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芩秋收到了消息,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德妃宮裡。
她先給了拓跋菡萏一盒避子的藥丸,這是應拓跋菡萏的要求,最新研製的東西,方便她瞞著端木良順服用,以免懷上那奸賊的孩子。
拓跋菡萏收起避子丸,把殘留著血跡的碗拿了出來:「端木良順患有舊疾,一旦發作,頭痛欲裂,必須喝下淑妃的血才能緩解。我不信人血能治病,所以把端木良順喝過血的碗留了下來。你既精通醫術,且看看這其中是否有蹊蹺。」
蘇芩秋接過碗,仔仔細細地聞了一會兒,問道:「端木良順之所以舊疾,是不是因為以前中過毒?」
「沒錯。」拓跋菡萏點了點頭,「多年前,他曾中過一種名叫血蒺藜的毒,毒雖然解了,但卻留下了頭痛的毛病。」
「那就是了。」蘇芩秋道。
「所以淑妃的血並不能治病,對吧?」拓跋菡萏急切問道。
「不能。」蘇芩秋說著,晃了晃手上的碗,「但這碗血能。」
什麼意思?拓跋菡萏聽得一頭霧水。
蘇芩秋低聲解釋了一番,又道:「娘娘不妨盯著淑妃,等她下次再給皇上獻血時,及時阻攔,然後通知我來揭穿她。」
「好好好!」拓跋菡萏興奮不已,連聲應了。
蘇芩秋剛從拓跋菡萏那裡出來,就被人請到了御書房。
皇上看起來和藹可親:「蘇愛卿,你剛去過德妃那裡?她情況如何?」
蘇芩秋瞎編:「德妃娘娘身體康健,氣血充足,又有按時服用送子丸,想必很快就能懷上皇子了。」
「好,好。」皇上說著,面露惆悵,「多年前,德妃曾給朕生過一個皇子,可惜剛生下來就夭折了。如果他還活著,應該和寧遠侯差不多大。」
害死兄長,強搶嫂子,他是如何做到若無其事的?雖然最是無情帝王家,但蘇芩秋還是憤恨不已。
皇上感慨完,話鋒一轉,說起了他昨晚舊疾復發,淑妃為他獻血治病的事:「蘇愛卿啊,朕之所以還活得好好的,全靠淑妃,她是朕的大恩人哪。
淑妃只有瑞靜這麼一個女兒,她唯一的願望,就是看到瑞靜嫁給寧遠侯這個心上人,朕實在是不忍心拒絕。
蘇愛卿,朕知道你人美心善,要不你把正妻之位讓給瑞靜,當個平妻可好?這樣你和寧遠侯的婚約依舊有效,又還能滿足瑞靜的心愿。」
蘇芩秋故作不願意,在心裡破口大罵,他是怎麼能把這樣無恥的話,講得理所當然的?
皇上見她不作聲,不高興了:「蘇氏,你身為臣子,理應為君分憂。如今朕要報恩,你不該出一份力?」
他報恩的方式,是讓臣子讓出正妻之位?啊呸!蘇芩秋擔心自己忍不住抽他,深呼吸了幾次,才道:「既然皇上都這樣說了,臣哪有拒絕的道理。就按皇上的意思辦吧。」
「好,好!蘇愛卿真是善解人意。」皇上撫掌大笑,「等朕挑個良辰吉日,為他們賜婚!」
蘇芩秋從宮裡出來,直奔寧遠侯府,跟顧澤夕通了個氣,又大罵端木良順人渣。
顧澤夕向她保證,一定會在木蘭圍場狩獵時,就讓端木良順發現,他是瑞靜的親哥哥。
因著他這句話,蘇芩秋日盼夜盼,終於盼來了木蘭圍場狩獵的這一天。
木蘭圍場狩獵,是熙朝傳統,共持續三天。第一天休整準備,第二天正式狩獵,第三天打道回府。
帝後,太后,後宮得寵的妃嬪,皇子皇女,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功勳子弟,全都匯聚到了木蘭圍場。帳篷一個接一個,看起來頗為壯觀。
因淑妃前些時獻血有功,分到的帳篷格外豪華,僅次於皇后的鳳帳。淑妃春風得意,把瑞靜公主叫了來吃茶。
瑞靜公主對淑妃無比崇拜:「還是母妃有本事,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女兒達成所願了。」
淑妃細細叮囑:「越是接近成功,越要沉住氣,你千萬別學昭樂那個蠢貨,一味挑釁蘇芩秋,最後栽溝里去了。」
「是,女兒記住了。」瑞靜公主點著頭道,「這幾天,我一不招惹蘇芩秋,二不勾引寧遠侯,一切等我嫁進寧遠侯府,當上了正妻再說。」
「這就對了。」淑妃覺得自己的女兒真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通。
母女倆正說著,淑妃的心腹錢嬤嬤進來,小聲地向淑妃稟報:「娘娘,有個男人非要見您,說是來替馮嬤嬤傳話的。」
馮嬤嬤?!淑妃差點跳起來,趕緊先把瑞靜公主支出去,再讓錢嬤嬤把人帶了進來。
那是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蓬頭垢面,像是八輩子沒洗過澡,渾身散發著惡臭。淑妃嫌惡地捂住了鼻子:「你是誰,打哪來?」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黑黢黢的門牙:「我叫三貴兒,天天在街上要飯。」
原來只是個叫花子?淑妃頓生警覺:「木蘭圍場守衛重重,你是怎麼進來的?」
三貴兒嘿嘿一笑:「圍場東邊有截圍牆,圍牆上有個狗洞,我從狗洞裡鑽進來的。」
淑妃當即命錢嬤嬤去查看,錢嬤嬤很快來回稟,三貴兒所說屬實。
看來三貴兒的確是自己進來的,而非被人「安排」進來的。淑妃打消了疑慮,這才進入了正題:「馮嬤嬤要你來給本宮傳什麼話?」
三貴兒把手一伸:「她要錢,一千兩黃金。你要是不給,她就去敲登聞鼓,把你當年乾的醜事捅出來。」
淑妃冷笑:「你這叫花子,不知從哪兒聽來了隻言片語,就敢來訛本宮?且不說本宮從未乾過什麼醜事,就算有,馮嬤嬤是本宮的陪嫁嬤嬤,又怎會要挾本宮?」
三貴兒嘿嘿嘿地笑:「信不信拉倒,我只是個傳話的,但辛苦費你得給點,我來一趟也不容易。」
淑妃讓錢嬤嬤拿了一錠銀子來:「本宮許多年沒見過馮嬤嬤了,甚是想念。你告訴本宮,她現在住在哪兒,這錠銀子就歸你。」
那一年,馮嬤嬤帶著德妃剛生的兒子出了宮,就再也沒回來過!她得弄清楚她住在哪兒,再把她給殺了,畢竟只有死人的嘴,最嚴實。
三貴兒看見銀子,兩眼放光,搶過來就跑。
等淑妃反應過來,他已經跑出帳篷,奔向了不遠處的人群。
錢嬤嬤看了幾眼,失聲尖叫:「娘娘,皇上在那兒!他跑到皇上那裡去了!」
淑妃氣得扇了她一巴掌:「那還不趕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