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新年快來臨的時候。
南知心帶著兩個孩子去拜祭自己的兄弟小五。
黑客聯盟的兄弟已經備好了車。
斧頭的意思是，打霜了，路上滑，老大其實沒必要去的。
南知心冷清地搖頭，並不願意：「小五終究是我的兄弟。」
斧頭沉默了，他看了一眼山那邊，沉默道：「那老大，小少爺和小小姐也沒必要去的。」
「沒辦法。」南知心手指按著鼻翼，看了一眼抱著鮮花的孩子，「這兩個小祖宗比較粘我。」
事實上，他們之所以要跟著媽媽，是因為爸爸傅時遇說，今天媽媽可能會很難過。
跟在一路，可以讓媽媽開心點兒。媽咪就是他們家裡的小公主，必須寵著護著。
「媽咪，我們陪著你不好麼？」
南知心手指落在女兒的頭髮上，語氣溫和：「沒有，我很喜歡你們跟著，媽媽巴不得你們粘我一輩子。」
誠然這個一輩子可能有些不現實。
兄弟小五所安葬的地方是大哥南郁深一起選的。
在陵園。
今天來這兒祭拜送花的人特別多，南知心坐在車裡，還在想。
自己的父親今天故意拖延時間，是不是因為也想來拜祭那個女人？
這個女人，一開始是不喜歡的。
可到了後面，看到了母親的日記本，明白母親早就清楚父親的心裡有他的初戀，也是因為父親對景文阿姨的愛，才打動了母親的內心時。
她對景文阿姨被雨姑利用所做的一切也都釋懷了。
時間和死亡真的會讓一個人選擇原諒。
畢竟恨多了，想報復的對象又死了，一切都顯得無關緊要。
南知心抱著鮮花故意走過了景文阿姨的墓碑，那裡空空蕩蕩的，可見，父親還沒有來。
她苦笑了兩聲，邁著步子走過墓碑，停在了最角落的兄弟小五的跟前。
小五是有人氣的。
墓碑跟前堆積的鮮花有很多，估計私底下，黑客聯盟的兄弟都找時間來拜祭過了。
「小南，小知，過去，給小五叔叔放花。」
南知心走近，和著斧頭幾人，給小五焚香燒紙錢。
「小五，要是想黑客聯盟了，記得回來看看我們。」
風起了，南知心披肩長發被風吹得亂飛。
看著身旁兩個孩子，她吩咐斧頭：「你幫我把兩個小祖宗帶下去等我，我想跟小五說會兒話。」
斧頭疑惑，可最終還是答應了。
就在斧頭離開後半個小時，耳邊響起了腳步聲。
南知心一猜即中，她淡笑，都沒有抬頭：「以前跟小五關係最好的，就是我們。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她回眸，抬頭看著站著的夜七，溫聲叫他，「夜七。」
夜七跟以前不一樣，他看起來比以前圓潤了許多，臉上泛著薄薄的紅暈。
整個人精氣神很好。
「結婚了？」
夜七已經學會保持距離，她站在南知心的旁邊，晃了下自己手指的戒指。
和曾經回到帝都看望老大最後一眼，同白寧所做的舉動一模一樣。
南知心望著那枚戒指，感覺那顏色很亮，抬眸看的時候，眼裡透著驚喜。
「這鑽戒很漂亮。」
夜七回答：「是她挑的。」緊跟著又道，「老大，我太太一向眼光很好。」
「是啊，還挑了我黑客聯盟最厲害的夜七。」南知心誇讚著，手指擺弄著地面的鮮花，仰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墓碑，跟著續道，「如果小五知道你結婚了，估計會很開心。」
夜七兩手放進褲兜，一臉欣喜：「我想小五會知道的。」
南知心把花放好，緊跟著又說：「你和你太太有孩子了麼？」
「有了。」提到孩子，夜七的臉上全是笑。
「多大了？」
「還小。」夜七回得格外溫柔，良久，又跟著說，「我太太在家帶孩子，她讓我回來看了兄弟，便回家。」
「哦。這麼快啊。」南知心逡巡了夜七一眼，有些猶豫地嘀咕，「如果能在這兒吃一頓飯再走，也不枉老大把我的孩子們支開。」
「我剛才看到他們了。」夜七還是很恭敬謙和的態度，「他們真的很可愛，跟老大和二爺很像。」
「是麼？」南知心撐著膝蓋站起身，猶豫地問了，「當初我給你發的那條簡訊你收到了沒？」
「收到了。」夜七回答。
南知心失落地看著地面的草叢：「所以你收到了也不願意給我回一條消息，是麼？」
她知道夜七的想法，只是沒想到當時的自己會那麼介意那件事。
或許以前被介意的時間長了，真就離開的時候，方才明白，習慣了，會有多可怕。
她又道歉：「抱歉，你也知道。我被你們捧著的時間太多了，其實你回不回消息，好像……也有你的原因。」
夜七看到南知心眼瞼顫動，裡面藏著的水霧，也看見她那張冷白的臉上寫滿的糾結和苦悶。
「對不起，老大。」
要是以前，他肯定會衝上前，抱住這個跟他在一起很多年的兄弟。
他們之間的感情，或許更多的是親情。
某天因為愛情和婚姻，變得有了距離，於是難免失落。
「沒關係啊。」她看著夜七伸出的那隻手。
南知心握住，抹了把淚，燦爛地笑：「祝你們幸福。」
「老大，你也是。」夜七邁腿離開了一小段路，忽然想起了什麼，光明又坦蕩地轉過身，「對了，老大，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
南知心嗯了一聲，無措地問：「什，什麼啊？」
「曾經黑客聯盟里喜歡你的人不只我一個。」夜七的下巴抬了抬，示意墓碑，「小五也喜歡你。」
「誒？」
「不過他比我直接，在知道你心有所屬的時候，只默默祝福你。」夜七想起了什麼，特意提了一句，「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去爬山，月老樹下，小五寫下的心愿是什麼麼？」
南知心站在原地僵持著不動，「什麼？」
「他寫的是，你和深愛的人快樂一輩子。」
「是麼，那我得感謝小五了。」南知心側身看著小五的墓碑。
記憶里想起了自己寫的心愿。
估計會有很多兄弟都認為自己寫的是，跟沈夜快樂地在一起。
可她記得很清楚。
當時她寫著。
【希望自己身邊的人，在意的人，一生平安，萬事如意。】
可這個心愿條，估計無人知道了。
但夜七緊跟著補充說，「讓我們大家兄弟都震驚的是，老大你連許願，都是給我們許的，就沒想過讓老天給你一份幸福？」
「啊？」
這意思是，他們偷看了自己的……心愿條。
「過分啊——」南知心雙手叉腰，大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