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羅鍋略一思索,也跟著點點頭:「的確是這麼回事!
原先齊貴妃得寵便也罷了,這些時日貴妃的寵愛日漸式微,如今又和皇上鬧僵成如此情形......大皇子薨世,自然要由皇后這個嫡母出面,料理喪儀種種。」
「嗯。」慕容玄輕輕嗯了一聲,仰頭靠在圈椅上,閉著眼睛,眼角仿佛有淚,沈惜月看著他,默不作聲。
半晌,他依舊閉著眼睛,忽然開口道:「母后在宮外多年,不知如今後宮形勢,孤便先替她去踩一踩未知的前路,吩咐下去,準備著,孤要搬回東宮了。」
「是,殿下。」茂平忙應道。
「住回東宮也好,離朝堂就更近了!」冉羅鍋的聲音緊接著便響起:
「宮裡如今高位的嬪妃,也便只有一個良貴妃,倒是性情溫吞,如今她膝下的七皇子,尚在襁褓,倒是不足為懼。最要緊的,還是要防著太后。」
「就算是太后也不足為懼。」沈惜月似笑非笑的,想起成婚那日遇到的那群殺手,和她那拎著長槍一出手就將一眾死士殺手打得落花流水的皇后婆婆。
唔,這樣的秦皇后,可不好惹得很。
「哈。」冉羅鍋哈了一聲,語氣更是輕鬆了幾分:「那更好不過了!」
慕容玄朝著茂平吩咐道:「去一趟行宮,告知母后此事,讓她準備準備,要回宮了。」
茂平忙點頭:「是!」
慕容玄又道:「還有,告訴母后,萬事留心,算了,這個不用說了,母后知道的。跟母后說,到時候孤會去迎她回來。」
說話的功夫,外頭傳來一聲雞叫。
冉羅鍋打了個哈欠:「天要亮了。」
沈惜月透過窗戶,看到外頭青白交加的天際,她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如今端王弒兄這消息還未傳開,端王眼見著是要倒了,不知道顧芷蘭那只會下金蛋的金雞,想不想再給自己再找個大腿呢......比如,沈惜月覺得,自己就十分合適。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快,霜葉,趁著這會兒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先去端王府,把那位蘭側妃給擄來......記住,要活的。」
霜葉當即一拱手,迅速退出去。
趁著這會兒天還未亮,人的睡意又是最沉的時候,飛身掠上屋檐,朝著端王府的方向飛去。
......
這一天晚上,顧芷蘭莫名的心神不寧。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乾脆披著衣裳起來,點了燭火,開始抄經。
她本來不信這些神佛的東西的,可自從端王常去空山寺後,端王府里這些佛經都多了起來,她耳濡目染的,也不由得信了幾分,全當靜心用。
小芳在門外急急地稟報:「側妃娘娘,王妃叫幾位側妃過去,好像說,說是荊楚那裡出什麼大事了!」
「荊楚出事了?」顧芷蘭手一抖,一下子扔下毛筆。
荊楚真出事了,肯定是端王真下手了......不管這事成不成,曜親王死沒死,皇上肯定會重重責罰端王的,這可如何是好!
「側妃娘娘,奴婢只聽見這一句,別的實在不清楚。」小芳小心翼翼地催促著:「王妃那裡人來得急,只說叫您趕緊過去。」
「我過去有什麼用!」顧芷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氣得嘴唇直哆嗦:「我先前叫她給王爺寫信攔著,她就是不寫......她自己不寫便也罷了,還不許叫我寫!這些時日把我關在這院子裡,哪也不許我去,現在出事了,她倒是知道著急了!你去告訴她,什麼用都沒有,等死吧!蠢貨!」
「等死?」小芳隔著一扇門,目瞪口呆地傻了。
怎麼辦,她不想死啊!
顧芷蘭拍了一把桌子,伸手又拍了一把,滿臉的憤恨和不甘。
她現在切身明白了,什麼叫不怕人蠢,就怕蠢人掌握了權利,還自以為是地不聽勸。
「啊......」
小芳的聲音在門外驚呼一聲。
顧芷蘭在屋裡怒道:「你這個賤人鬼哭狼嚎什麼?你去跟王妃說,就照我的話,跟她照實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端王出了事,別連帶著叫我也送命,叫王妃把府里的護衛都撤走,老娘趕著要活命!」
屋外並沒有人回應她。
房門吱呀一聲推開了,顧芷蘭更加憤怒:「誰准你不經允許,進我的屋門的!」
霜葉輕笑一聲:「哎呀,蘭側妃,我方才過來時,瞧見宮裡的禁軍正朝著端王府來呢,怕是你走到大門口,就會立刻就當做逃犯就地問斬,就算王妃把你院裡的護衛撤走,你也活不下去呀。」
「你是誰?」顧芷蘭沒想到來的竟是個陌生女子,又聽她一開口就是知情者的樣子,一時間懼怕不已。
但又覺得對方似乎並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便強裝著鎮定。
「我?」霜葉笑了笑:「你若是乖乖跟我走,等見了我的主子,自然就知道了。」
「你的主子又是誰?」顧芷蘭整個人警惕起來了:「她為什麼要你來找我?端王對曜親王下手的事情,我什麼也不知道!」
「你若是想死,就再多問幾個問題。」霜葉不屑一顧的輕嗤了一聲:「別廢話,是你自己跟我走?還是我把你打暈了抗走?」
說話間,身形急速靠近,一隻手已經放在了顧芷蘭的後頸上。
顧芷蘭又氣又怒,上下牙直打顫,不過轉念又一想,反正端王就要倒了,自己留在這裡,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被擄走......她猜測著,對方要擄走她,定然是已經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要利用她!
......不管是誰,只要她還有活著的機會,一切都還有的重來的可能!
於是她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忍著心頭的懼意:「我......」
話還沒說完,霜葉就一記手刀砍在她的後頸上:「囉嗦。」
一手扶住人,一手從腰間荷包里摸出火摺子,朝著床榻就扔了過去,人不能憑空消失不見了,總要找個由頭。
滾滾濃煙中,她帶著暈倒的顧芷蘭,破開後窗,幾個閃轉騰挪間,又躍上屋檐,在天光徹底大亮前,來去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