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花飛過來的時候，喬微和司妙同時伸出了手。
在落下的一瞬間，喬微收了一下手，司妙先一步接到，但就在半秒的瞬間，司妙拉住喬微的手，捧住了花。
在外人看來，是兩個人一起接住了花，但喬微知道，司妙是想讓她一起接受祝福。
「傻妞！」司妙白她一眼，嘴角卻是甜甜的笑，「我們一起舉辦婚禮啊，好不好？」
喬微笑了，「好啊，那你要多費心了。」
這種事情，她是懶得操心的。
「包在我身上。」司妙拍著胸脯打包票。
「你倆真是好姐妹！」葉心笑嘻嘻地看著她們，「未婚夫們呢？」
江庭西和周北暄幾乎是一個表情，懵的。
司妙拉著喬微走到兩個傻大個兒面前的時候，兩人一起拿著一束花，懟到兩人面前。
江庭西最先反應過來，眼角都快笑出褶子，上前將喬微抱了起來，還轉了三個圈。
喬微覺得難為情，推了他一下，「別鬧了。」
「怕什麼啊。」江庭西不肯放下她，「我們也要結婚了。」
喬微的嘴角也壓不下去，乾脆摟住了他的脖子，「嗯！」
江庭西愣了下，笑容更大了幾分。
司妙看著喬微和江庭西的親密，再回頭看自家的大叔，只是呆呆地盯著她看。
一股子悶火冒上來，司妙抬手打周北暄，卻被對方捉住手。
「幹嘛！」司妙扯了扯沒掙開，對方直接拉著她快步離開。
一路走到古堡花園的角落裡，修剪精緻的灌木叢，將兩人跟外界隔絕開。
「周北暄！你……」司妙的話沒說完，被周北暄堵上了嘴。
在司妙眼裡，周北暄一直都是很內斂的，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他永遠都不會像江庭西那樣直接、熱烈地表達自己的愛意。
司妙理解，畢竟禁慾了三十幾年的老男人，少年又經歷過那樣的事情。
可他在私底下，可一點也不悠著。
比如現在，要不是司妙摁住他的手，她身上的禮服裙就快要支離破碎了。
「你……注意點影響！」司妙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周北暄埋在她的頸窩裡，悶聲笑了笑，「剛才還不是嫌我不熱情？」
看到司妙羨慕喬微的樣子，他怎麼會不心熱呢。
「我也不是嫌你。」司妙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想逗逗你。」
她捧住周北暄的臉，一臉狡黠，「你悶騷的樣子，我就是很喜歡。」
周北暄的眸光暗了幾分，更熱烈的吻砸了下來。
兩人荒唐了二十幾分鐘，司妙埋進他的懷裡，聲音有點啞，「周北暄。」
「嗯，在呢。」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什麼時候？
這四個字，在周北暄腦海里盤旋。
他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但他第一次見司妙，就記住了她。
那是周北暄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周家對周北暄很重視，十八歲的成年禮，辦得隆重非常。
桑甜那時候已經寄宿在周家，為了不讓桑甜孤單，周南昭還叫來了喬微，喬微跟司妙是「連體嬰」。
周北暄就是這樣見到司妙的第一面。
但不是在宴會廳里，是在周家老宅的院子裡。
周奶奶喜歡各種果樹，院子裡有棗樹、柿子樹，還有無花果樹，也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老太太就喜歡接地氣，說這樣有助於養生。
周北暄生日的時候，正是柿子成熟的季節，他走到院子裡就看到一個小姑娘，正踩著園丁的梯子，伸長了胳膊摘柿子。
司妙長得早，這時候已經出落成大姑娘的模樣，身材消瘦，但手長腳長，舒展的樣子，像一隻展翅的天鵝。
陽光下，她臉上的細小絨毛，像是給她鍍了一層金光。
司妙竭盡全力還是夠不到最近的柿子，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伸過來，輕鬆摘下一個遞到她面前。
司妙看著柿子愣了下，一雙大眼睛眨巴地抬起來，看到周北暄的時候，白皙的臉蛋倏地紅了。
「謝謝哥哥。」司妙脆生生的聲音砸在周北暄的心尖上。
但他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司妙拿著柿子走下梯子，慌張中腳下踉蹌了一下。
餘光瞥見，剛才幫忙摘柿子的手，環在她周圍，很紳士地護著她。
司妙心裡有些甜。
周北暄看著她嬌羞的樣子，不知道怎麼的，寡言少語的他，今天多了些話，「這些柿子還沒熟透。」
他只是好心提醒，回去要放放再吃。
小姑娘心思敏感，理解成他是警告自己，趕緊解釋，「周奶奶同意我來摘柿子。」
周北暄看透她的心思，也跟著解釋，「我只是提醒你，沒別的意思。放熟了會更好吃，可以跟蘋果放在一起，熟得更快。但是，這兩樣最好不要一起吃。」
說完，周北暄自己都愣了愣，他還沒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
司妙眨巴著大眼睛看他，乖乖地說：「嗯，我知道，老師教過。」
周北暄輕笑，「嗯，那你有好好聽課，很好。」
司妙的眼睛亮了下，「哥哥，你笑起來很好看，你應該多笑笑。」
周北暄的表情頓住，心尖好像被什麼撩動了一下。
司妙低頭，臉頰更紅了幾分，抱著柿子跑開，跑出去幾步又折回來，「哥哥，我喜歡你，等我長大了，我再來追你。」
小姑娘再次跑開，還不住回頭看了他幾眼，進門的時候，在台階上絆了一跤，尷尬的樣子也十分可愛。
周北暄愣在原地好久，等司妙的身影都看不到了，他才緩緩收回目光。
他抬手捂在胸口上，自嘲地笑笑，「那時候我還在不在呢？」
母親去世六年，這六年來，周北暄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所有的乖巧，都是他希望父親能夠開心，而做出來的樣子。
演著演著，他覺得自己好像很喜歡身邊的弟弟妹妹們，他護著他們，愛著他們。
可他還是好累呀。
就像今天，十八歲，他本來想，之後他就成年了吧，他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就是結束自己的生活。
可今天，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在一個溫和的秋日午後，給了他一個約定。
哥哥，你要等我長大啊。我長大了，就來追你。
一個月後，周北暄在自己的公寓裡，燒了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