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都怪我，生完孩子怎麼就力竭，沒多看看孩子，給了那女人可乘之機，讓她偷換了我的孩子。」孟紅英自責懊惱，想錘死自己。
「也是我的錯，明知道你快要生了，還沒第一時間留在家裡陪你。」
安思遠也兩眼通紅，只覺得心裡疼得厲害。
他的孩子，從出生就被人偷走，還被那麼磋磨著長大，險些被賣掉，下鄉還被小舒……
「大哥大嫂，當年替你們接生的那位護士我已經帶過來了，你們要不要再見見？」
「見，不過不著急。」安思遠現在就像確定一件事，「老五，你說一年半之前，小舒……她就去過文城，還拿錢收買馬家，故意禍害那孩子，是真的嗎？」
「是不是真的，大哥不是應該最清楚嘛，那可是兩千塊錢，咱們這位安雲舒小姐可真是大手筆，拿著安家的錢去害安家的人，要說不是故意害人，我可不信。」
「兩千塊？她哪兒來那麼多錢？」安思遠問道。
孟紅英似回想起什麼，臉色猛地慘白。
「她可不是只做這一樁事……」
安思遠立馬又想起調查結果，垂眸斂目，烏沉沉的眸子，難以遮掩狂風驟雨。
孟紅英同樣沉默。
縱然她不想承認，自己疼寵了近二十年的女兒是個心腸歹毒的人，可她無從辯解。
「只叫你們過來，就是想告訴你們，楠楠那孩子我跟你媽會認，不過安雲舒就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如果你們拎不清，想繼續養著罪犯的孩子，那就別出現在楠楠面前，沒得噁心人。」
安思遠有些不能接受，「爸，您說的什麼話，那孩子可是我親生閨女，我怎麼會不想認。」
「大哥，別怪我沒提醒你們，程語楠那孩子十分出色有主見，不要以為你們是安家人，她就會上趕著巴結相認。
這次認親，你們要是不擺正態度，那就是徹底失去她。
是留蛇蠍在身邊，還是認回受盡折磨的親女兒，你們自己選。」
安長征可不覺得自己是危言聳聽，相反他是良言相勸。
要是大哥他們不聽，那就沒辦法了。
也不是所有親緣都能相處融洽。
不過小楠給他當女兒也不錯。
「五弟，小舒……也是我們精心養了快二十年的孩子，一時間讓我們斷絕關係，我做不到。」
尤其這兩年，安雲舒變得乖巧懂事，還時不時關心她，孟紅英做不到鐵石心腸。
「哼！」老爺子不悅地冷哼，「明天我跟你媽一塊去黑省看看小楠，要是這邊安頓好了，跟著一起去。」老爺子這話是說給安思遠聽的。
至於兒媳婦，不在他考慮範圍內。
「爸，您跟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能跑那麼遠，還是我跟紅英一塊去黑省接人吧。」安思遠以為老爺子是打算把程語楠接回京都，不過心裡對程語楠也有一絲絲埋怨。
那孩子有些不懂事，老爺子跟老太太今年都七十二歲高齡了，還要為個小輩來回奔波，有些不孝。
安長征適時地開口，「你可別想著往小楠頭上扣帽子，調查的事她還不知道呢，再說，她可出息著呢，還真看不上安家這仨瓜倆棗的！」
安思遠的心思被親弟弟拆穿，表情有些尷尬。
「我沒多想……」安思遠辯駁的聲音有點虛。
「來，看看吧，你們相認，楠楠還未必肯認你們呢！」老太太算看明白了，這夫妻心裡還擰巴著呢。
一個偷人孩子的人販子孩子，還真當成寶了！
安雲舒那孩子，基本從根上就是壞的，不然買兇殺人，害人清白這種事，怎麼眼睛不眨地就給下毒手。
見老太太拍到桌子上的報紙，兩個人拿著看起來。
安思遠讀完，語氣激動，「媽，這上面說的製作出增肥飼料，治療好豬瘟的竟然是小楠？」
這兩天在單位，他磕沒少聽人夸。
「不光這些呢，她呀還在部隊搞出個菌菇廠，現在都擴建成三個大棚，半個月就產出兩萬多斤菌菇，黑省那邊好幾個單位都得提前預訂，關鍵還不用燒炭，利用沼氣池供暖，大大節約了成本，現在她都是菌菇廠的廠長呢！真真的巾幗不讓鬚眉，報紙上還呼籲廣大女性同志向程語楠同志學習。」
老太太說到激動處，恨不得立馬跟寶貝孫女相認。
「不要用你們狹隘的心思猜忌，畢竟近二十年，你們沒養過小楠一天。」
老太太的話像一記重錘，給了幾人一擊。
孟紅英也不說話了。
這個沒養過一天的孩子，明明才是她的骨肉，可她……
想著想著又掉起眼淚。
安老爺子可不管大兒子夫妻是什麼心思，已經開始讓劉嬸子收拾東西，他們要去黑省認親去。
「媽，您先別著急，我先給楠楠打個電話，她還懷著孕呢，讓她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我倒是覺得你先跟景懷兩口子透露一點，畢竟……楠楠還是陽陽的救命恩人，讓她去說，更委婉。」
「媽？！什麼意思？陽陽怎麼了？」孟紅英焦急地問道。
陽陽可是她的寶貝孫子，事關他，孟紅英格外關心。
「哼！這就得問問你那好養女了，陽陽差點被她害死……」
老太太噼里啪啦，將陽陽被糯米糰子噎住，程語楠救人的事又說了一遍。
等孟紅英兩夫妻回到家，孟紅英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思遠，小舒怎麼就不是咱們女兒呢？她又怎麼會做出那種事？你說老五會不會弄錯了？那些事其實都是叫程清的那個女孩做的，故意嫁禍給小舒？
還有給陽陽餵糯米糰子的事，她一個沒結婚的孩子，怎麼會懂小孩子什麼不能吃，她……」
孟紅英的開脫，讓安思遠也有些難以接受。
畢竟誰都不想承認，自己養育了二十年的孩子會是頭白眼惡狼。
「不會，老五不可能在這種事上糊塗，再說，人證物證都在，這事做不了假。」
「嗚嗚嗚！」孟紅英捂住臉，任由淚水肆意流下來。
「小舒怎麼就變成那樣啊！咱們平時對她也沒少管教，怎麼就……」
「可能這就是劣性根，她更貪圖安家的好日子，其實小舒離開家也好，先不說小楠看到她會不會難受，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反正也到處對象的年紀，等她以後結完婚，咱們給點陪嫁，讓她過自己的日子，也就全了這二十年的養育之情了。
至於繼續住家裡……
咱們該想想小楠的感受！」
安思遠覺得這也算給小舒最後的機會，要是她再拎不清……
恐怕不用他們趕，老爺子跟老五也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