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黑暗勢力也有自己的生活
羅維將手按在希拉額頭，為她進行了壓制陰神血肉的治療。
因為這種影響仍會緩慢侵蝕她，像這樣定期探望就成了必須的事情，換做以前，羅維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黑之聖女有什麼展開。
真是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而希拉給他的感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是大難不死才有了現在，對救了她的自己抱有超乎尋常的信任。
「可以了。」
等羅維收回手，希拉明燦燦地睜開眼睛，滿臉都是「大祭司是在為我好呢」的春光明媚。
羅維臉色一黑，當即給她吊了起來。
見她這個樣子，羅維真是想破頭都沒能明白，邪教聖女竟然也能和無憂無慮扯上關係。
「啊呀呀！」
希拉被倒懸著腳腕掛在天花板上，第一反應竟然是惦記著她那身破裙子，用雙手壓著避免順著大腿滑下來。
看來她這幾天確實沒遇到什麼風波就是了。
「我應該說過，」羅維冷淡說道，「任何情況都不要隨便放鬆警惕吧。」
「可是可是……」希拉倒垂著看著他，「如果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那不是也太可憐了嗎？」
羅維一時無話可說。
你說的對，邪教聖女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我是覺得……」
希拉似乎想說點什麼，吊著她的繩索卻漸漸開始打轉，一邊看著大祭司一邊不受控制地背了過去。
而那身裙子，她的兩隻手實際只壓住了前面，至於後面……
白色的。
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希拉忙不迭用手摁住，鬆開的前面卻又順著大腿往下滑了半截。
啊啊啊啊……要被看光光了！
羅維黑著臉砍斷繩索讓她摔了下來，除了授禮那次，現在的她還真是沒受過什麼挫折，實在很難讓人放心能鎮住陰神教派那些瘋子。
希拉弱小無助地坐在地板上。
「又、又在大祭司面前丟臉了……」她臉色紅得像個柿子，語氣卻漸漸露出擔憂，「這幾天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當著其他人面的時候，有時候會忍不住地想要發脾氣……」
是這樣嗎？
羅維目光微微凝起，本以為她這幾天這麼順是因為陰神教派沒有輕舉妄動，現在看來也有她自身的原因。
受陰神血肉影響，她的情緒是會可能出現一定程度的不受控。
「大祭司……我這樣下去，」希拉迷茫地抬頭看他，「是不是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不會。」
羅維否定了她的胡思亂想。
隨後解釋道：「如果很輕易就會變成這種結果，我從一開始就不會救你，更不會給你做定期治療。」
她身上是有變化不假，但這才哪到哪，跟他用一級神神核晉升的副作用根本不值一提，羅維魔神化的時候性格也會變得暴戾，甚至被吞沒理智，但這只能算是影響較小的那一類。
「真、真的嗎？！」希拉聽得一下站了起來，撞見羅維冷冰冰的面孔後，又立馬縮了回去。
「只要你不是完全不做抵抗，」羅維平靜道，「多嘗試在受影響時保留自我意志吧。」
「好的，是！」希拉笑得尤為燦爛。
冒失鬼啊。
她這樣反倒不一定是壞事，比起她現在這幅樣子，性格變化無常更有利於鎮住那些妖魔鬼怪，陰神教派應該也是能從她身上看出一些陰神本尊的影子，僅憑這點他們也不敢僭越。
這麼看的話，陰神的人格反而是在幫她解決問題。
不過……
「你為什麼不在我面前這樣？」羅維問。
「誒，啊？……嗯嗯？」希拉一副裝傻的樣子，似乎這個話題問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我應該很早就說過，」羅維眯著眼看她，「我也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吧。」
「可是大祭司既不會威脅我的性命，也不打算從我身上奪走什麼，更不會拿我去做儀式的祭品……」希拉往後縮了一步說道，「相反還一路保護我，教我保護自己的方法……」
「……」
羅維有些哭笑不得。
都是利用，只不過其他人做得太過分了嗎。
「而且，其實我知道的……其實大祭司大人並不是陰神教派的大祭司……也根本就沒有什麼陰神大祭母吧……」
「……」
「嘿嘿嘿……」希拉似乎並不意外地笑了笑，「這幾天我可是也做了很多調查的，畢竟突然成了聖女嘛，總得了解一下內部的情況。我把所有大祭司的履歷全都篩查了一遍，做出判斷你不是他們中的一員。」
該說她確實有兩下子嗎。
陰神大祭司的履歷，調查起來可沒有那麼簡單，即便是他們教派位高權重的聖者，想要從中得到完整詳細的推論，也絕不是查查教會檔案就能做到的。
比起薇彌爾那腦子一抽的奇妙預感，她這第六感的能力似乎更適合用於補充信息做出推論。
「所以……」希拉從懷裡不確定地摸出一枚漆黑的紋章令牌，「這個……你願意收下嗎？我我只是想，這樣一來伱就不需要擔心身份被識破了！」
羅維看著那枚令牌目光變深。
毫無疑問，那是真正象徵陰神大祭司身份的物品，而且是獨屬於他，被整個教派承認的一塊。
「你在拉我入教？」
「沒沒…沒有！」希拉被識破了，抱著頭說道，「大祭司要是不願意的話，就當我沒說好了……！」
羅維在繃帶後面無奈嘆了口氣。
倒不是沒看出她的用意，如果他成為真的陰神大祭司，整個教派里就有人能陪著她，能說得上話了。
畢竟成為聖女這件事，她也並非完全出於自願，他擔任大祭司就不必擔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你心裡有什麼打算嗎？」羅維開口問道。
「我嗎？」希拉眨了眨眼，突然來勁，「這裡的日子似乎沒有我想得那麼糟糕，所以我現在正在嘗試努力攢一筆錢，等到將來和心愛的人結婚的時候，應該能夠用得上！」
羅維：「……」
誰特麼問你這個了。
黑之聖女給自己攢嫁妝，光是聽到都有點精神污染。
「我一直都還不知道……」希拉繼續說，「大祭司這麼幫我，到底是希望我去做什麼…？」
「簡單來說，」提到這個話題，羅維用權杖敲了敲地板，「有人想要連這個世界的存在也一併抹去，為了不讓整個大陸灰飛煙滅，我也需要藉助黑暗陣營的力量。」
「……！」
希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些。
「那、那怎麼行！要是整個世界消失的話，那我的夢想也就……！」
她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向羅維，難以想像這一切是真的，如果會引發這種結局，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在攢錢啊！
羅維被她看得一陣蛋疼，邪教聖女因為無法保住辛苦攢下的嫁妝本因此決定毅然決然加入神戰？
你這理由簡直不要太隨便了好嗎！
「我該怎麼做！」黑之聖女用一種打算跟對方拼命的氣勢看著他。
羅維：「……」
不過說起來，比起什麼拯救世界之類的偉大理想，她的想法應該更能代表世上更普遍的普通人的意見。
「先把教派內部管好，」接受了這個設定，羅維內心毫無波瀾開口，「讓他們為你所用，然後儘可能低調地發展勢力，將來會需要你出力的。」
「好的，請放心交給我吧！！」希拉的頭點得像撥浪鼓。
什麼嫁妝本之力。
羅維拿這傢伙的腦迴路也沒轍，看著她還拿在手裡的大祭司令牌，擺擺手伸出來道：「給我吧。」
「……！」
希拉聽到，連忙用雙手恭敬向他遞了上來。
羅維接過令牌，單手握在手中，他的符號是由兩個三角形交纏而來的六芒星——這樣一來，他就成為陰神教派里名副其實的大祭司了。
得到這個身份並不會帶來什麼負擔，反正他只為黑之聖女服務，多個身份多條路，今後在其他祭司和聖者面前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之後，羅維給希拉詳細提供了一些參考建議，並在交流進入尾聲後約定下次的時間，結束了這次的定期治療。
……
幾天後，陰神聖教大廳。
得到聖女的召見，身為聖者的查哈姆踏進黑曜石地板的廳堂，遠遠眺望台階高座上那尊貴的身影，於紅地毯前停步行禮。
「聖女大人，您召見我。」
身為聖者，二級神的查哈姆相當於主神的左右手，而聖女即為陰神的繼承者，他如今的職責便是輔佐聖女管理教派，為阻撓教派之人獻上有債必償的問候。
一身黑色長裙的少女在聖座前轉身。
「沒錯，」希拉開口說道，「我這裡有一份提案，希望你能夠看看。」
「是。」
查哈姆低頭應答，心中卻稍感意外，那位成為聖女的日子不久，在熟悉教派的過程中已展現出不俗的潛力，沒想到這麼快便能主動提出方案了。
但他內心的情緒卻並非慶幸，無論如何，眼前的少女對於整個教派而言還是略顯輕佻。
負責傳遞的侍女將整理好的書頁奉呈給他，查哈姆接過之後俯身倒退出紅毯的範圍，直到快到宮殿的入口處才抬起身，澄黃色的冷漠眼眸一聲不吭翻閱著聖女所給的方案。
查哈姆：「……」
對他而言，完全掌握裡面表述的內容並不困難，理解聖女想要表達的用意也從一開始就做到了，但他仍舊一頁頁翻得十分認真。
直到整個看完，他抖了抖自己灰黑色的斗篷，將書合在手裡說道：「提出這個方案的人令我感到驚訝，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理論，績效考核？這與我們教派奉行的宗旨倒是並不衝突。」
「是吧？」希拉在台階上忍不住偷笑，「我也這麼認為。」
查哈姆幾乎一眼就看出這不是聖女寫的了。
至少絕不是聖女給出的原提案，裡面充斥的更多靈感方面的點子恐怕來自於她，但這絕非決定性的主要思路。
「既然這樣，就按這上面說的去執行吧。」希拉嘴角掛著余笑說道。
這讓查哈姆的眼神微微眯了起來。
他站在原地，畢恭畢敬地開口：「這的確是很好的方案，也充分考慮到了教派內的實際情況。但恕我直言，聖女大人，現在並不是推行這個的時機。」
「為什麼？」希拉站在那裡好奇問道。
「想必您已經聽說其他三位聖女的動向，」查哈姆保持低頭的姿態，「我們的存在尚不在對方觀測之內，當務之急是確保接下來的布局，變革的事情等局勢對我們更加平穩再辦也不遲。」
希拉襯著腦袋在聖座上坐了下來。
「可是我認為這個方案對教派內的影響並不大，只是對教徒的信仰心進行更直觀的考察而已不是嗎？其他的布置就按你的計劃去做就好了。」
「我認為……這可能有失妥當，」查哈姆表述著自己的意見，「我手下派去獅苑的大祭司至今沒有音訊，無冠城的那一位也才剛剛上任，倘若需要去找到和召見他們，這中間會浪費不必要的精力，也有暴露給敵對教派的風險。」
「有關這方面的應對，我不是已經寫在方案里了嗎？」
「是這樣沒錯，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有關細節上能和提出這個想法的人進行商討。」
希拉重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你在質疑我的決定？！」
她的眼角湧現黑色線絲，面目變得猙獰起來，冰冷的語調迴蕩在黑漆漆暗下去的大廳。
查哈姆顫了一下。
「不敢，聖女大人。」他畢恭畢敬將頭又低了下去些，誠懇說道，「這件事我會去辦的，願陰神的意志與您同在。」
等到希拉平復情緒坐了回去，查哈姆走出大廳來到外面，將手裡的那本書抬起來看了一眼。
他感受到了對方對他的試探。
而且這似乎也是對方明確也想傳達給他的，比起確認他的態度，更像是種威脅。
諷刺的是，對方似乎是真的在為聖女考慮，他這個聖者反而成了有可能禍害聖女的假想敵，仿佛在懷疑他對神明的動機一樣。
這讓查哈姆久違地感到了作為人的情感。
看起來對方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像這樣的人，並不意外早已準備好迎接這場神戰的開端，能力與信心並不掛鉤，但往往卻是相配的。
「呵呵呵呵……」
查哈姆站在原地乾笑了兩聲，自己不討厭意圖明顯的人，尤其是那些態度尖銳的傢伙。
隨後他抬頭看向封閉的天幕，被混沌和壓抑所籠罩的陰蝕天穹。
如何，要除掉我嗎？
聖女守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