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雙方都是自願的,所以村裡的幹部們也沒為難,很快就把手續都辦好了,還把該開的證明也開了。
最後又在村幹部的見證下雙方立了一份領養文書。
寫明趙學文以後由陸愛國夫妻負責撫養,劉愛鳳不得以任何的理由反悔,趙學文也不再承擔劉愛鳳以後得贍養義務。
等雙方簽字畫押後,陸愛國就帶著趙學文還有宋秀秀母女倆準備離開。
就在他們轉身要走的時候,趙學文突然轉身把手中的包袱狠狠的扔到了劉愛鳳的臉上,然後用狠厲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劉愛鳳氣惱的把包袱丟在了一邊,低聲罵了句「挨千刀的小白眼狼」,然後就撿起包袱離開了。
其實包袱里就有兩件破的不能再破的衣服,那還是趙學文的奶奶身體好的時候給他做的。
在回去的路上由於已經是下午了,沒有再去城裡的牛車,陸愛國一家四口只能步行往回走。
一路上芽芽很是高興,圍著趙學文不停的嘰嘰喳喳,又是喊「哥哥」,又是問東問西的。
趙學文則是有些不知所措,芽芽說半天,他也只是僵硬的「嗯」一聲。
宋秀秀和陸愛國走在兩個孩子的後面,看著他們還算和諧的畫面,宋秀秀有些擔憂的說道。
「也不知道這兩個孩子能不能相處的來!」
陸愛國牽起了她的手,柔聲說道:「慢慢來,不著急!芽芽性格很討喜,學文現在只是跟她不熟悉而已,時間長了就好了!」
「況且我剛回來的時候,芽芽不是也不敢靠近我嗎,但你看現在她有多黏我!」
說到這裡,宋秀秀不得不承認,芽芽現在真的很黏陸愛國,也很聽他的話,難道這就是父女之間的天性使然嗎!
一路走一路玩鬧,倒也不覺得路途遙遠,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就進了古蓮市。
宋秀秀看時間還不算晚,就讓陸愛國帶著趙學文去理個髮,再去公共浴池洗個澡,自己則是帶著芽芽去商店給趙學文買雙鞋和其他用品。
陸愛國看著趙學文那亂糟糟的頭髮,點了點頭,確實該剪了。於是就對自家媳婦兒交代了幾句,然後帶著趙學文去了理髮店。
趙學文的頭髮小時候是奶奶給理,後來奶奶不在了,他就自己剪頭髮。一個孩子拿著剪刀,東一剪子西一剪子的就把頭髮剪的像狗啃的一樣。
到了理髮店,理髮的師傅給他洗完頭後就問剪成什麼樣的。
陸愛國指了指自己的板寸,說道:「照我這個來!」
很快頭髮就剪好了,趙學文在鏡子裡照了照,確實精神了不少,他抿了抿唇,想對陸愛國說一聲謝謝,但又說不出口。
陸愛國付過錢後,就又帶他去了公共浴池。
可現在是夏天,來這裡洗澡的人很少,所以公共浴池並沒有開門。
陸愛國沒辦法,只好帶著他回招待所,然後在水房幫他擦洗。
開始的時候,趙學文還很放不開,不願意把衣服脫掉,陸愛國見他有些扭捏,二話不說就把他抓了過來,然後三下五除二的脫掉了他身上的衣服。
當趙學文赤裸著全身站在陸愛國的面前時,男人直接就震驚了。
這個孩子究竟遭受了些什麼,全身上下新傷加舊傷,還有一塊一塊的青紫,一看就是被擰出來的。
陸愛國深吸了一口氣,什麼都沒說,直接開始幫他擦洗。
這個孩子以前受過的苦已經過去了,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不管是身上的傷還是心裡的。
當擦洗到有傷疤的地方時,陸愛國故意放輕了力道,怕弄疼了他,可趙學文臉上一直沒有任何變化,好像對這些傷痕和疼痛已經麻木了。
等幫他洗完澡,兩人回到房間時,宋秀秀還沒帶著芽芽回來,陸愛國就搬了兩把椅子,示意趙學文坐下,趙學文也沒客氣,直接與他相對而坐。
陸愛國盯著那張冰塊臉,說道:「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趙學文抬眸直視眼前這個男人,然後緩緩開口說道:「你為什麼要領養我!」
陸愛國並沒有把他當做孩子,因為陸愛國從今天對他的觀察就知道,這個孩子的心智比一般同齡的孩子要成熟很多。
於是他就用與成年人對話的口吻,說道:「因為你爸爸是我的戰友,我們曾經一起去執行任務,他沒能回來,所以我有義務照顧你,讓他能夠安心!」
趙學文:「人死了就是死了,什麼都不知道,你管不管我他也不知道。」
陸愛國:「除了因為你爸的原因,我還聽說你被虐待,我不想你在那種環境下長大,說實話我怕你長歪了,以後會辱沒你爸烈士的英名。」
趙學文:「可你領養我也拿不到一分錢,我的錢都被我後爸拿去賭了!」
陸愛國:「我養你不是為了錢,我跟你說實話吧,就以我現在的職務來說,別說那三百多塊錢了,就是你爸全部的撫恤金,對我來說都不是很大的數目。」
趙學文:「你就不怕我是個拖累嗎!」
陸愛國:「是不是拖累不是我能決定的,而是你自己。你要是肯努力肯上進,你不但不是拖累,說不定以後還能做個對國家對人民有貢獻的人。」
「但如果你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拖累的話,每天混吃等死,我也沒辦法。」
「反正我也不差你那口吃的,把你養到十八歲,以後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了,與我無關。」
聞言,趙學文低下了頭,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又開口說道:「那對惡毒夫妻就這樣饒過他們了嗎!」
說這話時,趙學文是低著頭的,陸愛國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他說出的話可以聽出來,這是他咬著牙說出來的。
陸愛國頓了頓,然後鄭重的說道:「我知道他們對你很不好,你也恨死他們了,但你要記住,你才六歲,以後還有很漫長的路要走,沒必要把自己的一生搭在這種人身上。」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去追究那撫恤金的事嗎!」
趙學文抬起頭望著他,眼裡滿是不解和疑惑,趙學文確實不明白,那可是自己的爸爸拿命換來的錢,就這樣算了嗎!
陸愛國看出了他的心思,伸出右手摸了摸他那有些扎手的板寸頭,說道:「我知道那錢是你爸爸用命換來的,可現實已經是這樣了,你也知道那錢已經被你後爸給揮霍光了,你現在就是弄死他,他也拿不出那些錢來。」
「何必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等你長大後就會清楚,曾經想不明白放不下的事情,在以後的你看來其實是很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
「你要記住,從現在起你就跟那些人沒有任何關係了,你的人生只屬於你,且只有一次,不要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去浪費你生命中的任何一分鐘!惡人自有惡人磨,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有註定!」
趙學文有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