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小祿子又加了一句,「柳大人也在。」
說實話,他也不明白皇上為何要叫皇后娘娘過來,只是一個私宴而已,皇后娘娘完全可以不用出席,不過皇上的心思也不是他一個奴才能猜透的。
聞言,柳吟倒不疑有它,只覺得可能需要自己這個皇后出席而已,不然秦硯也不會專門叫她過來,想著,一邊又提起裙擺踏上台階,隨著小祿子把殿門推開,這才不急不緩邁了進去。
不同於外頭的寒冷,屋裡燒了地龍格外的暖和,只見大殿裡的確坐了不少人,除開她爹外,還有那個陸丞相和一些機要大臣,柳吟一眼就看到了首位上的人,穿著一襲暗色常服,腰間繫著一條紋著金龍的腰帶,整個人依舊清清冷冷的。
看到來人,秦硯忽然伸出手,「過來。」
柳吟本還想著有人在自己好歹得做做樣子行個禮,免得被她爹說沒規矩,可一聽到對方的話,只覺得所有人的視線的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咽了下喉嚨,還是故作鎮定的走了過去。
可剛等她走近,整個人都被拉到了他身側,男人順勢握住那隻微涼的小手,聲音柔和,「冷嗎?」
這麼多人在,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手,一邊微微搖頭。
殿內不少人都抬起酒杯抿了口酒,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都不相信皇上也會和聲和氣的與人說話,就連這種私宴居然也把皇后叫過來,他們實在是看不懂皇上是何意思。
不同於其他人,柳國正卻是一臉笑意的飲了一大口酒,縱然他也不懂皇上叫自己女兒過來是何意。
「想著柳大人許久未見女兒,朕特意讓你們父女團聚一下。」秦硯忽然淡淡一笑,目光卻觸及右側那個青衣男子身上,眸中瞬間閃過一絲暗色。
女子解下了素色狐裘,一襲青緞掐花綾裙襯的其身形越發窈窕有致,不同於初見時的青澀俏麗,此時那張精緻的小臉卻越發嬌艷,讓人只一眼便難以移開視線。
從她進來的那一刻起,縱然掩飾,紀麟的餘光也難以抑制的投向上首,可當看到她乖巧的倚在男人身邊時,手中的酒杯逐漸一緊,胸口的氣血抑制不住的翻滾著,逐漸又化為苦澀,平靜的飲下杯中的酒。
他這種人,也只配遠遠的看她一眼。
一旁的東國大臣臉色也有些不對,他自然能察覺到自家主子眼神不對,可這是在晉國呀,他們才剛剛簽訂了聯盟協約,對方可是晉國皇后!
「多謝皇上聖恩,微臣的確許久未見過皇后娘娘了,看到娘娘與龍裔康健自然是喜不自勝。」柳國正連忙恭敬的道,只覺得皇上對自家女兒可真好。
其他大臣心中都是冷笑一聲,特別是陸丞相,眼中的嘲諷都快抑制不住了,當然喜不自勝,如今後宮就皇后一個人,還懷了龍裔,這老匹夫做夢都得笑醒。
柳吟也沒想到秦硯叫她過來只是為了讓她和她爹見面,話是這樣說,但她總覺得怪怪的。
「怎麼,不願看到你父親?」秦硯眉梢微動,一邊緊緊握住那隻小手。
後者抽了幾下都沒抽回來,不明白對方今天是怎麼了,明明平時在外人面前碰他一下就跟什麼似的。
「我……我當然不願見到爹爹,他就知道嘮叨。」柳吟別過頭輕聲嘀咕了一句。
底下的柳國正也是訕笑一聲,只覺得下次定要好好教訓這臭丫頭。
沒有說話,秦硯只是笑著推過去一杯羊奶,後者愣了愣,還是乖乖的雙手捧起那杯熱氣騰騰的羊奶,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些人每天給她吃一些各種各樣的東西。
見此,底下的一個大臣終於按耐不住了,頓時一本正經的道:「皇上,如今皇后娘娘懷有龍裔正是需要好生休養的時候,如今後宮空虛,更應該開始大選,好替皇后娘娘分擔伺候皇上的重擔才對。」
話落,陸丞相立馬附和起來,「綿延子嗣乃是國之根本,定不能忽視,想必柳大人也是如此想的對不對?」
突然被提及的柳國正臉色不變,只是心裡頭暗罵了一聲這不要臉的老匹夫,就是看不慣他女兒一人獨寵而已,分明是那陸側妃使陰毒手段想害她女兒,最後反倒倒打一耙,當真是噁心至極!
「陸丞相所言極是,只有後宮充盈才能更好的伺候皇上,皇家子嗣才能繁盛。」他低著頭昧著良心恭聲道。
其他人都紛紛附和起來,只有柳吟心裡開始翻江倒海,瞥了眼旁邊的人,小臉上滿是恭敬:「各位大人說得對,臣妾也覺著宮裡該多幾個妹妹伺候皇上了。」
選吧,只要他敢選,那她以後就再也不理這人了!
聽著女子大方漠然的話語,底下的紀麟不由眼帘一垂,掩住那抹翻滾的色彩。
猶記得她第一次提起秦硯時還是不以為意,顯然並未放在心上,可如今……
他知道,她心裡已經有了對方。
可他也看得出,對方把她護的極好,不然她的眼神不會如此清澈。
秦硯沒有說話,就這麼瞥著旁邊這個故作大方的人,也知道,待會這人就會回去與他鬧脾氣。
都是自己太慣著她了。
憋著一口氣的低下頭,柳吟捧起那杯羊奶,可剛一聞到那股腥味時胃裡頓時一陣翻滾,頓時躬身捂著腹部扭過頭。
「怎麼?」他立馬握住她胳膊,眉間微蹙。
微微搖頭,柳吟忍了忍,待胃裡好轉些後,才看著他輕聲道:「沒什麼,正常反應而已。」
說著,又把那杯奶推過去,「太腥了,我聞了想吐。」
她聲音非常小,可底下人都是豎起耳朵在聽,縱然面上裝作什麼也沒聽到的樣子,可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如果明面上的寵愛他們還可以理解為是皇上做給柳家看的,只是再看皇上如今這緊張皇后的模樣,分明就是下意識行為,看來必須得選秀分寵了。
聞言,秦硯倒也沒強迫她喝下去,只是看著一旁的宮人,「讓御膳房做碗藥粥來。」
話落,宮人立馬點頭稱是,跟著趕緊退了下去。
本來剛剛就已經吃過了一些,柳吟也不是多餓,只是悄悄扯了下他衣袖,輕聲嘀咕了一句,「我不餓。」
讓別人看見多不好,還以為她多嬌氣呢。
看了眼她那小眼神,秦硯唇角微微上揚,跟著目光如炬的掃了眼底下的人,聲音低沉,「父皇剛過世,朕的孝期未過,你們便喊著選秀,可是要讓朕背上不孝的名頭?」
一個大帽子扣下來,霎那間,殿內所有人都忙不迭跪倒在地,誠惶誠恐的磕著頭,「皇上息怒,微臣們絕對不敢有此意啊!」
「不敢?」秦硯語氣一厲,「那你們就是把朕當成那好色昏庸之輩了?!」
殿內氛圍瞬間一變,眾人頭上不自覺冒出虛汗,一邊又惶恐不安的認罪,「皇上恕罪!微臣怎敢有此念頭!」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皇上居然不想選秀,孝期雖然只有半年,但小選也是可以的呀,他們看皇上就是被這個皇后給迷昏了頭,這柳家當真是好手段。
雖然和其他人一樣認著罪,可柳國正心裡卻是樂開了花,他還在愁苦以後女兒被人分寵可怎麼辦,但看皇上這意思一時半會是定然選不了秀了,只要皇上不想,再加上他們柳家壓著,其他人又能鬧騰出個什麼花樣來?
聽到一旁人的話,柳吟心裡就跟吃了蜜糖一樣,努力壓住嘴角的弧度,跟著又一本正經的看著男人道:「各位大人也是為了皇上好,必定沒有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