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梅倫戴爾沒有秘密
斯嘉麗越想越覺得這有可能。
五王女今天鬧上審判庭的速度太快了，昨晚才出的事，在沒有人確定她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跳出來的情況下，根本沒有留給男爵反應時間。
而現在，維爾遜男爵被拖在了審判庭，只能眼睜睜看著五王女的人調查，沒有任何應對辦法。
是從什麼時候……
男爵在一大早聽說這件事後以防意外，一定會確認德瓦的家人在不在手上，難道從那個時候五王女的人就已經……不，考慮到穩妥起見，恐怕從昨晚出事後沒多久就已經派人徹夜監視男爵的宅邸了。
這時，斯嘉麗看到場上的羅維緩緩地打了個哈欠，像是一整晚都沒睡的樣子。
斯嘉麗：「……」
她很少用陰險形容一個人，但毫無疑問的，從扈從被抓的那一刻起，維爾遜男爵就已經被深深的惡意所籠罩了。
「莎耶、阿奈凝，辛苦了，」洛芙禮像是念著畫面另一邊兩人的名字，「情況怎麼樣？」
「那個扈從的家人都平安接出來了，」莎耶一臉嫌棄說道，「這些守衛明明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聽說我們是來接人的還主動攻上來。」
這時貴族們才注意到，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不少披甲的守衛，一個個的都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剛有一個勉強起身的握劍沖了過來，就被看都沒看的一槍桿拍出去八米遠。
二樓的白髮女從窗戶直接跳了下來，落地後揮了揮手裡的一封信。
「瞧瞧我發現了什麼，這好像是一封情書誒，落款是……布蘭奇夫人？裡面的話可真夠肉麻的哈哈。」
「什麼！？」審判庭里有貴族站了起來。
「噢……！」場邊知道一些內情的貴族紛紛掩住了額。
面對投過來的視線，男爵明顯慌了神，極力辯解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哈，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畫面里的白髮女從手裡拿出了第二卷羊皮紙，「還好我徒弟早有預料，所以我把地契也找到了。」
展開地契，裡面宅邸所屬，赫然寫的哈倫·維爾遜男爵的名字。
「昨晚還聽說你財政拮据，連封地都賣出去了，」阿奈凝露出從容的笑意，面向魔導面板的眼眸卻逐漸變冷起來，「現在看來不是這樣嘛，我還在地下室發現堆積了大量的引火物，我們之間無仇無怨，該不會真的有打算燒死我們吧。」
「那……這個只是我囤積的貨物！等到冬天就賣出去的！」
慌神之下，維爾遜男爵沒有注意到他下意識承認了宅邸在他名下，等反應過來已經遲了。
這讓他怒不可遏把目光投向了德瓦身上，順手抓起了身邊的燭台，猛的朝對方擲了出去。
「你這傢伙簡直是個瘋子！是有什麼把柄被抓到了嗎，竟敢這樣對我！」
燭台最終沒有碰到德瓦，站在側前方的羅維伸手將其接在手裡，並輕描淡寫地放在了審判台上。
咚。
這輕微的咚的一聲，像一記擊在男爵心裡的重錘，面對全場的無聲，他看著旁聽席上那些貴族，滿口辯解道：「不是這樣的！我最多只是想嚇嚇五王女，絕對沒有危害殿下性命的打算！」
醜態畢露了。
無論男爵是不是有預謀縱火，在他名下的豪宅，與別家夫人的私情，對一個財政狀況堪憂的貴族來說，都說明他本身是存在問題的。
貴族們不可能再包庇這樣的男爵，他們站對立場，但站的絕對不是維爾遜男爵的立場，若是他自己沒有亂了方寸還好說，面對一個各方面都存在污點的「同僚」，這樣的人不會讓他們心存任何憐憫。
奧克蘭提大公在這時起身。
沒人知道大公為何今日到場，但此刻他臉上的冷漠如同單方面宣判了男爵的判決，看都不再看一眼冷冷走出了大廳。
洛芙禮：「……」
全場依舊還有很多貴族沒回過神，他們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男爵是怎麼輸得這麼快的，局勢的天平似乎眨眼之間就被完全逆轉，只留下一個自說自話再也沒有人聽他辯解的末路男爵。
斯嘉麗並未跟著二王子起身，而是坐在原地多朝場下看了一眼。
後面的結果不用多說，男爵即使不被審判庭定罪也無法逃過其他貴族的制裁，她更在意的是這一切顯然不是五王女的風格，而始終以背影相待的那個男人，他甚至全場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羅維·布魯克……這個人果然很危險。
男爵其實輸得並不冤。
無論是收買那個扈從，還是從場外收集男爵的相關罪證，以及五王女從一大早就要求的審判，他們做所的準備和計謀實在要比男爵多出太多太多了，恐怕就連那名扈從提供的各種捕風捉影的消息也全部調查了個遍。
但是……這一切值得嗎？
這是斯嘉麗最看不透的一點，她原本以為五王女會在這種場合適當地服個軟，讓其他貴族不要再借著這類事件找她的茬，以便接下來一段時間有機會好好積攢勢力，這才是她認為最明智的選擇。
而五王女今天的態度就像在說：「敢來招惹我？那我可要好好查一查你了。」
不得不說，太囂張了。
——想借著我王女的身份飛黃騰達？那儘管來試吧，我隨時恭迎挑戰。
起身後斯嘉麗的目光最後一次停留在那背影上，戰勝了一個小小的男爵，卻又一次得罪了全體貴族，那些大貴族在得知今天的事情後不會善罷甘休的，並且不擔心找不到執行者，尤其是場上那些已經表明立場沒有退路的家族們。
他真的有能力全部應付下來嗎？
……
審判結束，維爾遜男爵被收押。
雖然沒有當場定罪，但在審判庭的要求下，王城騎士團已經開始對男爵展開進行調查，相信要不了兩天就會有結果。
而此時的盛夏莊園內。
「現在可以和我說了吧，為什麼這麼做？」
宅邸內室的客廳里，剛下馬車的羅維沒多久就被洛芙禮逮了個正著，一臉無奈地坐在了沙發上。
「你想聽什麼，」他打了個哈欠回應，「我可是守在男爵窗外一晚上沒睡啊。」
「那還不是你自找的！」洛芙禮不由分說叉起了腰，「我可是完全按照你說的又把貴族得罪了個遍，連紅針公都來了！這樣一來不是更加沒人投靠我了嗎！」
「還惦記著這個呢……」
羅維忍著笑意把斗篷取下來放在身旁，也不怪王女小鬼這麼想問個清楚，要是這個時候他話沒講明白就突然失蹤了，那她面對這個局面怕是真的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只是她前不久在審判庭還那麼囂張呢，現在一副「怎麼回事啊…！」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有點想笑。
他抬頭看著比坐下的自己並不高出多少的對方，「那我建議你在審判庭最後說的那段話，你為什麼不說？」
「什麼話，你指的該不會是『我把所有的一切都藏在那了，去找吧，無論財富、名聲、地位，想要的話就來取好了，世界即將開啟大王女時代』？」洛芙禮滿臉鄙夷地看著他，「你是不是跟傻子呆慣了所以覺得人人都是傻子，還覺得自己有點幽默！？」
羅維：「……」
看見他一副差點笑出聲的樣子，洛芙禮黑著臉惡狠狠把他拉了起來，兇惡得宛如王城厲鬼。
從昨晚就開始陪他演戲了，親眼看著他給那名扈從灌輸一些歪理，把人誆得一套一套的，好像一副終於頓悟人生、把自己整件事是怎麼被利用的看了個明明白白，然後又根據扈從提供的情報大半夜跑出去把陰謀詭計使了個遍。有的時候甚至會覺得他是不是太看得起她這個無權無勢的王女了，來王都後會把事態搞這麼大，那種事情之前根本沒聽說啊……！
洛芙禮兇猛展示了她肉芽一樣微微凸起的小虎牙，示意再不說清楚她就要咬人了！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原因，」羅維被她雙手托著一邊手臂，輕描淡寫道，「這次回王都最擔心的情況並不是敵人有多少，而是不管你做什麼他們都選擇無視你，對吧？」
「可是也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洛芙禮眉頭皺很深地看著他。
她當然知道後者的下場，若是演變成那種狀況，她就是一個被排斥在局外的邊緣人，無論做什麼都成了自娛自樂，撼動不了那些大貴族分毫。
同意羅維行動的原因，也是因為短期內找不到比這樣更有效觸動那些王都圈子的人。
「你是覺得騎在貴族頭上拉屎有什麼問題？」羅維問道。
「我看就該在你頭上拉屎。」洛芙禮幽怨地努了他一下。
「是嗎？」羅維聽到這突然來了精神，點點頭道，「那你可以開始了。」
「？？？」
她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羅維像晾衣杆一樣給她提了起來，晃了晃手臂看著：「這件事情其實你完全不需要操心，他們來就讓他們來好了，我既然說了就會負責到底。」
「……？」
雙手抓在空中的洛芙禮愣了一下。
「你在說什麼？」她鬆口從半空落了下來，不解道，「今天的事情過後那些貴族一定會變本加厲地攻過來，想方設法地要讓我難堪，為來王都後製造出的這些事情付出代價，你該不會自大到光憑你自己就能應對這一切吧，那些家族可是在梅倫戴爾紮根很久了，你又不可能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弱點……等等，該不會你真的全都知道吧？」
「誰知道呢。」
羅維輕描淡寫擦了擦手臂上的口水，一點也不擔心地側了過去。
洛芙禮看著他的眼神頓時充滿懷疑，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當初這傢伙單靠一封信就從千里之外定了隆戴爾伯爵的罪，直到現在她都沒想明白其中緣由，他那時候人可是還在從黎日曼回國的高空上，怎麼可能對王都里貴族們都做了什麼一清二楚？
支線任務罷了。
這件事羅維沒辦法解釋，只不過上一輪他在王都待得足夠久，把能掃的支線任務全都掃了一遍而已。拜其所賜王都里稍微有點名氣的家族發生的各種紛爭糾葛他全都一清二楚，雖然有些難記的名字現在讓他想也一時想不起來，但只要聽到相關事件，留有印象的直接從中得出前因後果並不是什麼難題，要怪就怪王都里發生的很多事情有時候都太奇葩了，任務做到最後往往都讓他很難繃。
所以說某種程度上，梅倫戴爾對他來說沒有秘密。
至於那些不知道或者忘記了的，他也知道哪裡有可信的情報渠道，拿自己手頭上的去換就是了。貴族們可能直到現在還不確定五王女是不是真的要一條路走到黑和他們對著幹，殊不知羅維也是真的知道他們中的大多數枕頭底下藏了什麼，儘管抱著僥倖心理來挑戰就是。
「喂！別每次到了關鍵時候就試著給我矇混過去！！」洛芙禮上前揪住了他，「你到底……」
不經意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見擠在那的一排腦袋，洛芙禮一個不注意差點被她們嚇死。
唔……
見藏不住了，薇彌爾等人從門後出來，包括出外勤的莎耶和阿奈凝在內，除了菲莉卡和三個米諾妮全員都到了。
「呀嚯！」阿奈凝滿臉笑意，「還以為會聽到什麼有趣的悄悄話呢！」
「我們也想要加入進來，」薇彌爾鼓著拳頭說，「總覺得這次我沒派上什麼用場……」
莎耶不爽地把頭撇了過去。
這一大幫子人進來，洛芙禮頓時有點凌亂，想想這些事情也確實該對她們坦誠一點，畢竟懷著目的來梅倫戴爾的並不只是她，就算信任那個雜魚也不覺得所有的事情單靠他一個人就能做好。
「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她走到了沙發前坐下，閉了閉眼，「包括我父母的事情。」
「咦？」薇彌爾看了一眼身後的阿依凝和不遠處的莎耶，「難道洛芙禮你……」
「命運的干涉，不是嗎？」洛芙禮閉著眼，「從提到莎耶的那位天使前輩，我就已經注意到了。」
莎耶：「……」
令薇彌爾意外的是，洛芙禮竟然願意主動談及這個話題，這應該是她心裡……
而伊露絲似乎也對此表現得很有興趣的樣子。
「既然打算梳理現狀，」魔女幽幽笑了笑，「那就來辦茶會吧。」
「……」
所有人不由自主將目光投向了羅維。
雖然沒有人表達出這個意思，但卻都不約而同意識到了事情的脈絡，在抵達王都後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情……
他也該把他的想法坦誠一點告訴她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