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捏著信封跟房屋證，夏楚楚漫無目的的走了很久，臉上的淚痕風來不及吹乾又被新的眼淚打濕。
不想回家，不想讓趙大娘跟著鬧心，她想見陸凜安。
很想很想，今晚見不到就會死掉一樣的想。
這個時間他回家了嗎？又或者還在工作？
夏楚楚猜不到，但她想去他單位門口，因為有門衛。
她就算是蹲在他單位門口哭，起碼安全點。
走了很長的路，走的夏楚楚腳底都疼。今晚好冷，風吹的她臉好疼。
等她走到他們單位門口，只有門衛處的燈還亮著，裡邊一片烏黑。
都下班了，陸凜安肯定也回家了。
可她走那麼久過來的，她就是想見陸凜安一面，怎麼那麼難呢？
腳好疼，疼的她不想再站著，乾脆蹲在大門口的旁邊。
門衛在屋裡吃飯，隱隱約約的聽見有人哭，還是個女同志……
這個點都下班了，他們這么正義的地方，不會這麼邪門吧？
想靜下心來吃飯，剛挑起一口麵條，就聽見哭聲，手一哆嗦麵條掉了……
來來回回兩三次，硬是一口麵條沒吃進嘴裡。
一狠心推開門，門衛打算看看是怎麼個事？
這一看不要勁，單位門口蹲著一小姑娘，小姑娘在那小聲哭呢！
遇見的來單位求伸張正義的多了，但這大晚上來的頭一個。
「小同志，現在都下班了，你就是給天哭個窟窿也沒用，快回家去吧，明兒再來，有專人給你登記處理。」
夏楚楚搖搖頭，要是真有人能幫她處理就好了，把蘇岑跟夏傳軍都抓進去，關一輩子。
她這樣的民警管不著，法院管不著，那個部門都管不著，最多說一句這孩子真可憐。
越想越難過，哭聲忍不住變大不少。
怎麼哭的更厲害了？
門衛想再勸勸，瞅著女同志一個人哭成這樣怪可憐，「要不我給你找個管事的來，你找他說說冤屈？」
夏楚楚接著搖頭，她沒有冤屈，她就是成孤兒而已。
如果夏傳軍直接在飯桌上敞開說夏楚楚還能接受一些，她無法接受他說他相信她，然後又說不要她了。
不是誤會，不是受人挑撥，夏傳軍把血淋淋的事實擺到了夏楚楚跟前。
他知道妻子的錯處，但他依舊選擇妻子，選擇小女兒。
這樣被人偏心，夏楚楚這輩子都沒有擁有過。
如果犯過錯，做過壞事，夏楚楚可以說這是她應得的，是她的報應。
可她從小到大沒有做過錯事，所以到底為什麼？
她為什麼要承受這些？
為什麼要把她生下來？
門衛什麼時候走的，夏楚楚不知道，她抱著膝蓋坐在地上，臉埋進膝蓋里放聲大哭。
她實在沒有力氣走回去了，她就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就回去。
見不到陸凜安也沒什麼，一時的心血來潮罷了。
又過去一小會兒，腳好像舒服一點，夏楚楚站起來去門房準備跟門衛說一句話，門房裡卻沒人。
沒人就沒人，她哭的確實挺嚇人，估計把人家嚇到了。
今晚的月亮很亮，夏楚楚踩著自己的影子回家。
哦，不是家，是她租來的屋子。
她很慘的，沒有爸媽，沒有家，沒有喜歡她的親人。
嗯，她有夏黑。
跟她一個姓的小狗，陸凜安給她的。
她還有錢，很多錢。
把院子賣掉，就會有更多……
不知道是她追著影子走，還是影子追著她走。
好吧，不止影子追著她走，身後好像還有人追著她走。
她沒力氣加快腳步走，腳步一轉開始往回走，起碼大門那裡有門衛在，她大聲喊或許門衛聽得見。
明天要告訴陸凜安他們單位外頭治安都不好，他這個領導失職。
看見前邊轉頭回來的女同志，門衛忙指著她說：「就是她，領導，她在大門口哭好大會兒了。」
跟在門衛身邊的陸凜安遠遠看著就像夏楚楚，看清她回過頭走回來的模樣更加確定，「我認識她，你先回去，我問問怎麼回事。」
回過身看到兩個人的身影，夏楚楚就發現其中一個是陸凜安，另一個似乎是剛才跟她說話的門衛。
沒見到之前，她一門心思想見到，現在人就在跟前，卻說不出話來。
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緒又失控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肚子的委屈倒不出來。
月光亮終究不是白天，走近後陸凜安才發現她臉上的眼淚。
一聽到門衛跟旁人說年紀不大的小女同志在哭，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擔心，希望不是楚楚，沒看到人也要追出來，生怕是她。
果然這擔心來的不是毫無緣由，幸好他追過來了。
手帕上次給她後，陸凜安一直沒去買，手邊沒有幫她擦眼淚的東西，只能臨時伸手幫她拭去。
只是這眼淚流的比他擦得快，她哭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機，抓上她手腕處的衣服，陸凜安拉著她往回走：「先去我宿舍，一會兒我再送你回去。」
將近二十天沒見，陸凜安閒下來時會擔心她，不知道她有沒有受欺負？英語學得怎麼樣？是不是又饞那家的飯菜了？
他本該回家住，操心家裡的花草，卻怕她晚上來找他撲個空，不惜讓人把花草搬進宿舍里。
此刻只餘慶幸，幸好他沒有回家。
「我……」被拽著跟著他走，夏楚楚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這麼晚還哭成這樣的原因，只是一開口說話除了第一個字，剩下的就是抽泣聲，根本說不出話來。
聽著她一聲接一聲的抽泣聲，陸凜安心裡有些不舒服，對惹哭她的人惱怒不已。
口中卻是放軟聲音，溫聲說：「不急著說話，想哭就哭。」
說不出話的夏楚楚只能點點頭，亦步亦趨跟著他，努力放緩抽泣聲，想平息一下，她現在頭都有點發蒙，大概是哭的。
陸凜安的宿舍在辦公樓後邊一大段路的位置，三層高的宿舍樓。
住在這裡的人很少，幾乎都是單身或者是臨時住一宿。
統一的格局是小平米的一室一廳，只夠單人住或者剛結婚的小夫妻，有個孩子都住不開。
看到這么小的地方，夏楚楚難過之餘小小意外一下，抽泣著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