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沉浸在即將陷入愛河的激動之中,整個人都有點飄啊,還扯著邢武問:「武哥,我要真跟你表妹成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啊。」
邢武抽了張紙巾替奶奶擦了擦嘴,漫不經心地說:「誰特麼要跟你成一家人。」
黃毛嘿嘿傻笑。
邢武站起身把碗送進廚房的時候,晴也正端著碗坐在小木凳上小口小口吃著飯,她最近感覺菜的味道好了些,沒有那種怪怪的味道了,雖然還是算不上多好吃,反正將就一下也能下肚,她真是驚嘆自己神奇的適應能力,同時也挺驚嘆這破地方同化人的本事,還真怕自己習慣了這貧民窟的生活就這樣得過且過呢,她趕忙搖了搖頭甩開這個恐怖的設想。
見邢武進來放碗,她抬起頭趕忙問了他一句:「我昨晚後來沒對你說什麼吧?」
邢武把碗放下,轉過身靠在灶台邊上摸出打火機,低頭點火的姿勢倒是賊帥。
已經經歷完變聲期的他,嗓子又沉又磁,有些散漫地說:「真不記得了?」
正午的陽光斜斜地灑在他身上,透著痞痞的味道,他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弄得晴也更加不安,她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聲音都高了幾分:「我說什麼了?」
邢武嘬了口煙,故意走到她旁邊低下身子,輕飄飄地落下句:「你誇我翹臀,過獎了。」
說完邢武就出去了,晴也整個人如石化一樣坐在小板凳上,沒兩秒鐘,廚房就傳來一聲崩潰地大叫。
黃毛嚇了一跳,趕忙起身要去看看:「表妹怎麼了?」
邢武嘴角微微翹起,一把拉住黃毛對他說:「走,陪我去木材鋪轉轉。」
「去那幹嘛?」黃毛還沒問清楚就被邢武直接拉走了,胖虎也跟了上去。
……
關於評價男生臀部這件事,晴也活了十八年從來沒幹過,就連想都沒想過,平時更不會關注哪個男生的臀部,但是,她竟然盯著邢武的那裡看了,不僅看了,她還評價了,不僅評價了,還給了五星好評,對方竟然還跟她說「過獎了」???
這件事對晴也來說簡直就是毀滅三觀,這就直接導致,她連下午都不敢下樓了,就怕碰見突然回來的邢武。
邢武傍晚的時候的確回來了,晴也在樓上聽見了小天使的聲音,她還特地扒著窗戶往下看了眼,也不知道邢武這人是不是眼睛長頭上的,鎖好車竟然還抬了下頭,嚇得晴也趕忙蹲下身。
不過邢武回來後一直沒上樓,到吃飯都待在樓下,李嵐芳上來喊晴也吃飯,順便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順水推舟地說是有點不舒服,讓李嵐芳把飯菜給她撥碗裡,她待會想吃自己下去吃。
李嵐芳一下樓就盯著邢武罵:「叫你們昨晚給晴也少喝點,看她今天一整天都蔫蔫的,下次不准再讓她喝酒了,人家千金之軀,開玩笑跟你們這幫小牛氓比。」
邢武好笑地調侃道:「你還會用千金之軀,可以啊。」
李嵐芳自信地說:「那我也是看過甄嬛傳的。」
「……」邢武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千金之軀跟甄嬛傳有什麼關係,另外他媽看甄嬛傳是準備在她那些牌友之間來場宮斗戲?就他們這扎扎亭,連個像樣的樓房都沒有,還宮呢,斗街差不多。
李嵐芳吃完飯讓邢武把碗洗了,再幫她把手機搞一下,最近她手機連照張照片都照不出,老提示內存不夠,她也不知道怎麼弄。
把手機給邢武后,李嵐芳就先去隔壁打麻將了,還叮囑邢武要是晚上出去,走前上樓看看晴也,別生病啥的。
邢武洗完碗幫李嵐芳清了清各個軟體的緩存就走了,壓根沒上樓,他很清楚自己要是上去看她,沒病都能給他看出病來。
果不其然,邢武前腳剛走,晴也就下來了,自己跑到廚房找飯吃,發現他們給她留了不少菜,還有牛肉吃,真是難得。
晴也吃完飯,本來打算在電腦上做套卷子,正好消化消化再下來洗澡的,結果外面下了雨,這還是除了第一天她剛到鞍子縣以來,這邊第一次下這麼大的雨,外面電閃雷鳴的特恐怖,暴雨說來就來,連邢武房間的窗戶都被吹得直響,窗戶密封不是很好,總有風溜進來形成細細的聲音,跟鬼叫一樣,晴也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樓梯,抱著電腦蜷了蜷身體,根本沒有心思再寫題了。
好在這場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雖然沒有完全停,但一陣一陣的,晴也趁著雨小了,抱著衣服趕緊下樓去洗澡,怕一會雨再變大。
她衝進洗澡間打開微弱的燈,先鋪紙巾再放衣服,然後鎖好門開始脫衣服。
自從邢武裝上門鎖後,晴也洗澡安心多了,但今天晚上她卻有些慌手慌腳的,外面風依然很大,不時閃電驟亮,雖然門是鎖著的,但老是被風吹得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就跟有人敲門一樣,搞得晴也的心總是提著。
她才把頭髮上的泡沫衝掉,忽然感覺似乎門的聲音更大了點,晴也先是靜止了一瞬,而後趕忙關掉水,全部神經都緊繃起來聽著門外的動靜。
起初她以為是自己嚇自己,可能風更大了所以才吹得門很響,她不停安慰自己門鎖了,不會有事,但門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就像有人從外面要把門撞開一樣。
晴也的心臟突然瘋狂跳動起來,她一步步朝門的方向靠近,當看到顫抖的門把手時,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這明顯是有人在外面動門鎖才會這樣。
幾乎同時,晴也意識到門外有人想破門而入,她瞬間嚇得四肢發抖,趕忙跑到木凳邊上拿起手機就撥打李嵐芳的電話,想著李嵐芳在隔壁打牌過來應該很快,然而手機響了半天,壓根就沒人接,邢武傍晚幫李嵐芳弄好手機就隨手放在收銀台裡面了,此時李嵐芳的手機就關在收銀台抽屜里,根本沒人聽見。
門開始發出轟咚咚的聲音,本就不大結實的門板隨時有種被人撬開的錯覺。
晴也手心一層汗,驚恐地撥通了邢武的語音通話。
……
晚上大黑他們早就窩在順易等邢武打鬥地主,一幫男的大夏天的晚上也睡不著覺,有事沒事吃完晚飯都喜歡跑到順意窩著。
邢武正翹著二郎腿眯眼看著手中一手炸彈的牌,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一副悠閒的模樣,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剛響兩聲的時候他看都沒看,直到犬牙掃他一眼,邢武才不急不慢地掏出手機,看見居然是晴也給他打的微信語音。
他微微蹙了下眉接通放在耳邊,然而手機那頭傳來的,便是晴也帶著哭腔的顫抖聲:「邢武,洗澡間門外有人在撞門,我在裡面,怎麼辦?」
「什麼?」
一圈人只看見邢武突然就扔掉了手中的牌站了起來,屋內頓時寂靜無聲,所有男人都盯著邢武,邢武直接拿著手機大步往外走:「衣服穿好了嗎?」
「還沒…」
「不要開門,穿上衣服等我回來。」
說罷手機一鎖,直接拉開捲簾門沖了出去,犬牙很少看見邢武如此神色匆匆的樣子,去年被鞍職那麼多人圍了他也沒慌過,於是趕忙追了出去吼了聲:「出什麼事了?」
邢武沒功夫回答他,衝進大雨跨上小天使就往回奔,犬牙剛準備提醒他下著雨,然而小天使的車輪已經碾著水花很快衝出好遠,犬牙看著他冒雨狂奔的背影,震驚地杵在原地。
……
掛掉電話後,晴也已經急得一身汗,慌手慌腳去拿衣服,大概身體顫抖得太厲害,衣服好幾次拿反了。
沒一會門外的人撞得更大力了,晴也整個腦袋都炸了,期間她還打了個110,半天才接通,裡面的接線員問她地址,晴也一急壓根就說不出地址,報了個炫島理髮店。
掛了電話她拿起那個放衣服的木凳,眼神死死盯著門口,打算如果邢武回來前這個人真衝進來,她就拿木凳跟他拼了。
短短几分鐘對晴也來說如身在煉獄一樣煎熬,她害怕地歇斯底里地大叫著,渴望有人能聽見動靜,可外面又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淹沒了她的聲音,在這個老舊破敗的地方,沒人冒雨多管閒事,沒人出來管她死活。
她已經不知道臉上不停滴落的水珠是汗水還是淚水,就在她神經快繃不住時,外面突然就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門鎖不再晃動,但是門外的動靜越來越大。
晴也趕忙提著木凳跑到門邊上聽著外面的動靜,又是幾聲男人的慘叫過後,晴也聽見了邢武的聲音:「你他媽吃了豹子膽了?我家女人都敢動?老子今天讓你爬不起來。」
晴也心頭一松,趕忙就打開門鎖,當洗澡間門打開的剎那,晴也看見的,就是頂著暴雨的邢武狠戾地跨站在一個男人身上,一手提著男人的衣領,將被他打翻在地上的男人半提起來,一拳一拳地砸在那人的腦袋上,暴雨如注,他渾身被浸透,臂膀的線條卻因為那兇悍的力氣清晰可見,額頭青筋爆出,眼神嗜血,整個都縈繞著一種恐怖的氣息。
這是晴也第一次看見邢武打人,拳頭又快又狠,暴戾兇殘,冰冷得仿佛整個人沒有一點溫度。
地上的男人一開始還發出痛苦的悶哼聲,沒一會鮮血便濺了出來,摻著雨水不忍直視。
晴也驚恐地叫了起來:「邢武!」
一聲呼喊終於將失去理智的邢武拉了回來,他一把扔開地上的男人,又狠狠朝著他的腦袋踢了一腳轉過身。
晴也套著白色的睡裙就這樣站在門邊,纖細的胳膊還提著木凳,一雙清透的眼睛布滿驚懼的淚水,害怕無助地緊緊盯著邢武。
那一瞬,邢武感覺有一種看不見的東西猛地撞擊著他的心臟,如雷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