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飛燕急匆匆地跑回家，江尹正在書房給江晏他們三個說著功課，見妹妹回來，露出個笑。
「回來了？容貴妃怎麼樣了？」
江晏自覺去旁邊給師父倒茶。
書房裡沒有外人，戚飛燕緊盯著江尹的臉，直截了當地問：「哥哥找到七皇子了？」
江尹不由一怔，「誰告訴你的？」
戚飛燕：「容娘娘說的。」
江尹眸眼一眯，心道：不愧是容貴妃，眼睛夠毒。
也有可能是長公主告訴她，跟她通的信，畢竟要做成那件事，長公主在宮裡也需要幫手。
戚飛燕聽到哥哥這一句，便知道容貴妃說的是真的，但更不解，「你找到七皇子，怎麼沒告訴我呢？剛找到？」
江尹呼吸一頓，看著妹妹急切的模樣，忽然有些慌張。
旁邊江晏比他更慌，茶不小心從杯子裡溢了出來，趕忙去擦，手忙腳亂弄出一堆聲響。
書廷蹲下去剛要收拾，江尹就道：「書廷和嘉寧先出去吧，江晏留下。」
「是。」
剛應一聲，戚飛燕就道：「小七也出去。」
江晏抬頭看向江尹，剛要跟著書廷和嘉寧退出去，江尹又道：「你，留下。」
「……」對上先生射過來的眼神，江晏不敢動了。
戚飛燕也不管這些，到哥哥對面坐下，臉色又急又沉，江尹吩咐道：「給你師父倒杯茶，讓她先緩口氣。」
「是。」江晏將倒好的茶奉到戚飛燕面前，低著頭完全不敢看她。
戚飛燕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啞謎，接過茶杯一口氣喝光，「這下能說了吧，到底怎麼回事？七皇子在哪？你在哪找到他的？」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江尹安撫她道：「你先別急。」
戚飛燕瞪眼睛，她能不急嗎？
「其實，早就找到了，只是一直沒合適的時機跟你說。」江尹說這話心裡都透著虛。
戚飛燕卻想歪了，湊近身子壓低聲音道：「七皇子怎麼了？是不是跟蕭琅一樣，哪傷了？還是殘了，缺了？」
江尹：「……那倒沒有。」
「七皇子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戚飛燕一擰眉，「那完了，咱們是想扶持個傀儡皇帝，但也不能真找個傻子吧。」
「……」江尹聽得一頭汗，心道：你可少說兩句吧。
江晏耳聽得師父原來是存了這個心思，想讓他當傀儡，不禁撇了撇嘴。
江尹道：「別聽你師父瞎說。」
「對。」戚飛燕這才想起徒弟還在這呢，抬頭對江晏道：「你別出去瞎說啊。」
「我才不說呢。」
江晏小聲嘟囔道：「這丟人的事兒。」
江尹忍俊不禁，對戚飛燕道：「七皇子不傻，聰明著呢。」
戚飛燕卻擺擺手道：「太聰明了也不行，咱可不能養個狼崽子出來。」
江尹直接看向江晏，「你是嗎？」
江晏忙搖頭，一臉嚴肅，「我不會。我都聽師父和先生的。」
「你在這添什麼亂……」
戚飛燕剛開口說了句，忽然看到江晏的眼睛，愣住了。
一瞬間，腦袋裡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
她猛地起身，上前一步捏住了江晏的下巴，驚覺他的這雙眼睛像極了新帝。
怎麼以前沒有發現呢？
可是回頭再一看哥哥，江晏的這雙眼睛怎麼和哥哥長得也這麼像？
是她眼花了嗎，怎麼看誰都長得像？
「你們……你……」戚飛燕再回頭盯一眼江晏，已全然明白，「是你？」
江晏哪敢說話，一個字都不敢說，只慌張地看向江尹。
江尹覷著戚飛燕的臉色，也沒來由地一陣心慌，忙起身道：「小五，這件事我早就想和你說了……」
戚飛燕打斷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江尹將後面的話都咽下，在妹妹眼神的逼視下，不得不承認，「很早就知道了。」
戚飛燕擰眉，不依不饒，「很早是什麼時候？」
她回頭看一眼江晏，手還捏在他的下巴上沒收回來，她手勁大，江晏吃痛，卻一動不敢動。
「我領他回來的時候，還是拜師的時候？」
戚飛燕語氣一點點改變，沒有一絲溫度，聽得人頭皮發麻。
他們知道，她已經猜到了。
「都不是。」
江尹承認：「其實早在你們相遇之前，我就找到了他。在江南。」
戚飛燕眼睛又是一眯，「這麼說來，我和小七在江南相遇，是你謀劃好的？」
江尹硬著頭皮，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我的確謀划過，但你們的相遇是個意外。或許冥冥之中自有緣分吧。」
「緣分？」
戚飛燕氣笑了，「緣分個屁！」
她鬆開江晏的下巴，就要往外走，江晏忙拉住她，喊了一聲，「師父！」
「師父個屁！」
戚飛燕此刻滿腔的憤怒，只想爆粗，她盯著江晏，都想踹他一腳，冷聲道：「你堂堂七皇子，拜我哪門子的師父？」
江晏一慌，撲通跪地，哀哀叫道：「師父……」
「小五，別跟孩子生氣。」
江尹上前走了兩步，戚飛燕猛喝一聲，「你站那！」
她想跟哥哥放個狠話，可抬頭看著哥哥賠笑中有些心慌的眼神，心裡一疼，又是一軟，半晌也沒放出個什麼，氣得甩開江晏的手，走了。
「師父——」
江晏喊她一聲，回頭跟江尹求救，「先生，怎麼辦，師父生氣了。」
「是生氣了。」
江尹道：「你回房吧，我去哄哄她。」
……
江尹追到戚府，戚飛燕正在院子裡撒野，手裡拎著一把劍亂砍一通。
她現在滿腔怒火，就想砍點什麼。
青茶和白茶本來都要睡下了，看著小姐這般架勢，全嚇醒了，見江尹走過來，才覺得救星到了。
「公子，小姐這是怎麼了？」
白茶著急地問：「不知道誰惹她生了這麼大的氣。」
江尹看著戚飛燕，「我惹的。」
「……」白茶和青茶麵面相覷，默默退下。
人家兩口子的事，她們還是別摻和了。
戚飛燕劍花揮得虎虎生風，砍得滿頭大汗，虎口都擦破了，江尹瞧著臉色一變，邁步上前，「小五……」
「別過來！」
戚飛燕喊了一聲，劍尖指向他，頃刻又垂下來。
她再生氣，也不想拿劍指著她最愛的人。
江尹如何看不到這一點，只覺得心亂如麻，暗暗攥了攥手，上前一步溫聲哄道：「別沖樹撒氣了，人家也沒做錯什麼。是我錯了，要不你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