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此話,沈良自己都笑了。
他原本是找顏瀚商量是否要投降的,不想聊著聊著,自己竟忘了這一茬,堅定的站在了投降派這一邊,居然勸起了顏瀚。
也是這句話,突然讓顏瀚意識到,沈良真就有棄暗投明之心!
如果說現在的他還和以前一樣,肯定不會支持沈良投降。
畢竟事後這貨很可能被寧飛委以重任,和顏家形成制衡局面。
但現在他不再想著和寧飛對著幹,尤其還從顏澤瓊處得知,那日來見自己的正是寧飛本人,先登奪旗者也正是他。
這意味著,我們這位五珠親王的能力已經遠超他的血脈,是能在不通過身份強壓你的情況下,讓人真正心悅誠服的狠人。
更不要說他還對手底下人極好了。
也是顏澤瓊分享欲太盛,寫信時會將平日裡的點點滴滴都告訴顏瀚。
照她那行事風格,別說寧飛是五珠親王了,就是隨便一個皇子甚至王公貴族,也都定然受不了。
寧飛卻不同,不僅從來不會和顏澤瓊生氣,甚至還曾背過她。
遇上一個指揮若定,而又充滿人文關懷的天才,顏瀚絕對不可能再想著和乾朝為敵,而是一定要在此人手底下做事。
雖然他並不確定寧飛能否在和太子的鬥爭中勝出,但正武帝什麼人,就算真就猜忌寧飛,手底下人他也不會動的。
更不要說見到寧飛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不和大乾為敵了。
所以如今幫助寧飛迅速拿下沈良並通過他制衡兄長,成了顏瀚的首要目標。
雖然幫著外人對付自己家裡人,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但顏瀚覺得,如果讓兄長一家獨大,憑他性格,早晚會走上絕路。
屆時寧飛彈指一揮間就能將其弄死,豈不正好害了兄長?
不如不給他任何造作的機會,也正好能讓他在寧飛的制衡中位高權重又能保生命無虞,簡直兩全其美。
「王爺,既然您都這麼說了,我就跟您說說弟兄們的想法吧。」
「其他將士末將不知道,我們這些來自大理附近的人,其實是不想和乾朝打的。」
「不知道您聽說沒有,寧飛閒來無事,居然又開始給百姓分地了!」
別看南詔小,土地兼併卻日益嚴重,以至於絕大部分人都是權貴的附庸,包括底層士兵在內!
寧飛又是個不喜歡妥協的性子,且沒必要妥協,反正他手上握有兵權,還不是想幹嘛幹嘛,為什麼要和那幫土豪劣紳合作?
於是為了達到迅速安撫民心的目的,這貨便就直接把那些大地主大鄉紳給打了土豪。
地分給百姓,錢糧則充作此次出征的軍費,雙方各取所需,且還收穫大量名聲,大家別提多想跪迎王師了!
不過顏瀚還是沒直接透露自己的想法,甚至告訴沈良自己和寧飛之間的關係。
畢竟人心隔肚皮,且人是善變的,萬一日後沈良突然又想一條道走到黑,顏瀚可就完了。
「是啊,寧飛不僅對自己人狠,把隴右搞得天翻地覆,對付起我們來,也絕不手軟。」
沈良不僅沒因此生氣,反而十分高興。
土豪劣紳在對付百姓這件事上和沈良保持高度一致,但也就僅此而已。
其他時候,雙方爾虞我詐,別提斗的多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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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權力這東西沒有人不痴迷,他們才不想安安穩穩只當個富家翁呢!
而且其中還有不少是高彥陣營的,沈良自然希望寧飛能弄死他們。
「不過我還是看不太清局勢,顏將軍,您認為像您一樣位高權重的那些文臣武將,想不想投降寧飛?」
顏瀚搖頭道:「末將不敢妄下定論,但末將想,若是他們死戰不退,為的肯定是一世富貴。」
「可如今寧飛已用實際行動證明他們絕無抵抗的可能,倘若因此搭上性命,就算博得一世富貴,又有何用?」
「我想只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們會聽您的!」
顏瀚這番話說的沈良無言以對。
也是,這幫孫子什麼德性,他再了解不過。
壓根做不到像大乾魏國公那樣拼命為國而戰,只顧眼前利益,尤其性命,更是在乎至極。
別看現在甭管誰都說要為南詔死戰,等寧飛真正站了上風,他們一定第一個主動投降!
「顏將軍,本王引你為心腹,方才跟你說這些話。」
「為南詔計,為軍民計,萬望將軍幫本王個忙!」
「您說!」
顏瀚已經猜到這貨要說什麼了,但情知不能直說,故此跟說相聲一樣,捧了一嘴。
「不久後我會召集眾人商議投降一事,不論由誰手底下人負責保護現場,我想他們都會起疑心。」
「不如由您召集,大家看您中立,一定會相信於您,屆時一旦有誰暴露出要反對本王的意思且說不通,您可直接動手!」
顏瀚忙道:「王爺,這、這不好吧?」
沈良寒聲道:「顏瀚,你不為南詔與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手底下兄弟著想麼?」
「一旦開戰,我們必然被寧飛鯨吞,屆時手底下人死傷無數,你心裡過意的去?」
顏瀚思考良久,嘆了口氣道:「我可以答應您,但我希望屆時儘量不要鬧出人命!」
沈良忙點頭道:「這事兒還請你放心,我就是再狠,也不至於見人就殺!」
顏瀚這才點心,心裡別提多想笑了。
好傢夥,自己明明是寧飛的鐵臥底,還得裝作一副左右搖擺的樣子,反觀沈良,堅定不移的想要投靠寧飛,也是真有意思。
幾乎沒停頓,顏瀚寫了封信讓人交給寧飛,結果回來的不是寧飛本人寫的信,而是寧飛本人,還帶著顏澤瓊!
這事兒牽扯過大,寧飛打算親自來會會沈良。
如果這貨真的有心投降,對於寧飛來說,冒多大風險也值。
而且畢竟顏瀚不是他兄長,沒有權謀鬥爭的經驗,很可能把控不住,所以由寧飛親自居中指揮是最好的法子。
雖說知曉寧飛喜歡冒險,比如親率孤軍中路突破,先登奪旗等等,但那時節畢竟還有親信在旁,如今卻是一個人來到春城,顏瀚豈能不嚇一跳?
「殿下,您也太任性了,說句不好聽的,若是死在這裡,我怎麼向聶將軍及陛下交代?」
寧飛笑道:「這麼快就喊陛下了?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只有你生出的女兒覺悟才會那麼高。」
顏瀚忙擺手道:「殿下就別揶揄末將了,我哪裡敢自稱龍,豈不形同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