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撲到顧致禮身上,邊打邊罵:「不爭氣的老東西,你被打活該!」
「快把她拉開!」顧澤夕呵斥道。
葛氏雖然渾,但說得挺對,顧致禮挨打,純屬活該。
吳今給顧致禮處理完傷口,直起身來。
謝氏忙問:「吳大夫,他傷情如何?」
吳今嘆著氣回答:「禮大爺傷太重,一雙腿骨頭都露出來了,就算用參湯吊著,恐怕也撐不過三天了。」
活不成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蘇芩秋也很意外,他們下手還真狠。
葛氏撲到羅漢床前,假惺惺地抹起了眼淚:「他爹,我剛才不該打你,你咋就活不成了,你還沒見到兒子娶媳婦,抱孫子啊……」
顧遠風也跪倒在地,哭了起來:「爹,都怪我,我早該攔著您,不去您去怡紅院,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他要死了?他居然要死了?!
顧致禮死盯著顧遠風,喉嚨嗬嗬直響,幾近崩潰。
謝氏把拐杖頓得呯呯響:「顧致禮,到底是誰把你打成這樣,你倒是說啊!」
顧致禮怒目圓睜,嘴巴一張一合,忽然頭一歪,暈死過去。
「禮大爺暈過去了!」
屋裡頓時亂了起來。
蘇芩秋沒興趣看他們哭天搶地,走出屋外,卻發現李奎和李貴躲在拐角陰影里,在沖她使眼色。
她看看四下無人,走了過去。
李奎小聲地告訴她:「夫人,是顧遠風逼著我們對顧致禮動了手。」
李貴則道:「夫人,我偷偷告訴了顧致禮,害他的真兇是顧遠風。」
顧致禮知道是顧遠風弒父?難怪他剛才自認是風流債,阻止顧澤夕查真相。
他表面上替兒子遮掩,實際上心裡已經恨死他了吧?
妙啊,妙得很。
那她必須想想辦法,保住顧致禮的命了!
蘇芩秋誇了李奎和李貴好幾句,回到了屋裡。
顧致禮依舊昏迷不醒,吳今束手無策,謝氏一籌莫展。二房和三房表面悲痛,但一看就在偷著樂。
至於葛氏和顧遠風,兩人都一把鼻涕一把淚,演技絕對一流。
蘇芩秋暗自一笑,對謝氏道:「老太君,你們都回去吧,別跟著熬壞了身子,我和吳今留下就行。」
謝氏知道她會醫術,同意了。雖然顧致禮已經救不活了,但還是得盡力。
顧澤夕覺得蘇芩秋是在做無用功,但也沒反對。
眾人漸漸散去,在謝氏的催促下,葛氏和顧遠風也走了。
蘇芩秋命三七把她的藥箱拿來,打開給吳今看:「吳大夫,你看這些藥,能不能讓顧致禮撿回一條命?」
吳今探頭一看,眼睛頓時亮了……
顧遠風和葛氏心滿意足,各自回房,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去積善堂請安時,顧遠風跪在謝氏面前,滿臉悲痛:「老太君,昨晚吳大夫說了,我爹的大限,就在這幾天了,我這做兒子的,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我尋思著,等我爹過世,我得先守上三年的孝,才能與蘇大小姐完婚。
蘇大小姐今年已經十九了,三年過去,她都二十二了,成老姑娘了。
要不我還是跟她取消婚約吧,免得耽誤了她。」
「胡鬧,哪有因父親重傷不治,就與人退親?」謝氏斥道。
但她覺得,顧遠風說得也有道理,蘇錦瑟年紀不小了,耽誤不起。
她琢磨了一下,道:「把婚期提前罷,趕在你爹過世前,把蘇大小姐娶進門。」
顧遠風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心頭一喜:「曾孫但憑老太君做主。」
謝氏跟顧澤夕商量過後,當天就派人去信陽候府,把蘇德仁和沈氏請了來,交代了顧致禮的情況。
沈氏只當這是個意外,蘇德仁卻是暗暗心驚。
蘇錦瑟剛逼過顧遠風,轉頭顧致禮就命不保夕,給了顧遠風提前迎娶蘇錦瑟的機會,這會不會太巧了?
莫非是顧遠風動的手?
這小子居然敢弒父,心也太狠了,是個辦大事的人!
謝氏跟蘇德仁和沈氏商量:「我想讓兩個孩子儘快完婚,免得被孝期耽誤了,只是這樣委屈了蘇大小姐。「
蘇德仁忙道:「老太君是一心為我們錦瑟考慮,她何談委屈?」
沈氏也同意:「錦瑟的嫁妝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能出門子。」
「那明日咱們就辦婚禮,讓遠風與蘇大小姐完婚?」謝氏問道。
蘇德仁和沈氏都沒意見,畢竟顧致禮活不過三天了,他們必須爭分奪秒。
顧遠風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準備回去試他的喜服了。
正在這時,一名丫鬟快步進來,滿臉喜色:「老太君,候爺,禮大爺活過來了!」
吳今昨晚都說他不行了,怎麼又活了?那是迴光返照吧?
謝氏趕緊帶著眾人去了止靜軒。
路上,蘇德仁暗自琢磨,如果顧致禮連今天都活不過去,那就讓顧遠風趕在熱孝裡頭迎娶蘇錦瑟,似乎也不錯。
幾人到了止靜軒,發現顧致禮已經從床上坐起來了,氣色看起來也不錯。
吳今笑著向謝氏等人道喜:「夫人的藥,太神了,說是醫白骨,活死人,一點兒都不為過。
我給禮大爺用了夫人的藥,他已經沒事了,好生休養,等斷掉的腿長好就行。」
原來顧致禮是真的活過來了,而不是迴光返照?
謝氏又驚又喜:「老大媳婦,你真是我們家的福星!」
蘇芩秋謙虛道:「主要還是吳大夫醫術高明,不然我給了藥也沒用。」
蘇芩秋竟這樣有本事,顧澤夕與有榮焉,唇角浮上了笑意:「既然顧致禮已經沒有大礙,顧遠風與蘇大小姐的婚期,還是照舊罷。」
謝氏連連點頭:「對對對,我正憂心匆忙成親,太委屈了蘇大小姐,現在好了,沒有這個煩惱了。」
顧遠風,葛氏和蘇德仁的臉,齊刷刷地黑了。
謝氏沒煩惱,他們有!
他們好容易弄來的機會,泡湯了!白忙活了!
蘇德仁極不甘心:「才剛商量好的事,怎好轉頭就改?還是按剛才說好的時間,明日就成親。」
「什麼成親?我怎麼聽不懂?」床上躺著的顧致禮,忽然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