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柳吟不自覺屏住呼吸,瑩白的小臉上漸漸爬上抹霞紅,跟著一邊低下頭支支吾吾起來,「可……可是……我不方便呀……」
說著又紅著臉慢慢伸出手,聲音跟蚊子飛一樣,「如……如果……你難受的話……我……我可以幫你的……」
雖然沒有實踐過,但應該就是那個樣子,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霎那間,男人頓時臉色一沉,就這麼定定的看著她,直到把人看的渾身不安起來,才薄唇微啟,「日後不准看那些污穢的書籍。」
柳吟:「……」
他怎麼知道自己在偷偷看話本!
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燒了起來,她眼神飄忽不定的左右環視著,可是她看的明明都是很清水的話本,而且連個吻戲都沒有,哪裡有污穢了!
「這是偏見,才沒有什麼污穢的東西,再說我只是想幫幫表哥而已,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她輕哼一聲扭過頭。
許是為了給自己找個藉口,又立馬支支吾吾的道:「因為……劉嬤嬤曾經給了我一本男女之事的書,所以我……我就看了那麼一兩眼,真的就只有一兩眼。」
一點也不好看,翻來覆去都是那些姿勢。
掃了眼面前的人,秦硯眉間微蹙,「拿出來。」
柳吟:「……」
她無辜的眨眨眼,連這個都要上交嗎?
撇撇嘴,她還是老老實實爬下軟榻,邁著小碎步來到衣櫥邊,摸索了好幾下,才再最深處摸到一本小人書,跟著羞紅著臉一步步走過去把書遞給對方。
書頁是藍色的,上面寫著幾個字,「三十六式」,秦硯臉色越來越難看,聲音低沉:「不堪入目。」
柳吟沒敢說話,心裡還有些慶幸,還好她的話本沒有被沒收。
「還有呢?」
呼吸一頓,她頓時垮下臉,可當看到男人那張不近人情的臉色時,只能咬著牙從衣櫥里摸出幾本書,她發現了,她身邊肯定出現了奸細,不然對方怎麼知道自己在看話本!
看著那幾個小本子,男人全都放在一旁,目光牢牢鎖定在她身上,「看了如此多的污穢書籍,也只會紙上談兵。」
真是不能高看她。
柳吟:「!!!」
還不等她反駁,整個人又被拉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耳邊頓時多出一道灼熱的氣息,「這種事,日後朕可以教你。」
如今卻是不行。
聽著那低沉的聲音,她連著耳廓都紅了一片,抿著唇一個字也不說,她老早就知道這人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夜已深,隨著整個內殿陷入一片黑暗,等躺在床上時,許是換了個環境,柳吟翻來覆去竟有些睡不著,只能緊緊靠著身旁這個熱源,直到冰冷的小腳被只滾燙的大手握在掌心,她才紅著臉想抽回來,可抽了半天也沒有抽回來。
「睡覺。」他聲音清淡。
心間像是被什麼觸動一般,柳吟眨著眼,一邊靠在他懷裡輕聲道:「可是我睡不著怎麼辦?」
他每天都那麼忙,也只有在晚上才能和他好好說幾句話,柳吟也不知從何時起,心裡出現了一抹叫帳然若失的東西,她怕,怕這一切美好會化為泡影,因為他始終要選秀,一想到這,她心裡就難受的很。
「那你想如何。」男人依舊閉著眼,聲音在黑暗中像是從未出現過。
一邊揪著他明黃的寢衣,柳吟撇撇嘴,忍不住悶聲道:「我想和你說說話,父皇去世,表妹得守孝半年,那豈不是不能與張大人成親了?」
「還有我哥,我娘早就看中了王家的姑娘,可是父皇在時不願賜婚,但是大哥都那麼大年紀,總不能一直不成親,多可憐呀?」
聽著耳邊響起的那輕細的念叨聲,秦硯抬手覆上她雙眼,聲音柔和,「睡覺,什麼都好說。」
腦袋枕在男人臂彎里,她立馬閉上眼,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淺笑,在心裡默默數了幾十隻綿羊,今日的確是累著了,所以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屋外寒風凜冽,日升月落,次日天邊總算是出現了一抹微陽,不過很快就被厚厚的雲層所遮蓋,今日是新皇登基的第一日早朝,不過和以往在議政殿議事也沒有多大差別,本來群臣都心照不宣的漲提選秀一事,畢竟如今後宮無人,皇后又懷了身孕,這麼大的一塊肥肉沒人會不忌憚,可是好巧不巧,那舟國和東國最近打了起來,還偏偏都想拉攏他們晉國,一群朝臣也展開了激烈的議論,選秀一事自然也就耽擱了下來。
御書房裡同樣是議論紛紛,包括柳國正在內的幾個機要大臣都在,也是都看過兩國送過來的拉攏文書,一個個都紛紛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
「皇上,據微臣所看,這東國資源不弱,且兵力也比舟國強盛,也算是一個潛在的隱患,咱們為何不藉此機會,就此與舟國合作一起吞併了東國,免得日後讓其日益壯大成了威脅咱們的存在。」
說話的是陸丞相,可一旁的柳國正卻立馬不贊同的反駁起來,「陸丞相此言差矣,如今臨近年關,突厥定又要大肆襲擊邊關搶奪食物,正是用兵的關鍵時候,你也說東國兵力不弱,想必一時半會也啃不下來,若是再繼續派兵支援舟國,最後必定會造成咱們兵力空虛。」
「而且先帝與東國也達成過十年內永不交戰的協議,對方還留過一個質子在這,若是就此毀約,那咱們晉國豈不是要成了言而無信之輩?」
待柳國正說完,一旁的一個大臣也跟著道:「柳大人言之有理,以目前東國的兵力來看,十年內都不會是咱們晉國的對手,他們可以日益壯大,我們也並非止步不前,就算有什麼也可等十年之約一過再說,仔細算來,也就三年不到的時間了,何必急於這一時?」
「就是,而且那東國送來的文書里都說了,為表誠意,他們的新皇會特意過來商談聯盟一時,可見誠意之足。」
一群人分成兩派頓時爭執不休起來,秦硯坐在書桌前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爭的面紅耳赤,須臾,才漫不經心的道:「那柳大人覺得,派誰前去鎮守邊關為宜?」
話落,書房內頓時一靜,柳國正躬著身子一時間只覺得如芒在背,一邊吞吞吐吐的道:「朝中有不少能幹的將領,微臣……一時也挑不出來。」
話落,不由偷偷看了眼旁邊的同僚,後者心領神會的上前一步,恭聲道:「回皇上,邊關一帶向來都是由柳將軍鎮守,與突厥等人也打過不少交道,有著豐富的對敵經驗,微臣以為派柳將軍前去實乃最佳人選。」
聽到他的話,那邊的陸丞相心中全是冷笑,可面上又是十分嚴肅的道:「皇上,柳將軍的確是難得的將才,只是眼下舟國與東國交戰,到時候咱們必定需要人帶兵前去支援一方,微臣覺得這柳將軍就是最好的人選,至於邊關一地,大可讓其他將軍前往,像劉將軍、張將軍他們就非常不錯。」
柳國正心頭一跳,忍不住偷偷瞪了眼旁邊這個老匹夫,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和他們柳家作對了!
其他人也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麼,書房內瞬間又陷入一片沉寂的氛圍中,秦硯隨手執筆寫著什麼,薄唇微啟,「陸丞相言之有理。」
霎那間,柳國正又是眼神微變,趕緊低下頭,他早就知道皇上不會輕易把兵權給他們柳家。
「另外,柳將軍早已到適齡,朕也想給他指門婚,也算是安了母后的心。」他不急不緩的道。
聞言,柳國正頓了下,跟著趕緊上前謝恩,「多謝皇上恩典!」
——
柳吟醒來的時候被窩已經冷了,只能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
以前秦硯還有休沐,現在好了,全年無休,以後再也不能再陪她多睡一會。
用了早膳,她並沒有閒著,而是讓劉嬤嬤教她女紅,這一下著實把細雲等人嚇了一跳,還以為她是怎麼了,居然主動說著學女紅。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話本又被沒收了,柳吟就想著給孩子做個虎頭帽,雖然做這個很乏味,可給孩子做又是不一樣,她感覺自己好像有那麼一絲絲體會到了做母親的心理。
不過她最終在兩個樣式間糾結了起來,劉嬤嬤和細雲都是各執一詞,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問下秦硯,如今應該早就下朝了才對。
外頭寒風凜冽,等她坐著轎攆來到御書房前時,已經晉升為大總管的小祿子忙不迭就迎了上來,「奴才叩見皇后娘娘。」
扶著細雲走下轎攆,柳吟忽然瞥了他眼,「真是恭喜祿公公了。」
話落,小祿子面上頓時出現一抹訕笑,「娘娘可莫折煞奴才,都是皇上與娘娘抬愛而已。」
不再和這個馬屁精說話,柳吟直接拿著兩個樣式走向御書房,周圍的御林軍也不知道該不該攔,要知道皇上可在裡面和柳大人他們議事,但一看到祿公公沒有阻攔,一時間也都沒有動作。
小祿子如何敢攔,如今這皇后懷了孕,那就是皇上的心頭肉,攔誰也不能攔她呀。
推開房門,柳吟本以為裡頭就只有秦硯一個人,可沒想到還有那麼多人在,就連她爹居然也在這,一時間又有些埋怨那個小祿子,裡頭有人都不知道說一聲,她好去側殿等一下呀!
看到來人,眾人都是一愣,特別是柳國正,眼神那叫一個埋怨,似覺得她魯莽又不懂事,御書房居然說闖就闖,這無法無天的性子真是一點也沒有變。
掃了眼門口躊躇不定的人,秦硯忽然淡淡道:「邊關一事便交給張將軍,退下吧。」
「是。」
眾人又躬身作揖,跟著才邁步陸陸續續離了御書房。
柳吟知道她爹肯定又會說她不懂事,不過是看著秦硯在這才沒有說她,當下也趕緊合上門隔絕了他的怒視,一邊摘下狐裘帽往書桌那頭走去。
男人一襲玄金色長袍,腰間繫著一條紋著金龍紋路的暗色腰帶,比起以往,此時卻莫名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等柳吟走過去時,便忍不住悻悻的念叨起來。
「小祿子沒說你們在裡頭議事,我還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呢,這下我爹肯定又在心裡罵我不懂事了。」她撇撇嘴嘟囔著。
瞥了眼她手裡的東西,秦硯目光柔和,「拿的什麼?」
說到這,柳吟立馬舉起手裡的東西,一本正經的問道:「我準備給孩子繡個虎頭帽,你覺得繡哪個樣式好看些?」
聞言,後者只是回過頭繼續看著摺子,眉梢微動,「這個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