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叫婁曉娥

2024-08-04 21:11:33 作者: 屋外風吹涼
  第40章 我叫婁曉娥

  因為耽擱了許久,所以今早上班許大茂、傻柱一起搭了李源的便車。

  傻柱力氣大,他來騎車,不過李源堅持不肯坐樑上,只能許大茂去坐。

  然後從四合院到街道再到軋鋼廠,一路上都有人笑。

  這畫面太辣眼,許大茂坐在傻柱的懷裡,相擁前行。

  等到了軋鋼廠,許大茂就從車上跳下來,不停的往路邊吐唾沫。

  傻柱一樣,兩人你呸一口,我呸一下。

  李源看的不要太歡快……

  不過等上了工人醫院二樓,他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中醫科已經在開晨會了,醫務處的人傳達了上面的精神和要求:

  除四害!

  要上交老鼠尾巴,和蒼蠅蟲蛹。

  這回是真正的全民運動,上到八十老翁,下到四歲稚童。

  既有工廠農民,也有修鞋掏糞之輩。

  各行各業,皆有要求。

  對學醫的人來說,比較痛苦。

  因為他們都知道,密切接觸老鼠,容易感染多種疾病。

  還有那些蟲蛹,小孩子用手抓了後如果沒有及時洗手就吃東西,或者揉眼睛,都非常容易生病。

  可以預見,醫院馬上就要忙起來了。

  等開完會,李源問候完趙葉紅,並主動承包了師父的老鼠尾巴和蟲蛹任務後,就回到了診室。

  雖然建國快十年了,但依舊講究師徒父子。

  老趙對他不比對親兒子差,他知道好歹。

  回到診室沒一會兒,病人還沒來,聶雨卻到了,俏生生站在那,神秘兮兮的說道:「我找你有事商量,行不行?」

  李源詫異道:「找我商量事?想找我要老鼠尾巴吧?回頭再說。」

  聶雨白他一眼,道:「什麼老鼠尾巴,噁心死了,不是!是別的事,現在行不行?」

  李源當然搖頭道:「現在要上班。」

  聶雨燦然一笑,道:「那等中午下班,你別跑啊。」

  見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姿態,李源「唉」了聲,擺了擺手趕人。

  聶雨皺著鼻子做了個鬼臉,然後一扭身跑了。

  很快,李源開始了今天第一例接診。

  病患是個女孩子,家庭條件應該不錯,穿著薄薄的羊絨衫,筆直的旁開門女褲,戴著口罩。

  幾十年後大街上到處都是戴口罩的,但眼下……

  布票很珍貴的。

  不過李源沒有多看,問了句:「哪裡不舒服?」

  年輕女孩子聲音是那種天生的嬌滴音,眼睛很明亮,她看著李源有些害羞道:「我有些……痛經。」

  李源開始記錄病人信息:「叫什麼名字。」

  「我叫婁曉娥。」

  女孩子脆聲說道。

  李源筆微微一頓,隨即恢復正常,寫完後又問了年紀,記下十九後,說道:「手給我。」


  婁曉娥將雪白的手腕放在脈枕上,李源搭上脈後,按了幾下問道:「按壓著,疼痛會不會輕一點?」

  婁曉娥驚喜道:「有點欸!」

  李源心裡有些數了,痛經有虛實之分,喜壓喜按多是虛證,疼痛拒按多是實證。

  他又問道:「月經怎麼樣,量多嗎,顏色呢,有沒有血塊,經期如常嗎?」

  一個年輕俊秀的男醫生問的這樣直白,婁曉娥哪怕戴著口罩看不清臉,可耳朵都紅透了,眼睛裡也滿是羞意,小聲道:「量不多,顏色淺淡,有血塊。一般都晚幾天!」

  李源再問道:「腰疼嗎?」

  婁曉娥都顧不上害羞了,慘兮兮道:「腰都快斷了!好疼!」

  李源沒有露出什麼憐惜之色,表情始終平靜,他一一記錄之後,開始再次脈診。

  用了大概十分鐘,診完雙手脈後,一邊記錄一邊說道:「是沉遲無力之脈,又有些細脈的脈象,沉脈主里,為里證。以左手尺部為遲,左尺遲腎虛寒。伱的虛寒比較嚴重,脾氣又不足,極易引起寒凝,所以經行有血塊。而且脾主統血,脾氣虛弱則無力統血,因此血塊淤而不散。

  婁曉娥同志,你的宮寒比較嚴重,如果不治的話,將來受孕也比較困難。

  這都春天了,你的手還這麼冰涼,冬天估計更難熬。」

  婁曉娥整個人都懵了,好一陣後她才回過神來,傻傻的看著李源問道:「李醫生,我這病,能治嗎?」

  李源點頭微笑道:「並不算嚴重,你以前應該沒怎麼看過中醫,去的都是西醫醫院吧?」

  婁曉娥連連點頭道:「檢查都正常,我以為是天生的……」

  其實並不難理解,打二十多年前上流社會就一直號召廢除中醫,批判中醫為落後愚昧的巫術,只會騙人錢財,傳承千年的中醫差點被禁了。

  之後越是新式自詡開啟民智的上流人物,越是瞧不起中醫。

  婁家那麼有錢,自然更願意去西醫院……

  李源微笑道:「你這病有一方子正好對症,是《傅青主女科》的種子篇中的一方。如果你之前就找過擅長婦女科的中醫看治,應該很早就緩解病痛了。我給你開十副藥,你吃完後再來找我複診。」

  李源開完藥後,婁曉娥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婁曉娥走後,陸續又來了五六個病患,多是尋常病症,李源或開藥或針灸,很快一上午就過去了。

  轉眼到了中午,還沒到十二點,聶雨就出現了。

  她先開門在門縫裡看見診室里沒人,才歡喜的進來,反手關上門後,對李源道:「我有一個好消息,你想不想聽?」

  李源捏了捏眉心,道:「說吧,說完我要去吃飯了。」

  聶雨白他一眼,難掩喜色道:「李源,我們家裡有長輩要去港島中華社分社任職,可以帶去兩名保健醫生、兩名護士。家裡讓我去當護士,我又推薦了你去當醫生,他們同意了,怎麼樣?是不是好消息?咱們要去港島啦!」

  李源:「……」

  港島啊……

  別說現在,哪怕三四十年後,那裡依舊是無數大陸人夢寐以求的繁華富貴鄉。

  有這樣的機會擺在面前,幾乎沒有誰能抵擋這份誘惑……


  只是……

  李源卻陷入了沉思。

  以保健醫生之職去了港島後,日常活動的地點大概只有一座樓那麼大。

  港島是有錢人的地方,他要是出去折騰,的確有信心成為有錢人,可那就得背負上叛逃的罪名,然後大陸這邊的家人,全都要遭殃。

  醫術也別想再提升,沒有海量的病人供他刷經驗,光靠閉門造車,醫術不退步都是好事。

  既不自由,又難發展,除了有吃有喝有洋妞外,看不到別的好處……

  關鍵是,聶家怎麼可能做這種事,連面都沒見過……完全不合邏輯。

  念及此,李源不再遲疑,搖頭道:「小雨,我很感謝,甚至感激你的心意,但我不能離開。你應該知道,我家裡除了父母外,還有二十三個子侄,都是親的。我每個月工資的大半,都要寄回家給他們,不然他們就吃不飽。

  今年從年頭到現在都沒怎麼下過雨,莊稼大概率要欠收,他們的日子會更難。我不能為了自己,拋棄家人,去奔榮華富貴。若是那樣,你都會瞧不起我,對嗎?」

  聶雨傻眼兒了,不可思議的看著李源道:「李源,這……這可是去港島!李源,你看過港島的電影嗎?」

  問出口她就後悔了,這年月,只有大院孩子,還得是有一定高度的大院孩子,才能帶著批判的目光去看海外的電影,有好萊塢的,德國的,法國的,當然還有港島的。

  他們眼界開闊了,也知道了資本主義社會除了腐朽之外,還有燈紅酒綠。

  對年輕人來說,有莫大的吸引力!

  但李源一個農村小子怎麼可能接觸到這些……

  李源沒在這方面計較什麼,他看著聶雨輕聲道:「小雨,對你來說,港島是個好去處,或許,這也是你夢寐以求的。但對我而言,這裡才是我的家。我們是好朋友,我真心的祝你順利。」

  聶雨眼睛都紅了,看了李源好久後,見他毫無妥協之態,才怒瞪他一眼,轉身跑走了。

  李源輕呼一口氣,頭皮也有些發麻。

  都是凡夫俗子,都有惰性,都想吃口軟飯暖暖胃。

  可李源知道輕重,真要選擇了聶雨,或許所謂的前途會好些,但也僅是如此了。

  後果就是不僅被頭上不知多少長輩規劃人生,還會被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

  稍有差池,就是各種教育。

  這一世,李源可是準備品嘗這個紅塵似水的花花世界的。

  不胡來,但也不想委屈自己。

  愛情固然可貴,但自由卻是無價的。

  最主要的是,這他麼也不是愛情啊……

  聶雨要是一直留在這裡,軟磨硬泡上二三年,說不定可能有。

  可人家轉眼間連人生軌跡都給他安排好了,還是沒有商量的情況下,讓她家裡直接施恩於下……

  當然,人家也是好心好意,就圖個美色……

  但這不是李源想要的生活,二世為人,他還是想純粹些,自在些,自主一些。

  我命油我不油天嘛!

  ……

  軋鋼廠辦公樓,副廠長辦公室。


  聶雨沒有敲門,就推門而入,聶遠超正在會客,看到寶貝女兒淚流滿面的進來,不由關心問道:「小雨,這是怎麼了?」

  聶雨委屈壞了,也沒見著還有人,就哭著道:「爸爸,李源說他不去港島,嗚嗚嗚!」

  聶遠超都吃驚了,訝然道:「他說他不去港島,為什麼?」

  聶雨哭泣道:「他說他家裡還有父母,還有二十三個親子侄等著他接濟,他要是走了,他老家的人都得餓死。還說他要去了,我會瞧不起他。嗚嗚,他冤枉人,我才不會瞧不起他呢。」

  聶遠超「哦」了聲,與客人歉意一笑後,過了稍許才問道:「他說的堅決麼?」

  聶雨抽噎道:「他都祝福我順利了,您說他堅決不堅決。爸爸,我看出來了,他真的不喜歡我……」

  說著,又難過的哭了起來。

  不過忽地反應過來辦公室內有人,一下又不好意思哭了,俏臉霎紅,她羞惱的責怪聶遠超道:「爸爸,您有客人怎麼不說一聲呀?」

  聶遠超呵呵笑道:「你婁伯伯也不算外人嘛,還有曉娥你也認識。你婁伯伯家族裡有不少人都在港島,等你過去後,也有朋友在那邊照應著,不會孤單。」

  連李源都能看出未來幾年日子不好過,更何況上面的人。

  聶遠超有更高的信息渠道,所以比絕大多數人都知道,這次闖關的難度。

  老毛子那邊的技術援助全部變成了出口項目,中國沒錢買,他們的專家就開始出工不出力了,還領著高薪不幹活。

  現在上面認為只能埋頭猛干,一往無前的往前猛衝,衝過去就是勝利。

  歷史上多少回都是這樣取得的勝利。

  可冷靜的人都知道,生產發展不是打仗啊,脫離了科學指導的衝鋒,下場只會悽慘。

  這個時候能將心愛的小女兒送去港島,也算是聶遠超的一份私心。

  聶雨有些急了,道:「爸爸,我不想去港島了,我想在家多陪陪您和媽媽……」

  婁家父女都笑了起來,聶遠超也笑,微笑著搖頭道:「你的組織關係已經報上去開始調動了,現在我肯定沒辦法再調回來,這不是兒戲。除非你敢去找你大爺爺,並能說服他。

  不過我得先告訴你,之前說服你大爺爺同意你和李源去港島,是因為組織上經過調查,李源在群眾中有極好的群眾基礎,他能無私的為街坊鄰居們看病,做事光明磊落,孝敬老人,是個好同志,可以放心讓他去資本主義社會經受考驗,可不是因為你和他談對象。

  現在你一反悔,事情就露餡了,不僅你還得去港島,李源也會落下不老實的印象,將來很麻煩。」

  以聶遠超的道行,想掌握自己的女兒,自然輕而易舉,根本不需要吹鬍子瞪眼。

  果然,聶雨聽見這番話後,不敢再多說了,她心情鬱悶,沒心情和婁家父女多說話,只點了點頭,就出門了。

  她要去找她媽傾訴一番……

  等她走後,聶遠超對婁振濤苦笑道:「女兒大了,會自己找心上人了。我們家並沒有門當戶對的心思,只要人品合格,其他的都不是問題。可現在看來,人品倒是好,可就是不喜歡我女兒,一頭熱,有什麼法子?」

  婁振濤驚訝道:「聽意思,還是工廠醫院的醫生?什麼樣的小伙子,連您家裡這樣的條件都能婉拒?」


  聶遠超搖頭笑道:「老婁,這還叫婉拒麼?人家拒絕的明明白白。現在的年輕人了不得,很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聽說那孩子的醫術還不錯。」

  婁曉娥忽然抿嘴笑道:「是中醫科的李源吧?我剛才就是找他去拿藥的。」

  婁振濤莫名道:「曉娥,連你都知道這個年輕人?」

  婁曉娥不好意思笑道:「是許媽和媽媽聊天時我聽說的,李源真的非常厲害,他連他們院一個老太太幾十年的心臟病都治好了……」

  婁振濤氣笑道:「簡直胡說八道!真要有這種水平,他還能在軋鋼廠當個小大夫?早被中樞請去當保健醫生了!」

  聶遠超也笑了起來,婁曉娥急道:「是真的,這種事還能有假?哦對了,並沒有治癒,是緩解了胸悶心疼的痹症。就五分鐘哦,當時全院的人都在,李源讓那位一大媽坐在庭院裡,舌下含服了六丸藥,許媽說連五分鐘都沒到,那一大媽本來青白的臉色就紅了,也不胸悶心口疼了。

  不過李源也說了,中醫是治人,一人一方,他這方藥對別的心疾患者未必管用。他是運氣好,才試出來這味藥的。要兩百塊才能配六十四丸,但效果真的很好。而且他們院被他看好的人不止一個,大部分都是藥到病除,很厲害的。只是許媽說,他拜的師父最擅長婦人科,所以他應該也是。」

  婁振濤若有所思道:「怪不得……也算是個奇人了,要不見一見?」

  聶遠超聞言,略想一想後也點了點頭,道:「我也想見見他。」

  其實,聶家的確沒想過讓李源去港島。

  怎麼可能為了這樣一個陌生人浪費家族資源……

  即便今天李源答應下來也沒用,有太多法子,讓事情臨時發生變化。

  但李源沒答應,聶遠超反倒願意見一見這個年輕人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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