不由翹了起來，彎起的雙眼中，天然裹挾的冷意消融不見。
僕從趕緊上來為安洛斯打傘，諾耶推著疲憊的安洛斯，快步步入宅邸。
換洗了一番後，安洛斯由女僕小姐姐幫忙擦乾頭髮，陽光下，帶著水珠的白髮如絲綢一般順滑耀眼。
吃完晚飯，安洛斯又在床上冥想了半夜，恢復生命值。
夢境中。
安洛斯睜開眼，冰藍色的雙眼中仿佛有幽幽冷火在燃燒。
他撐起身子，直視前方。
書桌上方，一幅斑駁的油畫正俯視著他。
顏色互相摻和，讓那張姣好的面龐看起來髒污不已，流露著一股邪惡的氣息。
【別來無恙——】
畫像剛開口，安洛斯就直接大力握掌。
頓時，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向畫像，木製畫框發出不堪負重的嘎吱聲，崩裂出數道裂口！
畫像慘叫，漩渦狀的眼睛憤怒地瞪向安洛斯。
你不講武德！！！
緊接著，如同一根鋼針扎入安洛斯的大腦中一樣。
安洛斯吃痛地「呃」了一聲，渾濁的色彩迅速從畫像中流淌而出，侵染著他的噩夢世界。
【侵染度上升！】
侵染度在以令人膽顫的速度飆升。
大腦陣陣抽疼，安洛斯面不改色地停下了手，僅以噩夢之力對抗著顏料污染，這才讓侵染度上升的速度緩和了些。
【卑鄙的人類！】「安娜」怒吼，【連一點禮數都沒有——】
安洛斯：「閉嘴，囉嗦老太婆。」
【——啊啊啊我要殺了伱！！！】
見面沒兩分鐘，畫像看起來就快被氣死了，本就污濁的臉更加混沌。
它深喘了幾口氣，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完全探出上半身後，才嘲諷道：
【沒想到，你居然也有噩夢空間，怪不得你身上散發著一股好聞的味道】
好變態啊。
不要頂著我母親的臉說這種話行嗎。
安洛斯心內腹誹，小小地翻了個白眼。
手腕一翻，一柄銀光閃閃的利劍出現在手中。
劍刃好似鏡面般一塵不染，倒映著淡黃色的月輝，寒光四射。
【劍？】「安娜」一愣，而後刺耳地尖聲笑道，【你不會想用劍來對付我吧？就憑你那跑兩步都喘的身子？哈哈哈哈！】
【你儘管垂死掙扎吧.可悲的人類……】
「安娜」顏料畫成的猩紅大嘴，驟然咧到了耳根。
【今晚，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絕望」.！！！】
話音落下，「安娜」瘦削的雙臂一扒地面。
瞬間，它整個身軀一躍而起，連帶著沉重的畫框，飛撲向安洛斯！
安洛斯望著半空中的「安娜」，冰藍色的眼中，倒映出那張急速逼近的猙獰面孔。
嚇到動都動不了了嗎！
果然，只是個嘴貧的弱雞罷了！
就在畫像的利爪抓上安洛斯的前一剎，只見這位白髮少年輕巧地一個滑步，那尖銳的指甲就擦著他的衣襟划過。
只差一點，就要抓傷他了。
什麼？！
「安娜」一下子瞪大了雙眼，看著撲空的爪子，心底頓時升起一股濃郁的危機感！
但由於慣性，它根本無法躲避。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安洛斯揮起手中的銀劍，直劈向它！
「噗呲！」
一抹彎月般的銀光划過。
咚的一聲，一顆頭顱從半空掉到地板上，滾了兩圈。
污濁的顏料，從「安娜」空空如也的脖頸上噴涌而出，染髒了潔白的床單與整潔的地板。
安洛斯沒有放鬆警惕，立刻向後躍去。
果不其然，畫像的利爪緊隨其後，凌厲地抓過他剛剛站立的位置，在床頭柜上犁出三道凹痕，木屑飛濺。
失去了頭顱，對【畫像】來說，並不是致命傷。
它們的血液是顏料，皮膚是畫布，只要有足夠的養分，就能無限再生。
唯一懼怕的
「啪。」
安洛斯抬手打了個響指。
下一秒，橙黃色的火焰從地上的頭顱上竄起。
是火焰。
【啊啊啊啊——！！！】
「安娜」的頭悽厲地慘叫著，不住在地上打滾。
渾濁的顏料刷地流出，與火焰互相吞噬，明亮與晦暗互相交織。
安洛斯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液。
「呼！」
火焰最終被吞滅了。
那顆頭顱上，已經被燒得焦黑一片，坑坑窪窪，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一張猩紅的旋渦扭曲著張開，發出可怖的尖叫：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Love的新型表達方式？」安洛斯輕笑，「別那麼熱情嘛，我會不好意思的。」
說著，他一揮利劍，橙黃色的火焰從劍面飛舞而起，就連那月輝都驅散了幾分。
畫像：【.】
大可不必。
它一陣心驚，不明白一個長年臥床的少爺，是怎麼知道它的弱點的。
與那雙冰藍色的雙眼對視時，它甚至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仿佛自己的一切，都無處遁形。
還有剛才那道犀利的攻擊不，肯定是巧合罷了。
否則，一個病弱的少爺，怎麼可能恰恰好好躲開它的爪子？
又不是永恆烈日那群專門狩獵噩夢的狂信徒！
這麼一想，畫像安心了不少。
那股隱約中，要翻車的感覺也拋之腦後——如果它有這玩意的話。
【下次.你可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粘稠而渾濁的顏料，大股大股地從無頭「安娜」身上湧出，保護它不受火焰灼燒。
「刷——！」
伴隨著一道凌厲的破空聲，利爪再度向安洛斯襲來。
太慢了。
安洛斯心想。
即使比起其他【畫像】要奇特一些，但本質還是個小怪。
不僅動作僵硬，就連攻擊方式，都是那麼的單一。
遠距離就撲擊，近距離就直接揮爪。
他早已不知道斬殺過多少只【畫像】了，背板背得，畫像一抬手，他就知道它要怎麼攻擊。
速戰速決。
侵染度已經升到40%了。
如同被分割成兩個人一樣，在清晰的理智下，一股暴虐的情緒升騰而起。
安洛斯手持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利劍，直接欺身而上。
仿佛經過了精密的計算般，在「安娜」抬手的一瞬間，直接卡准角度斜劈而上！
「噗呲！」
一截斷臂旋轉著飛出，「安娜」疼痛得身軀不住扭動。
下一擊接踵而至，它不得已狼狽地向旁滾去，橙黃色的火焰在畫布上灼燒出一道焦黑的痕跡。
甚至，大力之下，連屬於安洛斯夢境的地板都焦了一塊。
「哈哈。」
笑聲響起，「安娜」抬頭，居然在白髮少年的臉上，看到了興奮的笑容。
它錯了，擁有噩夢空間的安洛斯，比狂信徒還可怕。
他到底是什麼人？
這一刻，一種名為「後悔」的情緒，浮現在畫像心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