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靈妃

2024-08-15 18:07:36 作者: 陶瓷
  今夜天黑的格外陰沉,月亮不知何時隱去,大片的烏雲升騰而起。

  山南花石峪別有洞天,亭台樓閣燈火通明。鬧聒聒,寒鴉對語,舞紛紛,彩蝶齊飛,明明初冬光景,庭內石蒜遍地,花開荼靡。

  侍女捧著托盤來回進出,她們面色沉寂,宛如木偶。

  須臾,一個長相妖媚的男子著一件寬鬆的寢衣,閒庭信步而來。

  穿過石蒜群,來到一個布滿陣法的院落。

  他在門外駐足片刻,似乎在等待什麼。

  唐念知在一陣深入靈魂的劇痛中醒來,剛睜眼,聞到一股細細甜香,再動身,四肢綿軟。

  打量周遭環境,入眼一片香艷之色。

  七八面黃銅落地鏡立於四周,四方柜子上擺滿各種姿勢的歡喜佛,牆壁上掛著不同男女的行樂圖,甚至連她蓋的赤色錦被,也繡著兩個交纏的人。

  她吃力地抬起手臂揉了揉額角,自己這是到了什麼淫窟邪府?

  之前的記憶湧入腦海,蝕月教單是挑選靈妃便殘害無數女子,那這個被選中的靈妃能有什麼好下場?

  好不容易從他們手裡逃走遇上沈一青又落回蝕月教之手,這非酋運氣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個,她真想想為自己寫副對聯:新手開局遇夙敵,捲入是非陷囹圄。橫批:必死無疑。

  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感受到陣陣寒意,她微微側目,手臂光裸無一物。

  回眸細看,自己原來的衣服已被換下,身上僅有一件紫色長袍,處於真空狀態。

  且不說誰給她換的衣服,單說包袱丟失後,她僅剩腰封里幾十片金葉子,她還要靠那些盤纏走到渝州。

  她的錢!!!

  唐念知幾乎要跳起來,就算逃出去,錢沒了,她該怎麼去渝州?

  爬去嘛?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她臉上呈現一片灰敗之色。

  「你醒了?」

  大門被推開,駐足門口許久的男子緩緩走了進來,關了門,笑意盈盈往唐念知處去。他生著一雙桃花眼,水光瀲灩,五官美如妖精,舉手投足那股輕佻風流的感覺又為他添加了一抹邪肆。

  他走到唐念知床前坐下,收了笑,露出三分正經神色,仔細端詳著她。

  唐念知被他凝視得渾身難受,不動聲色縮回被窩,「你是?」

  「不記得了,我帶你回來的。」他語氣輕柔,帶著蠱惑人心的迷醉感。

  不得不說這傢伙長相十分標緻,要不是唐念知已經見過大哥唐漵的美麗和沈一青的俊逸,面對他的桃花攻勢,幾欲色令智昏。

  她沒好氣道,「胡扯,那個大祭司那麼丑。」

  他哈哈大笑,「那不過是我操控的傀儡,真正的我可是一直坐鎮教中。」

  傀儡?莫不是分魂操控術?

  可這不是唐家秘術嘛?

  唐念知蹙起眉頭,「你們和唐家什麼關係?」

  聽到唐家二字,大祭司不知被觸到什麼禁忌,方才還深情款款的臉霎時被烏雲遮蔽,流露出一絲陰鷙的殺意,「唐家算什麼東西,不過一群陰溝里的臭蟲!」

  雖然大祭司此言非虛,但唐念知還是感覺受到了冒犯,她扯了扯嘴角,別過頭去。

  大祭司知自己失態,神色很快恢復如常。

  他俯下身體湊到唐念知面前,伸出手指捏住唐念知的下巴,迫使唐念知與他對視,「你放心,我可不會像唐家那般殘酷無情。」

  「哦喲喲,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唐家喪心病狂,你們臭名昭著,一個羅鍋一個勺的,在這比什麼?比誰道德淪喪的更厲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嘖嘖,這話說的,我們壞,至少也是壞的坦坦蕩蕩啊,不似他唐家,淨幹些偽善極惡之事。」

  唐念知心說當壞人果然需要強大的信念感,這群狂徒臉皮不是一般厚。

  遂陰陽道,「據我所知,這世間極惡之事,莫過於噬魂,可這是你們的立教之本,說惡,誰比得上你們?」

  大祭司卻好似聽到笑話般呵了一聲,「噢?是嘛,這事它唐家怕不是比我們熟稔吧。」說完他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唐念知的唇,「你脾氣挺大,我真喜歡。」

  「???」


  緊接著唐念知就被大祭司從被窩裡撈了出來,紗裙垂落,風吹過她細長的雙腿惹的她一陣顫慄,「你要幹嘛?!」

  大祭司沒有回答唐念知,只一路抱著她穿過重重回廊,繞過石壁密道,抵達一個開闊的大廳。

  這廳極高,穹隆上射下月光,打在鏤金花紋的地面上,出現一個模糊的陣法。

  大廳的火把逐一亮起,唐念知被強光刺了眼睛,不自覺眯起雙眼,打量這裡的環境。

  香艷度不亞於唐念知剛才的房間,除去她房裡有的,這邊神廚里還擺著男女歡好助興的器物。

  朝前方看去,那雕花石壁中,赫然立著十二口棺材。

  這分明是一個墓室!

  唐念知戴上痛苦面具,太陰間了!

  室內打掃的十分乾淨,但那股陳腐的味道還是直衝入唐念知的鼻腔,她忍住心頭的噁心,想掙脫大祭司的懷抱。

  大祭司真人比傀儡強了不止一星半點,用靈力緊緊將她桎梏,卻又「體貼」地拍了拍她的背,「是有點不好聞,習慣就好。」

  「習慣你頭!」唐念知口中已經開始冒酸水,什麼隱忍蟄伏,她一概忘記,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祭出冥火,跟這群淫魔同歸於盡。

  大祭司帶她走到一口楠木雕花棺材前,示意侍女打開棺材蓋,一具保存完善的乾屍映入唐念知眼帘。

  唐念知視覺嗅覺俱受衝擊,已達忍耐的頂峰,為了膈應大祭司,她將頭埋在大祭司懷裡,乾嘔起來。

  大祭司見她這模樣悠悠嘆了口氣,眼裡露出些愛憐的神色,在她耳邊不緊不慢道,「這位是上任達羅主教,可惜生前未有娶親。三日後我會布陣讓你們締結契約,同時為你灌頂洗去記憶,重鑄靈魂,放心,你沒有任何痛苦……」

  所謂灌頂,是虐殺的手段,那麼締結契約,重鑄靈魂,類似原身和唐漵定下的魂契,融合魂魄安置同一具身體之中並操控它。

  這下,連死都不得安寧。

  唐念知作死魚狀,任大祭司說什麼都是一個表情。

  好在大祭司已完成今日目的,將唐念知送回房間,又加強了房間內的陣法,叮囑侍女照看好唐念知,自己消失在夜幕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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