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飛燕立在江尹身側,哥哥的話一字不落地鑽進她的耳蝸里,鼻腔卻是先起了反應。
她忍下酸意,反覆回味著那句「心頭肉」,眼眶發漲。
蕭琅薄唇緊緊抿成一線,巴掌想要落下已失先機,可就這樣收回去,又像是被江尹威脅到了一般,騎虎難下。
「殿下!」
戚嫣然抱住了蕭琅的胳膊,又淚眼汪汪地看向江尹,滿腹委屈道:「尹哥哥,我也是你妹妹,你為了小五不惜拿我威脅三殿下,是否太偏心了?」
戚飛燕掀了下眼皮。
前世戚嫣然鼓動著蕭琅獵殺哥哥的時候,可沒想起過她是江尹的妹妹,這會兒倒是厚顏無恥地攀親。
「你誤會了。」
江尹淡淡道:「我沒有在說你。」
「……」
戚嫣然怔了下,臉上一陣臊。
戚飛燕唇角一勾,毫不掩飾對她自以為是自作多情的嘲笑。
戚嫣然咬牙。
蕭琅蹙眉,陰隼的眸子射向江尹,「江侍郎何意?」
江尹微微抬眸,口吻清淡不卑不亢道:「三殿下還未封王建府,今日的荒唐已然令聖上很不滿,眼下還是莫要節外生枝的好。」
打蛇打七寸,蕭琅面色一繃。
戚嫣然聽著心中也是一緊。
封王一事的確是蕭琅心頭的一根刺。
聖上愛子,卻絕對不是一個慈父,對兒子們都很嚴厲,皇子們想要離宮封王也是要經過年齡、功績等諸多考核的。
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封王建府,三皇子眼看著到了年紀,封王的旨意卻遲遲沒有下達。
和戚家聯姻,統領戚家軍,無疑是助他獲封王爵最好的一個台階,皇上也已經首肯。
台階都搭好了,剛要邁上去,就被江尹和戚飛燕兄妹聯手拆了!
蕭琅豈能不氣?
戚嫣然心中惶惶,她和三皇子相處日久,清楚他的脾氣,戚飛燕是個骨頭硬的,他們兩個碰到一起就是針尖對麥芒,他絕不可能喜歡戚飛燕!
她倒不怕戚飛燕嫁給蕭琅,現在反倒是怕這樁婚事黃了,那麼她的忍辱負重、做小伏低就沒有任何意義。
氣氛僵持,幾個人心思各異。
魏總管折返回來,輕咳幾聲,提醒江尹莫讓皇上久等。
江尹頷首,待大公主身旁的女官來了,將戚飛燕接走,他才放心地前往議政殿,走的時候都沒給蕭琅一個多餘的眼神。
蕭琅拳頭攥得嘎吱作響。
區區一個刑部侍郎,也敢當面威脅於他,總有一天他會讓這些不把他放在眼裡之人通通付出代價!
他扭頭看向傲然離去的那抹紅色身影,眼底擦過一簇暗芒。
*
蒙皇上寵愛,大公主雖已嫁人,卻常居西宮的昭和殿,距離蕭琅的碧霄殿不遠。
戚飛燕換下那身扎眼的嫁衣,裡面的素衣被雨淋濕了,她一併換了下來,剛要將宮女準備的衣裳從衣架上取下,就被人掙了去。
「誰?」
戚飛燕眼疾手快地將脫下來的素衣重新裹回去,雪白晶瑩的胴體在蕭琅眼前一閃而過。
他一隻狼眸亮了一瞬。
和那些豐乳肥臀的女人不一樣,戚飛燕常年習武,肌膚緊緻又流暢。
原本今日他是要嘗嘗這塊「肉」的。
如今他也並不打算放過。
「玉體婀娜映花影,纖腰細膩似柳枝。」
蕭琅只有一隻眼,也不妨礙他色眯眯,目光在戚飛燕的胸前和腰間流連,「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沒想到五小姐身姿如此完美。」
戚飛燕將衣衫裹緊,一雙鳳眸頃刻間墮入冰天雪地。
前世她早已是人婦,不似黃花閨女的嬌羞,面對蕭琅下作的行徑,她只有噁心和無盡的恨意。
「這是大公主的寢殿,你怎麼進來的?」
大公主帶著駙馬去護國寺上香了,不在宮中,但就算不在,也不是蕭琅明目張胆闖進來的理由。
蕭琅拎著衣衫繞過屏風走進來,輕狂道:「整個西宮,還沒有我進不得的地方。」
他一步步朝戚飛燕逼近,戚飛燕卻並未退後,扭頭看了一眼,屏風後有宮女倒下的影子,看來蕭琅已經做了清場。
這便是沒得手不甘心,想在大公主這把她給辦了。
戚飛燕太了解他了,蕭琅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哪怕得罪大公主他也無所謂,只要和她生米煮成熟飯,他就能夠得到統領戚家軍之權。
在皇上面前的賭,不過是他為了掩人耳目的權宜之計。
畢竟比起三個月後在校場廝殺,把女人拐上床對他來說容易得多。
戚飛燕盯住他,語調冰冷,「我看你是連另一隻眼也不想要了。」
「五小姐說的我好害怕呀,我可得留著這隻眼,好好看一看你。」
蕭琅無所畏懼地走到戚飛燕面前,腳尖抵上了她的腳尖,身子貼得近,她聞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不近人情的冰冷味道。
前世、今生,沒有一絲不同。
這就是一個冷血的動物,麻木不仁。
「本宮來伺候五小姐更衣,可好啊?」
蕭琅聲音壓得低,透出一絲情色的繾綣。
見戚飛燕一動不動,他眉尾一挑,只當她是默許了,俯首下去就要吻她的唇。
雙唇即將貼上的一瞬,他甚至感受到了她的氣息。
清香中帶著一絲微苦,像靈芝。
正品味著這特殊的體香,肩膀一股銳痛襲來。
蕭琅身體忍不住一晃,喉口溢出一聲哼。
視線低垂下去,便見自己左肩插入一枚冷兵器。
戚飛燕手上沾了他的血,卻面無表情地將燕尾刺在他肩膀捻了一圈。
全程,一語未發。
「啊——」蕭琅疼得近乎失聲,痛感後知後覺鋪天蓋地湧來,腦袋嗡的一下炸開,左肩像是被潑上一盆熱油。
他膝蓋一軟,跌倒在身後的床榻上。
戚飛燕欺身上前,用食指在唇上一點,「噓。」
她聲音低沉啞惑,宛如從地獄爬上來的鬼魅:
「殿下可不要聲張,被人聽到就遭了,我可以不在乎我的名節,你是皇子,不能不在乎你的清白啊。」
這是前世他壓上來玷污她的時候,同她說的話。
她記得無比清楚。
——噓,喊什麼。被人聽到就糟了。
——我一個男人,又是皇子,可以不在乎我的名節,你是戚家五小姐,不能不在乎你的清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