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勝利的時光
審判庭的審判官一個個回來，又在五王女劍士的申請下一個個帶隊出去。
節奏的風向完全變了。
現在人們比起其他任何事情，都更關心五王女的調查隊會帶回來怎樣勁爆的消息，這是審判場上從未有過的。
「刺激！」
「？」
「你不覺得很刺激嗎？」一名貴族興奮道，「這種指控方下一刻變成現行犯的事情正在接二連三地發生啊！」
「你就不擔心自己的妻子下一刻變成你叔父的私生女？」
「哈哈！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啊！」
羅維·布魯克也並不是每一項指控都回答得上來。
但只要是他申請派出調查隊的指控，無一例外都帶回來了讓人驚呼不已的消息——這在所有指控里占到了絕大多數。
這更能說明五王女並非什麼全知全能的神，是靠著手段和真相才把指控者打得落花流水。
簡直是場屠殺。
就連老審判長都忍不住笑了：「今天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天。」
而先前那些振振有詞的指控者，抓的抓判的判，人越來越少，剩下的都縮在那裡不敢出聲——即便他們指控的內容確實不是自己做的，也因為涉及收買相關人員做偽證而不得不接受律法制裁，畢竟指控王女也是得有前提證據的，而這些「證據」在調查隊帶回來的真相面前不攻自破。
設計誣陷王國王女同樣是重罪。
終於有三名貴族承受不住壓力向審判庭申請取消指控，而羅維也如他事先約定一樣，表明五王女「暫時」不會追究這些人的責任。
「他在『暫時』上讀了重音……」
可以想像，今天的事情不會是結尾，五王女繼續保有追訴這些人的權力，而那些背後的大貴族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雙方的攻伐還在繼續。
下次五王女是否還能像今天一樣連戰連捷，著實是件值得令人期待的事情。
而羅維就在這樣的注視下坦坦蕩蕩走出了審判大廳。
審判庭外。
當看到他出現，喜笑顏開的薇彌爾頓時迎了上來，而一旁身為場外指揮官的阿依凝正在收拾那些帶回來的魔導面板。
「真是的……」她蹲在那裡小聲抱怨了一聲，「當庭調查還真是亂來。」
不過不用他說也能預料，裡面想必是收穫斐然。
「讓騎士團回去休息吧，」羅維點了點頭道，「接下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什么正事？」跟在後面的阿奈凝笑著開口。
她和莎耶是今天外派作戰的主力，但只有羅維在那本書里標了「危」的才會安排她們中的一個過去，同樣的書在阿依凝手裡也有一本。
羅維朝莎耶看了一眼，又轉向面前的薇彌爾。
「今天打了這麼多場勝仗，按理說自然要好好放鬆一下了。」
「咦……？」
羅維笑了笑，「來王都這麼多天了，難道你們不想好好逛一逛嗎？」
薇彌爾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真、真的嗎！！」
羅維點了點頭，看著已經蓄勢待發的阿奈凝，「雖然已經下午了，今天就我們五個，好好逛一下吧。」
阿依凝：「……」
莎耶：「……」
誰要去啊，那種事情。
而阿奈凝聽到這個提議早就興奮地跳起來了，「好耶！是王都大冒險！」
薇彌爾也有樣學樣地舉起了拳頭，「好耶！～」
提到逛街這幾個還真是興致盎然。
看著原地皺眉的阿依凝被她姐姐一把拉了起來，莎耶也不情不願的被薇彌爾勸說著，羅維站在那裡搖了搖頭。
陪她們逛街自然也是正事，但實際上下次貴族們的攻勢必然會做足準備，為此他必須要去見一個人。
說起來……
另一邊他早上也派了兩個人在王都里逛逛，不知道那邊怎麼樣了。
……
梅倫戴爾，工匠區，基石大街。
人潮洶湧的街道，道路被修建得異常平整，兩側的工房沿街排布，光是走在路上仿佛就能聞到爐火和鐵砧的氣息。
「您好，打擾了……」
克蘿茜推開羅維給她地址的工房，裡面的景象頓時吸引了她的注意。
裡面的貨架有序擺滿了一整個大廳，上面堆積著琳琅滿目的貨物，種類多到令人難以置信。
哇……
這就是……獅苑大城市的工房……
她從沒見過裝修和布設如此精美的售賣區，讓人看得目不暇接，宛如置身在作品的海洋里，每一個都能感受到背後鍛造時所灌注的匠心。
「這簡直就是我夢想中的工房！」
菲莉卡跟在後面推門進來，聽見克蘿茜的發言輕輕搖頭，往大廳里左右看了一眼。
不還是老樣子嗎。
這時櫃檯處有人冒了出來，「歡迎光臨，請盡情挑選您喜歡的……」
與門口的菲莉卡視線接觸，站在那裡將一頭棕捲髮綁在腦後的女性愣了一下。
「菲莉卡……大人？」
「好久不見了，漢娜。」菲莉卡慵懶地用手打了個哈欠，「還是說跟以前一樣叫你漢斯？」
名叫漢娜的女性懷疑自己看錯了，用汗衫又擦了一遍眼睛。
直到確認無誤她才狼狽地笑了出來：「哈哈！還不是那時候老師不收女學徒嗎，我只能扮作男孩子了，怎麼你還提這件事。」
她立馬擦了擦手上的炭灰繞過櫃檯走了出來，看著菲莉卡一臉不可思議道：「蹄火帝國不是在和我們打仗嗎，真沒想到能在獅苑的王都見到帝國的西元帥啊，沒關係嗎？」
「姑且算是沒關係吧，」菲莉卡也認為這件事聽上去有點匪夷所思，「不過今天來找你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她。」
「？」
漢娜朝在貨架里看得眼睛打轉的紅髮少女看去。
「這位是？」
「我叫克蘿茜，」克蘿茜一下過來握住了漢娜的手，「很高興認識你！」
這可真是……一雙飽經淬鍊的工匠的手啊！？
「誒？」被對方在手上摸個不停，漢娜臉色有點意外，「你是……？」
「哦！差點忘了，」克蘿茜從胸帶里掏出一張紙條，「你就是給薇彌爾打造第一個頸環的工匠對不對！？」
漢娜簡短地看了一眼紙條，眨了好一會眼才漸漸想起來是怎麼回事。
說起來……當初的確有封奇怪的信寄到王都，附上了森幣指名要她幫忙製作某種東西。
「雖然不知道薇彌爾是誰……」漢娜笑了笑道，「但因為想法很有趣，所以當初的確試著做了一個。」
「我應該怎麼稱呼您才好？」克蘿茜繼續握住了對方的手，「我來之前完全沒想到會見到這麼出色的工匠！」
「誒，誒？」漢娜也很意外。
菲莉卡站在一旁嘆了口氣。
那傢伙的介紹真的靠譜嗎，就這樣上門拜訪，她都懷疑羅維究竟和漢娜認不認識。
「這位是漢娜·瓊斯，」到頭來還是只能她來做這個中間人，「魔導三傑之首施密特大師的弟子，曾和我一同在老師那裡學習過。」
「喔！」克蘿茜眼光發亮。
「這邊是克蘿茜，來自無冠城，」菲莉卡嘆了口氣，「別小看她，她從正式工匠晉升到第二級的大師匠人只花了一年時間。」
「喔！」漢娜眼光也亮了一下。
兩人互相摸起了對方的手，看樣子她們是會很有共同話題了。
「我工房裡還有很多沒完成的作品，要不要進來看看！」
「嗯！！我很期待！」
「菲莉卡要不要一起？」漢娜轉過來問，「我們好久沒一起待在鍛爐邊了吧？」
「我就不用了，」菲莉卡擺了擺手，用手背掩了掩又一次襲上來的困意，「你們慢慢聊，給我找個安靜的地方準備一張床就好。」
她緩緩朝陽光明媚的窗外看了一眼。
一大早就把熬了一宿的她從戰艦里叫出來，說有個地方希望她必須去一趟。
若是為了鍛鍊克蘿茜的工匠技藝，明明就算沒有她這兩個人也會很快熟絡起來，菲莉卡實在是不知道羅維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
梅倫戴爾，主城區，國王大街。
繁華的主居民區，映射出只有一國王都才有的繁榮景象。
過於寬敞的街道，繁複而盤雜的上下層結構，露台邊的咖啡館顯得如此有氣韻，身處繁華將喧鬧的煙火氣息盡收眼底。
「這就是你說的『正事』？」阿依凝走在羅維身邊問道。
而在他們前方，一路領先的薇彌爾和姐姐催促著不情不願的莎耶，在王城的街道上逛個不停。
「你有時候不也挺對這些感興趣，」羅維悠然說道，「我還記得你在無冠城的商鋪邊挑選髮飾的情景。」
阿依凝短暫沉默了片刻。
「你就這麼放心姐姐和莎耶……？」她不假思索說道，「可以放任她們在王城一個人行動。」
「我倒是想知道，」羅維流著冷汗往前看了劍聖一眼，「這王城裡到底有什麼可以攔得住你姐姐。」
身為劍聖，武力對她無效，掌握東方古老的呼吸法因此百毒不侵，二級神以下的詛咒也能通過直感進行迴避，還有個作弊一樣的觀之眼能輕易分辨善惡人心，能把她困住的算計就算這王都里有也不會光明正大地擺在大街上。
想想當初的烏爾斯，取回昔日的力量最多也就做到把她放逐進亞空間，結果走了一路回來還更強了。
「你就不擔心她被人受騙嗎？」阿依凝看著他，「雖然我是教過她很多應對的方法，她也確實都記著了。」
「我倒覺得更容易讓人擔心的人是你，」羅維撇了撇嘴，「正因為你總是想這些事情，一到自己反而迷糊了，你姐姐可比你拋下得更隨心所欲。至於莎耶……你應該擔心的是她能給你拉回來多少仇人……」
「我可是也獨自從東方一路旅行過來的…！」阿依凝聽到這裡有些不服，「該離哪些人遠一點，如何應對也是很明白的！」
「結果你站在這裡，不同意就會被我鎖進地牢里？」
「那是……」
阿依凝頓時語塞。
那還不是比起那些人，你偽裝起來的惡劣程度簡直翻了數十倍啊……！
「那就善待自己，」羅維說了說後往前，「保護自己的安危學會卑鄙也未嘗不可。」
阿依凝看著羅維和前面的男人迎面撞了一下，後者慌亂地看了他一眼走開，懷裡的動作分明是持有武器。
站在原地，阿依凝的視線停留在那人身上。
「不追嗎？」
「為什麼要去，」羅維笑了笑，「塞婭剛才一直都在我們旁邊，你不知道吧？」
「……？！」
這可真是……卑鄙。
在大街上行刺，還是衝著他來的，不用想肯定是那些貴族的手筆。
「放心吧，」羅維眯了眯眼道，「他們很快就會意識到這是個愚蠢的行為，拿這種事情擾我的興，我可不是什么正道君子。」
「……」
對方的下場確實可以想像。
不過即便是她，這樣的行刺也沒有任何作用，姐姐和莎耶今天打倒的那些敵人她也能輕易打倒，有時候也覺得他對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保護了。
明明姐姐會的那些……她也一樣會啊，難道是因為他把自己當作妹妹看待所以才有的保護欲嗎？
那她或許確實需要……更懂得保護自己一點，即便是為了不讓他擔心。
「羅維·布魯克——」
繼續往前走，身後有人叫住了他們。
出現在那裡的人帽檐下有一頭黑色的長捲髮，獨自悠然坐在另一條分岔路的石椅上，一雙眼睛深邃而幽靜，好似能蠱惑人心。
阿依凝記得對方。
二王子的幕僚，曾和他們在國王的晚宴上一同用餐的女性，名字應該是斯嘉麗。
要論印象……總覺得是那種很容易令男人誤入歧途的類型，而且今天的她並沒有戴面紗。
阿依凝下意識看了羅維一眼，而羅維的反應要比她想像中冷淡得多。
「你好像並不歡迎見到我。」斯嘉麗幽幽看著他。
「二王子的幕僚找我有什麼事。」羅維的語氣和他臉上一樣冷淡。
斯嘉麗從石椅上起身，步履間足見優美體態，盈盈朝兩人走了過來。
「還不是因為你一直都無視我的存在，」她笑了笑，「為什麼呢，我本人可是對你很感興趣，難道連接觸的機會都不給嗎？」
她的一舉一動，都好像在說今天是特意沒戴面紗來見你，並不枉痴痴在這裡等待了好一陣。
阿依凝哽了一下。
雖然不想承認……色誘嗎？成熟的女性確實有種她模仿不來的魅力。
「你效忠於二王子，我效忠於五王女，陣營不同，好像沒什麼可說的。」羅維閉眼道。
「這麼無情……」斯嘉麗並不沮喪地淺笑，「我不懷疑你對五王女的忠誠，但事情往往也有更好的選擇。」
她眸光不移地看著羅維，「你好像一直在找什麼，我說的對嗎羅維？或許我能夠幫得上忙。」
阿依凝：「……」
這、這是什麼眼神，她感覺對方看羅維的目光都快要融化了。
「不必了，」羅維看著她的眼眸沒有波瀾，「如果你是來給我建議的，或許你比我更需要它。」
「哦…？你要給我建議嗎？」
羅維朝一側側過了身子，以冰冷的眼光看她。
「如果你真的為你的主君考慮，就不要在他做出無可挽回的決定前才阻止他。」
「呵呵……這句話我會謹記在心，」斯嘉麗露出微笑，「只是你不覺得，如果能與我共事，這份擔憂能得到更妥善的處理嗎？我想你的能力足以駕馭在任何君王身側，相比重新建立起勢力，我想還是與我同席的起點會更高吧？」
她這是……在拉攏羅維投靠二王子的陣營？
與我同席……
這裡面有什麼暗示，阿依凝不好說。
「你可能誤會了我的目的，」羅維在回頭前最後看了她一眼，「難道你額頭上遮起來的傷疤沒有提醒你居安思危嗎？」
「……！」
斯嘉麗愣在了原地。
阿依凝微微怔住後跟上了轉身的羅維。
而始終看著他們背影，在人海里的斯嘉麗臉上表情漸漸消失，伸手用手指摸了摸被髮絲遮起的額頭。
「……」
隨後她的眼神冷漠下來。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
你果然是個……令人驚嘆不已的好男人啊。
這樣——
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摧毀你了，羅維·布魯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