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夢煌番外篇3：圓夢
冬去春來，寒暑交替。
不知不覺中，花夢煌……即小草已經在學堂中獨自求活到了九歲。
可她的身形，仿若定了性一般，乾癟瘦小。
最為明顯的，就是她與同歲的花明珠相比，她活脫脫一個小灰鴨，個頭也才剛到花夢珠的肩膀，好像兩三年都沒有長大一樣，很是誇張。
可其實，這一點也都不出奇。
惡鄰們的敵意，生活的重擔……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足以壓垮任何一個小女孩，可小草卻如同一棵小草般，雖然卑賤弱小，卻一直都堅強的活著。
天空陰沉，細雨濛濛，好似給這一片大地都蒙上了一片灰布。
這一日，小草一如過往般在家幹活著。
偏僻小屋中，火光微弱，只餘下一個小女孩坐在小板凳上。
她全神貫注的眯起了眼眸，一手抓學子袍，一手穿針引線。
在她的腳下，則是放置著一面越發鋒利的單片生鏽剪刀。
除去【映照諸天】的洪源，恐怕無人知道這面單片生鏽剪刀的根底，因為這就是花夢煌的伴隨聖器——夢劍！
「……陳老狗越來越癲狂了，居然直接闖入張大嬸家中偷東西。」
「……哼，這張大嬸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直都想讓我做她的童養媳，給她家做牛做馬。」
「……明珠小姐是個好人，她見我可憐，打算收我作她的伴讀書童，不用那麼辛苦。可惜，需得我入她家的奴籍。我答應過奶奶的，堅決不會為人奴僕，寧死不屈。」
於微弱的火光下，小草的面容雖然乾瘦無光澤，可她的眼眸卻是亮得過分，猶如星辰。
這一刻，她心中漸漸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要主動殺死陳老狗。
這個時候殺死陳老狗，是極為要好的時機，因為正好陳老狗與張大嬸一家有爭執。
而且，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陳老狗一日不死，小草心就難安！
但……
讓小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次日清晨。
學堂。
山長，教習先生，學子，甚至是如小草這般雜役，也都齊聚於此。
「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突然間就把我們都聚集了起來？」
「聽說是有仙人要收徒，來看看我們這群人有沒有人有這等機緣。」
「仙人收徒…那這麼看來，我感覺是朝著明珠小姐過來的。」
「是啊，明珠小姐自小就天資聰穎，更生得一副粉雕玉琢的好模樣。」
「……」
此刻，人群之中一片竊竊私語。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或是期待，或是忐忑，或是緊張。
任誰都知道，倘若真做了仙人的徒弟，那麼就是徹底的改變了命運，再也不受濁世洪流裹挾了。
人群之中，小草平靜的注視著這一切。
自從失去奶奶的那一日開始，她便明白，她絕非是得到上天寵愛的孩子，也因此，對於這場仙人擇徒的機緣，她心中近乎無半點念想。
而另一邊的花明珠，則是呼著冷氣，小臉粉嫩嘟嘟，很是可愛。
「沒想到會是傳說中的蝶劍大人親自到來擇徒，呼，希望我能夠被她看上吧，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被錯過。」花明珠心中念想。
她已經從大人的口中得知一些情報了。
這一次，蝶劍大人收取的徒弟，年齡會在九歲。
而除去她花明珠之外，於這一帶，哪個小孩有資格當得起蝶劍大人的徒弟？
沒有！
「轟隆——」
突然，天穹上傳來一聲浩蕩雷音，震得場中人心裡直發顫，臉色蒼白，瞬間肅靜。
彩雲飄飄，一群又一群光芒蝴蝶從天而降，席捲一地。
在那遙遠的天邊，有著一抹火紅劍影浮現，似火蝶，又如烈風。
眾目睽睽之下，小草被數不盡的光芒蝴蝶包圍，依稀展露出一點無上風采。
還不待眾人回神，這等異象便迅速散去，煙消雲散，與之相同的，便是小草的身影消失。
「仙人走了嗎？」
「等等，為什麼明珠小姐還在那裡。」
「不知道，或許是仙人沒有收明珠小姐吧。」
「剛剛，那是小草被光芒包圍吧，我沒有看錯？」
「……」
小草要成為仙人的徒弟了？
一個很夢幻又讓人震撼的事情真相，而今似乎就要發生在他們身邊，傳到每一個人的身上。
有人歡喜有人愁，這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居然會是小草…」花明珠很是失落，眼眸噙淚。
她是希望小草能過得好，可她心中卻不願意小草過得比她那麼好。
換而言之，她希望自己一直都處於一個施捨者的身份，以此來滿足自己的道德爽感。
「完了，我惹上大事情了。」
當陳老鬼陳東得知這一個消息時，頓覺天地翻轉，如墜冰窖。
這些年來，他對小草的惡意那就是不加掩飾，就是赤裸裸的。
「小草不會找我算帳吧…」張大嬸心中也在顫慄，這些年，她可沒少憑藉著長者身份剋扣小草的工錢，美名期日替小草保管。
一位位，一樁樁。
猶如山洪爆發一般，小草被仙人收為徒弟一事，迅速沖刷了這一帶，給人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任誰都想不過，小草居然會有如此大的福源，難以置信。
就連小草自己，也是驚愕不已。
怎麼突然間，她就被仙人看上了？
「大夢種子？你好啊，我是紀理敏，乃是四大世家紀族的武聖……」
小草記不大清楚眼前人說些什麼了。
她只覺得眼前人光彩奪目，好像是天上的仙子般美麗，她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形容。
最後，心生自卑的小草低頭看向自己的草鞋，暗想，要是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眼前這位仙子一樣強大且美麗就好了，哪怕只是一天。
那樣的話，奶奶應該就會很高興吧~
「小草？這可算不得姓名啊。要不這樣好了，你就叫夢煌吧。大夢煌煌，勢不可當！」
「夢煌，大夢煌煌，勢不可當？我是…花夢煌？」
花夢煌心中斷斷續續念叨著，她眼中的光芒越發璀璨。
這一刻，她徹底有了新的身份，新的未來！
也正是當夜，一批來自紀家的道兵騎馬執矛，圍困住了學堂一帶。
「啪啪啪……」
豆大的雨點，密集的下著，不斷打在冰冷鎧甲上，發出沉悶響聲。
山長竹樓，花明珠身軀發冷，完全不敢直視這群紀家道兵。
而在她的身旁，她的山長父親也好不到哪裡去，同樣是敬畏不已。
「不，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對小草那丫頭可沒有惡意，逢年過節，我還給她送吃的。」
被雨水打濕的大地上，陳老鬼被押解在地，他哭訴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而另一邊，張大嬸等過往對小草也持有巨大惡念的，也都是跪倒在地，被雨水打濕了全身。
「三年前，你陳東在賭坊中賭輸了三畝良田，還欠下了賭債，最後更是打算抓走夢煌小姐，將她賣給牙口子……」
領頭的道兵一字一語的念出，每每說出一件事情，都讓陳老鬼臉色煞白了幾分。
這一次，陳老鬼還想開口狡辯，卻有一股力量封禁了他的老黃口。
不知道什麼時候，場中頓起矛刺鞭起聲。
有人被就地刺死，有人被鞭刑三十。
除此之外，那些曾幫助過花夢煌的人，也得到了紀家道兵的贈與，或是田產，或是真金白銀。
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雷霆雨露，兩相皆備。
這一夜，大地一片血色。
旁觀者僥倖之餘全都沉默不已，不敢再道一句。
但他們都明白，小草早已今非昔比，小草奶奶的夢想，已然被小草實現了！
……
半年後。
蝶劍福地。
半空中，一群群蝴蝶悠然飛翔著，嬉戲打鬧。
大地上，各種鮮花綻放，猶如一片花海，美不勝收。
於一座小山谷中，花夢煌光著腳丫，她正追逐著一隻白色蝴蝶，一改往昔的沉悶，整個人都活潑無比。
她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燦爛與陽光。
現如今，在得到蝶劍武聖的幫助後，花夢煌再也不會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夠……
倘若不是那雙眼眸依舊靈動明亮，只怕是最疼愛她的奶奶，也認不出她這一個孫女了。
「小白，小白等等我啊。」
鈴鐺般的笑聲響起，悅耳動聽，使人充滿力量。
在草地上，花夢煌盡情的嬉戲玩鬧著，奔跑著。
在奔跑途中，她的身影似乎開始長大，老去。
而她奔跑的腳步，似乎跑過了拜師薄青，似乎跑過了開竅大典，似乎跑過了大夢天命之戰，似乎跑過了人族和妖族的兩族大戰，似乎跑過了劍道世家薄族的建設……
可最終，一切猶如泡沫消散，花夢煌依舊是那個小女孩。
不知何時，於山谷一側，靜靜立著一道身影。
這道身影，祂穿著一襲玄黑道袍，單手負立，身姿高大挺拔，雙眸炯炯有神，有股天地翻轉，而我巍然不動的沉穩感。
祂在此間，又在彼岸，不可捕捉，無法目視。
——洪源！
（花夢煌篇，完）
ps：
新書籌備完畢，會在1月20號發布。
這一次，綠毛蟲有足夠的存稿了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