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教學有條不紊地開展,岳珩新建的千安堂卻一波三折。
先是落成時引了無數質疑唾罵,後開張時又來了一群御魂師踢館。
自巫族激進派被消滅後,御魂公會為維護體系的穩定,避免巫族走上極端,出台過《御魂公約》,明確規定御魂師不得濫殺無辜,不得干預巫師正常御屍。雖然這是一張廢紙,御魂師私下也是逐步打殺蠶食巫師,但沒人敢撕破那層虛偽的表象。
像開張時踢館,也屬正常範疇,接不到是你沒本事,怨不得旁人。
此次踢館的是西南大宗業真一派,帶了幾十個弟子,聲勢浩大,一群人堵在門口把街道都站滿了。
為首的一個微胖御魂師正坐在太師椅上,舉著把扇子叫囂,「怎麼,不敢應戰?那你開什麼堂口,關門了門滾回山里數屍體去吧!」
隨行弟子立即起鬨,發出各種噓聲。
岳珩面色極為難看,這些人擺明是想挑他們動手。真動起手來,不死也兩敗俱傷,這對他們沒有半分好處。況且鬧過這麼一出,誰還來這裡請他們去御屍?
見他們龜縮不出,那業真弟子也沒了耐心,言辭逐漸惡毒,「要我看,你們巫族就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蛆蟲,跟那亂葬崗的腐屍一樣!」說完對旁邊人使了眼色,那人應了一聲,朝後方揮了揮手,兩個提著黑狗血的人走了上來,就要往堂口大門上潑。
正待此時,一道輕靈的靈力將那二人衝散,黑狗血也轉潑在了業真其他弟子身上。
業真一行尖叫不已,待抹了面上腥臭的黑狗血,才發現千安堂門口多了三個人,為首的是個年輕的美貌女子,整個人透著不尋常的白,口唇上的楓色口脂中和了那種病態,使之多了一份生氣。
千安堂的巫師一看唐念知來了,立刻抬著椅子出來,讓她坐下。
岳珩此時也來到唐念知身邊,對她行了禮。因是在外人面前,唐念知也不同他客氣,頷首回應後,目光落在那業真一派的弟子身上。
為首的見她是個女子,看起來年歲不大,也沒放在眼裡,「你該不會,就是巫族那個聖女吧,我看你這病西施的模樣,不如跟了小爺我當個暖床侍妾,我心情好,說不定放你們一馬。」
「吃多了蛤蟆屎還是喝多了天鵝尿啊,說出這般囈語,你也配?!」阿彌見不得有人對唐念知不敬,加上是個暴脾氣,當下便要教訓這個登徒子。
唐念知忙拉住他,面上浮起點點笑意,「你不是喊著要踢館嘛,那我給你個機會。岳珩,擺擂台。」
「是。」岳珩應下,速度極快,很快在街角處搭建一個擂台,連橫幅也一併到位。
唐念知又吩咐岳珩去把街坊鄰居都喊來,聲勢越大越好。岳珩心領神會,當即帶著一群人敲鑼打鼓,果真喊了不少街坊來圍觀。
「嘖嘖,你可真是山里住久了,不知我們業真一派的威名,自尋死路。」業真胖弟子輕蔑一笑,眼神卻直勾勾盯著唐念知,腦子裡已經滿是黃色廢料,他迫不及待想把這女子帶回家,用盡十八般手段好生玩弄,那才得趣。
唐念知面上笑意不減,「一年前,屠龍谷口大開,各門派前往沼底之淵尋玉。你們業真一派也在其中,據說除了五聖山的沈一青,其他門派損兵折將,灰溜溜跑回來好不狼狽。你們業真的戰損想來排在第一,畢竟只剩你這樣的歪瓜裂棗,在這狗仗人勢。」
「噗……」良生忍不住笑了起來。千安堂的人見良生笑,也跟著大笑起來。
被人當眾揭了短處,業真胖弟子立刻惱羞成怒,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唐念知揮一揮手,「那請裁判坐下,我們正式開始。」
裁判是當地御魂工會的人,是個長相和氣的小老頭,留著一咎山羊鬍,宣讀踢館聲明:「……凡踢館應戰,生死自負,不得以此為由尋仇結怨。」
雙方畫了押,踢館正式開始。
業真派首先上場的是一個青衣弟子,他祭出陣法對戰,唐念知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阿彌,拍了拍他,「你去玩玩吧。」
阿彌這段時間經歷了唐念知的魔鬼訓練,被唐念知摁在地上捶,心情鬱悶。眼下剛好有人送上門來,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下足尖輕點,微風帶起他微卷的褐色頭髮,露出那雙明亮的眼眸。
他回頭朝唐念知笑了笑,露出左側的虎牙,像即將幹壞事的貓。
那青衣男子並不把阿彌放在眼裡,使陣法直朝阿彌攻來。巨大的爆炸聲帶起漫天灰塵,等視線清晰,那擂台中央的少年一身窄袖長袍飛舞,他面上笑意不減,只是眼裡帶了點寒意。再一看,他竟是單手擋住了青衣男子的攻擊。
青衣男子震驚的神色還沒褪去,阿彌抬手一揮,直擊碎他的陣法,靈力的波動將青衣男子衝出擂台,吐出一口鮮血,不省人事。
阿彌收回手,切了一聲,笑意更深。
那微胖男子見狀再不敢大意,又指派了兩人上去。岳珩剛想說不公平,就被唐念知拉住,「你且慢慢看。」
這兩人是劍修,劍法相互照應,是合擊招式,一來一回招式變幻靈活。
阿彌幾個側身躲開攻擊,手腕一翻,道道銀線飛出,在空中閃過幾道細微的流光,待他站穩,那原本相互配合的兩人已經執劍朝對方刺去。
道道劍氣展開,帶起條條光幕,回看阿彌,一腳落於擂台的木樁之上,眼神專注中帶著戲謔,像得了新奇玩具的孩童。
玩夠了,手指輕點,銀線飛舞,兩道劍入血肉的噗嗤聲響起。流光閃過幾縷,台上兩人相繼倒下。
微胖男子再也顧不得踢館的規矩,他面色猙獰,目眥欲裂,大喊一聲給我上,身後的幾十人竟是一擁而上。
「嘖嘖,真沒用!」阿彌一抬手,銀線增加了數量,在空中散開,竟好似將銀河潑灑。
幾十人亂鬥一處,鮮血飛濺,為那流星染色,場面一度殘忍而絢麗。
「阿彌。」唐念知輕輕喚了一聲。
「唉,我還沒玩夠呢。」阿彌依依不捨地抬了抬手,那血色流光抖落猩紅,恢復原本的光澤,回到了阿彌袖中。
他一個飛身,翩翩然落至唐念知身旁,「怎麼樣,小蟬姐姐?」
唐念知沒有說話,倒是岳珩連連稱讚,「阿彌,修為精進了不少啊!」
阿彌倚向唐念知,「姐姐教得好。」
那業真一派幾十個御魂師,輕則掛彩,重則昏死,一行人狼狽至極,灰溜溜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