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兌現承諾

  玉環將唐念知的思緒帶去離家的兩月，她和沈一青從一開始的相互猜忌，提防，同而不和，到最後不得不倚靠彼此，互相拯救，也算共患難一場。

  她對沈一青的信任，已經慢慢超過忌憚。

  平心而論，那天夜裡見到沈一青，她很高興。

  「唉……」唐念知輕輕摩挲著玉環，它做工精緻，觸感溫潤，上面的花紋考究繁複，定非尋常之物。遺憾在她心裡蔓延，若她不借唐惜芷的身體，認識沈一青，還挺有意思的。

  她搬了個椅子坐在門口，裹著長袍看著遠方重疊的院牆，神色木然，不知在想什麼。

  看守的赤羽衛面面相覷，不敢貿然上前。

  還是玉字軍勸道，「天寒地凍，家主快些回屋，莫要著涼了。」

  天色陰沉，寒風呼嘯，是要下雪的徵兆。

  白錦魚忙活一天，傍晚時分帶了一身雪花回到唐念知身邊，告訴她信已經送出。

  唐念知縮在被窩裡，拍手稱奇，「姐妹真是靠譜啊，你咋送的？」

  白錦魚乾笑兩聲，「之前沈一青來時打傷守衛無數，有幾個人沒挺過去，死了，今天他們家裡人來認領屍體，沒認領的要送到公墓去掩埋，我把信放在屍體上，操控屍體將信送去亂葬崗，讓守在那裡的族人把信帶去了渝州。」

  唐念知嘴角抽了幾抽，「這是什麼奇淫巧技……」

  此時步入寒冬，自北向南一路飄白，西南渝州同樣白雪紛紛。

  樊城谷家，谷蕤賓看著涼亭里這個老僧入定一樣的男人，「都去唐家偷月魄了，你見到念知沒有？」

  沈一青好似沒聽到，只看著眼前大雪出神。

  谷蕤賓自討沒趣，忽的瞥見他腰間一口袋，那花紋樣式明顯出自貴族，心下瞭然。人應是見到了，說了什麼不清楚，看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八成說了難聽的討嫌，叫人家不悅。

  「唉，皇室已經將婚期昭告天下，可憐的念知該咋辦吶。」谷蕤賓喊的悲愴，還時不時用餘光打量沈一青。

  這時谷夫人來送茶，接過話頭，「唐家主是個好姑娘，怎麼就要嫁與恆王？」

  「還是側妃！」谷蕤賓憤憤不平。

  「倒不是這個。」古夫人皺了皺眉。

  沈一青回過頭來，「那是……」

  「我們商戶同恆王打交道較多，此人心狠手辣，陰鷙偏執，還有些奇怪的癖好，此前陽州有數百藝伎，竟是在他手上一夜之間……」谷夫人噤聲，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而且連屍體都沒找到一具……」

  陽州藝伎一案沈一青略有耳聞，外界所傳乃是高官聚眾玩樂下手沒輕沒重把人玩死了，由於數量之廣，當時涉案官員殺了一大批。死去的藝伎靈魂遭密宗捕獲，屍體則被巫族練成凶屍，官員亦是如此，當時為禍一方，最後是作為無常的乘丘擺平了此事，解救了藝伎的靈魂送入冥界。

  有這般凌虐癖好的人，最喜歡什麼樣的獵物？沈一青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唐念知那隨性，又堅韌的面容，神色立刻凝重起來。

  這件事她知道嗎？沈一青正作揣度，外面小廝進來通報，「有人送了封信來！說給蕤賓小姐！」

  「給我的？」谷蕤賓站起身，「難道是念知？！」谷蕤賓立刻伸手去接信，卻被沈一青劈手奪過，「信上有屍氣，八成是陷阱。」

  他沉著臉撕開信件，信紙上是幾個歪歪扭扭的字，宛若死蛇掛樹著實可笑。但內容卻叫他驚喜又焦慮，喜得是她終於求助自己，憂的是她的處境如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摺疊信件放身上，他對谷蕤賓道，「我要去京城一趟。」

  「誒？」

  沈一青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谷蕤賓跟谷夫人相視無言，半晌，古夫人微不可聞地說了句，「你兄長這是對唐家主有了……」

  谷蕤賓點了點頭，欣喜自己兄長開竅之餘也感到頭疼，沈一青要是帶走唐念知，那是與皇族為敵，舉國震動，到時候兩人被黑白兩道聯合追殺，難啊！

  京城唐念知此刻無比焦慮，信送到渝州也不知谷蕤賓能否成功聯繫到沈一青。

  期間恆王又來過兩次，她懶於與他糾纏，又不好發作，只能叫白錦魚給自己配了個生病的方子，病倒在床上。

  恆王見她真的病了，沒了平時那副與她纏鬥的架勢，連手腳都規矩起來。

  他信不過唐家的醫生，請了大內的太醫過來，那大夫是個實誠人，醫術高明，把唐惜芷身體上那些個毛病全羅列了出來，最後來了句不易生養。

  恆王聽了沒什麼反應，只道開方醫治，務必將她身體調理完全，不能耽誤一個月後的婚禮。

  此時唐家已如鐵桶般被圍的水泄不通，二長老希望她借勢，三長老藉此奪權，兩撥人不同目的一種手段，都是將她控制起來。

  唐念知掰著指頭算了算，想著還有機會等到沈一青過來，他若不來，自己只能拼一個玉石俱焚。

  只是這期間出了另一件事，女王催唐家行動奪回鎖魂玉，唐家也想找回丟失的月魄，唐漵帶領世家追捕沈一青的事情已經迫在眉睫，二長老特地過來讓唐念知使用分魂術操控唐漵。

  唐念知推辭不得，來找白錦魚商量。

  「你要分魂操控唐漵？」白錦魚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唐念知將她按在椅子上，「你叫這麼大聲幹嘛，生怕別人聽不見嗎，你坐下。」唐念知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唐漵沈一青，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你能保證他傷不到你控制下的唐漵嗎？」白錦魚覺得此行風險極大，連連反對。

  「你當我願意去？只是也不確定谷蕤賓能聯繫上他，我剛好借這個機會，要是遇見了提醒他一下，再講，我走以後，唐漵無人操控就是條死屍，露出破綻不好，剛好藉口說被沈一青打傷……」

  白錦魚眉頭緊鎖，卻沒再反對，「好吧，我們先做一下周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