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驚醒了慕允汐。
聽著外面的狂風,如巨獸般在嘶吼、咆哮,仿佛想要摧毀整個大地。
慕允汐在黑暗中坐起了身,抬眸看向窗外,真怕下一秒,門窗都要被它給掀飛了。
傾盆大雨下個不停,直到第二天都沒有要停下的跡象。
慕允汐打著雨傘,借著手電筒的光,冒雨去了豬圈。
煮著豬食,聽著外面的風雨聲,看著淋濕的衣服和褲角,不由得在心裡感慨,人過得還不如豬。
起的比豬早,乾的比豬多,睡的還比豬少。
隨後又覺得好笑,自己竟無聊到去和豬比。
忽然…
遠處飄來一陣若有似無的悲泣聲。
聲音如泣如訴,
仿佛帶著無盡的哀傷,和絕望。
慕允汐停下手中的活計,抬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目之所及,正是牛棚所在的方向。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那蒼老的女聲哭的如此淒涼。
聽著竟讓人莫名的生出幾分不忍。
她記得之前有聽人提過一嘴,說牛棚里住著的……
是兩位革命老前輩及其家人。
因為犯了錯誤,
所以才被下放到這燕山村。
慕允汐默默的將最後一勺豬食倒入豬槽內,直起身。
稍稍遲疑了一會兒之後,終究還是邁著步子朝牛棚的方向走去。
牛棚的房間此刻正透著微弱的光,走近了還能隱隱聽到裡面有人正在小聲交談。
慕允汐看著這間有些破敗的房子,抬手敲了敲門。
大門很快就被裡面的人打開。
來人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旁邊還站著個約莫有五六十歲,頭髮半白的老人。
倆人見來人是個小姑娘,很是詫異,
:「小姑娘,你來這裡做什麼?」
老人很是不解的開口詢問道。
:「我剛剛在豬圈聽到這邊有哭聲,就過來看看,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慕允汐表情淡淡的應答道。
老人聞言微微一怔,很快又回過神來。
他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和瓢潑而下的大雨,面露難色,卻還是溫和開口,
:「你先進來吧,小姑娘。」
慕允汐沒有拒絕,跟著他進了屋。
剛進門就看見一個頭髮花白,坐在床邊哭的正傷心的老婦人。
老婦人一手抹著眼淚,一手緊緊的握著一隻瘦骨嶙峋的小手。
慕允汐順著那隻小手,視線緩緩上移……
就見床上正躺著一個大概四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雙頰通紅,眼睛緊緊閉著。
額頭上,還覆蓋著一塊濕毛巾。
表面上看起來,好像睡著了……
但是那擰起的眉頭,還有不時就顫動一下的睫毛,
卻在告訴周圍的眾人,
-------他其實很難受!
慕允汐這時突然就明白了些什麼~
不禁開口詢問道,
:「孩子發燒了,怎麼不叫村裡的赤腳醫生過來看看?」
對面的兩個大男人聽見慕允汐這麼問,
面上的神色頓時變得難看了幾分。
好似有痛苦、有懊悔、還有無能為力……
很是複雜……
不過他們卻沒有開口說話。
還是床邊抹淚的老婦人,聽見慕允汐這麼問,哽咽著和她解釋道,
:「 小姑娘,不是我們不想去,而是去了也沒用。」
老婦人滿臉淚水,聲音里滿是哀傷,和無可奈何,
:「 我們幾個都是因為政、治、錯、誤、被下放到這兒的,根本沒有資格去看醫生,赤腳醫生也不會幫我們看病的。」
老婦人話落,哭的更傷心了。
這孩子,可是她小兒子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啊。
現在病成這樣,他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束手無策,什麼也做不了!
這種無力感,真的快要把他們一家子給逼瘋了。
老婦人心如刀絞,痛徹心扉。
恨不得自己能代替自家孫兒生這場病。
只要他能夠好起來……
只要她的孫子健健康康的……
哪怕是要了她這條老命,她也心甘情願。
慕允汐聽完也沉默了,這個年代歷史 遺 留的問題,自己也沒辦法去改變。
但是看著眼前這幾個面黃肌瘦的人,還有躺在床上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孩兒……
她還是難免動了些許惻隱之心。
她雖然沒有經歷過先輩們因為『戰爭』而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年代。
但是她敬重每一個為了家國奮戰的革命老前輩。
也尊重所有守護國家和平的人!
沒有過多思量,
慕允汐便決定幫他們一把。
:「 我的住處還有幾粒從老家帶過來的退燒藥,你們等著,我現在就回去拿。」
慕允汐說完不等他們開口,撐著雨傘,直接離開了牛棚。
回到豬圈煮豬食的廚房,慕允汐從空間拿出三粒退燒藥,這種藥丸兒童一次只需要一粒。
慕允汐把藥丸碾碎成粉末,分成三份,用紙給包好。
又在豬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去了牛棚。
牛棚的門還半開著,裡面幾人正焦急的往外張望。
直到看見慕允汐的身影,幾人終於才鬆了一口氣。
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慕允汐,仿佛在看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