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金屬大門打開——
南知心被鐵鏈縛住手腳幾天幾夜,全身上下鞭痕累累,枯瘦如柴。閱讀М
頹喪地睜開眼,她還沒有看清渣男賤女的臉,錐心蝕骨的話就響在耳畔。
「南知心,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父親已經病發死掉了。」
她只覺得喉嚨苦澀,可幾天不吃不喝,嗓子干啞,從牙齒縫裡吐出的幾個字也異常虛弱,「你們,你們不得好死……啊。」
話音未落,男人手裡一柄鋒利的水果刀就刺破了她的手臂,頃刻間鮮血蹦出,慘不忍睹。
看著那血跡,他詭笑著,蹲膝,單手捏著她的下額,「嘖嘖,上一次還可憐兮兮地問我為什麼呢,這次怎麼了,說不出來話來了。呵,要是你父親知道他們捧在掌心裡的明珠,如今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氣得掀翻棺材蓋啊。」
「你們……會遭到報應的!」
「沈夜哥,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不只那老不死的,就連她的大哥也因為公司的事兒被抓進了監獄,不是麼?」站在他身邊的女人跟著戲謔,「南知心,從今以後,你們南家,就要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而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說完,二人對視一眼,挽手離開。
一個打火機被扔到了房間裡,在早已準備好的汽油的輔助下,轟然升起熊熊大火。
「沈夜,南玉離,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火光漫天,她眼底濃烈的恨意被四周的火光籠罩……
「南知心!」
誰在叫我?
刺激的消毒液味道在鼻尖散開,意識沒來由地感到一絲酸楚。她冷不丁地聽到一句沙啞冷漠的話。
迷糊的意識里,南知心只覺得全身冷冰冰地,恍若置身在冰窟里,想要掙脫,卻半晌都掙脫不出來。
一陣刺眼的白光後,南知心猛地睜開了眼睛。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
沒有遊輪,沒有大海,沒有疼痛?
她,重生了!
身旁站著一個男人,五官立體,輪廓分明的臉頰蒼白無色,薄唇緊抿著,額前碎發還滴答著水漬,那雙眼眸偏就蒙在暗影里,似暗似明。
傅時遇?
這張臉驚艷絕倫,卻是前世南知心最畏懼的一張臉。
男人冰冷徹骨的手指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那樣好看的一張嘴,卻偏偏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來。
「如果你要死,就死得遠遠的……」
薄唇抽搐著,他那雙眼睛分明淌下了淚來,就連蒼白的嘴唇都在無端地顫慄,可話語卻宛如罌粟,涼薄冷厲。
感覺手腕都快被握地斷裂,南知心眉頭緊蹙,忽然很想說出一句話來……
卻沒有絲毫力氣!
「別裝啞巴,說話!」
低沉磁性的嗓音,鑽進耳朵,雖言簡意賅,都滲透著冷意和決絕。
一度令病房裡的氣氛驟然降到了底。
男人的耐心急劇下降,緊捏著南知心的手,好像只要她開口,他便讓她墮入地獄,永不輪迴。
南知心望著,看傅時遇那全身是水的樣子,心痛難安。
這會兒應該是第一次和沈夜約定離開,被傅時遇打亂計劃,她心灰意冷下,躍下遊輪,以死威脅的時候吧。
想起自己前世做的那些無知可笑的事兒,南知心無不自責。
這麼痴情好看的老公,怎麼就要作呢?
「時遇,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南知心抬起輸液的手,緩慢地抬高,落在了傅時遇那半邊側臉上,聲音軟糯香甜。
時遇?
聽到這個稱呼,男人的雙瞳瞪大,抓著南知心的手顫抖著,「你叫我什麼?」
南知心蒼白的面頰上,努力攢出了一個笑,又重複了那兩個字,「時遇。」
在傅時遇的心裡,南知心從來沒有這麼稱呼他。
大婚在即,也要逃離自己的新娘子,怎麼可能會這麼親切地稱呼他。
傅時遇怔愣了下,良久,咬牙切齒地瞪著她,「你又要耍什麼花樣?」
你又要耍什麼花樣?這短短的幾個字,充滿了怨憤。
言語裡,更是滿滿的嫌棄。
也對,他將誆他千百遍的女人從海水裡撈出來,一身帶水地送到病房,整個人的情緒已經處於癲狂了。
哪裡還肯相信她的話!
「時遇,我……對不起你。」
曾經,她如何的冷漠,現在,她就如何的心痛。
上一世,她在結婚前夕逃離傅家,準備和自己的青梅竹馬沈夜見面。
誰也沒想到,她一心一意對待的男人,和自己視為親生妹妹的南玉離苟且,合夥逼死父親,霸占公司,陷害哥哥入獄,放火焚燒了南家別墅。
被鐵鏈縛著的她在房間裡冷聲詰問。
卻只換得青梅竹馬一句話。
「我從頭到尾都是騙你的!」
他!
從頭到尾!
都沒有愛過自己!
一切都是騙她的。
想想,七年的感情,真是一個笑話。
熊熊大火燒灼著,整棟別墅煙塵滾滾。
她被嗆得咳嗽不止。
煙霧繚繞中,傅時遇來了。
那會兒,她瞧見,平日裡自己定義為最討厭的人,不顧漫天大火,一身是傷地跑進來,發瘋地叫著她的名字。
大火映襯著他那雙桃花眼,以往承載了滿天星辰,那時,卻只餘下無邊的夜幕。
她哭喊著,心情激動,卻極力掩飾她對傅時遇的悸動。
她希望傅時遇離開這裡,好好活著。
未想傅時遇卻甘之如飴地自嘲——
愛不愛我,在你,救不救你,在我,南知心,你,無權干涉!
後來,大火燒著的木樑垮塌了,砸向他的後背。
他趴倒在地,動彈不得,嘴角淌著血漬,努力朝著自己伸出了一隻手。
她記得,他說,知心,別怕,我在。
他跟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別怕,我在。
從前南知心以為,傅時遇是惡魔,自己忤逆他,一定會死得很慘。
卻不知到頭來,卻是曾經自己憎惡的男人,生死不顧地來見自己最後一面。
「時遇——」南知心又心碎地喚了一聲。
發覺病床上躺著的女人雙眼含淚,傅時遇冷冰冰的眸子裡突然起了幾絲波瀾。
他本來有了片刻的動心,卻被南知心以往的冷酷無情所掩蓋。
「南知心,事到如今,你還要騙我麼,你……你就那麼想……離開我麼?」
他像是崩潰了,雙眼紅彤彤的,淚水不斷線地掉落下來,手指顫著,語氣乾澀沙啞。
南知心看地心痛,又補了一句,「我……真的錯了,時遇。」她試圖伸手去握住傅時遇的手,卻抓空了。
那人已經倉皇地站起來,背對著他。
所站的位置,雨水暈染了一地,那套量身定做的西裝被水洗過,厚重又狼狽地貼在他寬闊的後背上。
他看起來纖瘦又虛弱,唯獨那挺直的脊背,還宣告著他的傲氣和執拗。
「南知心,從前你對我如何,我不管,但從現在開始,你的命就是我的,逃離我,欺騙我,背叛我,我絕不答應!」
南知心很想去握住那因為救她,扭傷的左手。
她記得,遊輪跳海,為了救她,傅時遇傷了左手,十天半個月才能恢復。
「時遇——」
傅時遇心頭鑽心地痛,不由分說,就冷聲笑她,「南知心,你以為你這麼叫我,我就會放過你麼,別想了,明天我們照常舉行婚禮!」
婚禮,太好了?這一次,她要扭轉局面,保護家人,保護傅先生。
「好,明日就舉行婚禮!」
她撐著被褥,坐起身,一把拔掉輸液針,艱難地朝著那近在咫尺的人伸出了手。
無奈,再次抓空,人也重力摔在地板上。
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震耳欲聾,仿若骨頭都碎裂一般。
傅時遇嘴角帶著譏誚,他誤以為南知心佯裝成這樣,是在等待時機,去見那沈夜,當下更沒好氣地諷刺。
「怎麼,都這樣了,還忘不掉那個男人麼,你……竟然還要去見他麼?」
他鐵青著臉,五官繃著,說完那話,薄唇緊抿著,眼神悽愴無比。
心頭的怒氣恍若騰騰升起的火焰,一層漫過一層。
直到跌倒在地的女人,抓著他左邊的袖子,呢喃道。
「不把手上的傷治好,婚禮上,時遇怎麼……怎麼抱得起我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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