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行駛在寬廣的道路上,兩旁是一望無際的麥田,看起來倒有一番田園牧歌般的氛圍。
遠處的溪流緩緩流淌,在道路的更遠處有一個十分巨大的要塞。
曼徹斯特,這是這座既充滿田園氣息又充滿戰爭氣味要塞的城市的名字。
馬車緩緩向著要塞駛去,沒多久坐在馬車前方的妖精商人,看著周圍一隊整裝待發的人類騎士向著要塞外走出。
「要打仗了啊。」
一個聲音從馬車後方傳來,妖精商人愣了一下,隨後立刻轉過頭去,只見從他的車後突然走下來一個人類。
「人類?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能上我的車呢。」
妖精商人見到對方後反而十分懊惱的說道,從他的語氣中感受不到對人類善意,反而十分不滿人類上他車這件事。
那人只是看了眼妖精商人,沒有理會妖精商人的語氣,只是徑直向著遠處走去,完全忽視了後面在對他大呼小叫的妖精商人。
人類只是妖精的奴隸,是妖精的資源,這點在最初便得到了證明。
妖精的一切又在模仿著人類,對人類的看法在妖精社會中也有很大的不同,不過這個世界的人類是否還能稱之為人這就要打一個問號。
【妖精們都是抱著各自的目的存在的。
或許是某種使命,又或是某種執念。
與人類不同,人類的目的是後天獲得的,而妖精的目的卻是與生俱來的,並且不論經歷幾代幾世,其目的一直都會延續下去。
僅憑這一點,它們就很難像人類那樣真正意義上的團結起來,更多的是對人類社會的一種模仿。
不僅如此,它們的善惡觀念相比人類要淡薄的多,大部分都是感性為主,純粹到幾乎難以分辨所謂的善惡,它們終究不是人類,也就不存在如同人類那般可以處於善惡中間的狀態。
高興的時候和常人無異,不高興的時候可以把同類的腦袋劈下,某種意義上可以看作獸性本能強烈的【人】。
容易猜疑、容易嫉妒、容易產生占有欲、容易憤怒、崇拜享受、充滿固執和己見的同時又很單純,絲毫不遮攔自己的情感。】
陳無涯一遍又一遍的翻閱著自己過去對妖精的看法,偶爾會拿起一隻筆在書上修改,看起來就如同一個吟遊詩人一般,又如同一個研究妖精的學者。
他這麼做了多久已經數不清了,長久的等待讓他只能做些事來打發時間。
就連最初的六位亞鈴都已經全部身死,而他還在這片大陸上遊蕩著。
早知道就不答應【星之內海】的交易了。
陳無涯不止一次這般想過。
他並非是一個會半途而廢的人,只要是他所認定的事,意志就不會衰退半分,不管時隔多少年的時光都不會減弱。
但前提是他認定的事。
很顯然,答應【星之內海】的交易並不在其列,他本來以為答應【星之內海】的交易只能算是順手而為的小事,就算要做應該也花不了多久,但結果證明他好像被【星之內海】的交易給束縛住了。
陳無涯抬頭看了眼矗立在天際,高聳入雲的巨大神樹。
說是樹其實也有些不太對,但反正妖精們稱呼那顆巨大的白色柱子為世界樹,意為支撐世界的樹木。
這棵樹是不是叫世界樹陳無涯不清楚,但這顆樹確實支撐著整個世界的運行,這種特殊的事物陳無涯也是第一次見。
這棵樹的存在已經是很早就有的事了,他記得在當初剛來沒多久,這棵樹就出現了。
整體外表是皮膚皸裂的巨大白色柱子,樹皮爆裂,四向延伸,在頂部形成樹冠形結構,樹體內部暴露,可以看到位於內部的銀河。
一開始陳無涯看見那銀河時還以為是一種特異現象而並不在意,直到他某一年閒極無聊到這棵樹前觀察時才發現,那銀河似乎是真正的銀河,並且其中內部蘊含的能量純度極高。
在感知到陳無涯的出現後,那棵巨樹甚至對他發動了攻擊,雖然對他而言沒什麼用,但陳無涯依然分析出這棵樹的具體性質,似乎是某種篡改規則的基石。
結合所謂異聞帶的介紹,陳無涯哪裡還能不清楚這東西的存在意義究竟是什麼呢。
可以用於覆蓋掉原本歷史的存在基點,阻隔原本歷史對其的攻擊,同時也是這個錯誤世界歷史的存在證明。
簡單來說就是,如果把這棵樹砍掉,這個世界或者說這個異聞帶就將不復存在。
說實話,毀滅世界這種事陳無涯是不會做的,但如果說是毀滅掉這個世界的話,陳無涯其實沒什麼心理負擔,但很可惜,陳無涯沒辦法去做,原因就在於答應的【星之內海】的交易。
其實交易本身的約束力對陳無涯並不大,也沒什麼特別的影響,但遵循承諾是陳無涯的原則,他可不想因為妖精這樣的存在就打破自己的原則。
「殺!!!」
在一座平原上,兩支軍隊在平原上廝殺,然而一方是妖精,而另一方卻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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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和妖精發生了戰爭,那麼結局是可想而知的,人類作為個體而言無法與天生強大的妖精媲美。
殘肢斷臂,哀鴻遍野,鮮血灑滿了整座平原,血流成河或許並不是一件空話。
戰爭幾乎是一邊倒的存在,然而這樣子的戰爭卻並沒有迎來意料之中的結局。
分屬妖精的那一方看著不斷向它們湧來的人類,其中一位妖精的臉上浮現一抹悲傷,對著人類軍團後方的某些存在大聲喊道:
「你們究竟做了什麼!你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嗎!」
面對這位妖精的喊話,後方的某些氏族妖精卻悄然無聲,互相對望了一眼後笑眯眯的說道:
「繼續,一定要把這塊土地拿下,這個大陸上只能由我們來支配。」
「這是當然。」
隨著一個個指令的發出,人類軍團就像永遠消耗不盡一般,不斷周而復始的投入戰場,這座平原上也已經不知死去了多少人類。
面對完全沒辦法消磨掉的人類軍團,即便妖精實力再強,在人類的人海戰術面前也終究要落入下風。
再強的妖精也會感到疲倦,只要疲倦就會受傷,受傷多了就會死亡。
不過妖精並不會完全死亡,它們會重生到另一個地方重新復活,但是這需要時間,而這就給了這群氏族們可乘之機。
陳無涯親眼見證著這一切的發生,他沒有做任何事,只是單純的將自己看見的一切記錄下來。
眼中無悲無喜,沒有因為人類大量的死亡而感到物傷其類般的情感,也沒有因為這一戰的起源只是為了土地而感到憤怒。
他只是如實的將一切都記錄下來,就如同記錄罪惡的史冊,將一切會被埋藏起來的罪惡留下。
【不知名的巨龍死去的屍體化作大陸,我沒有想到在這裡居然也誕生了一批妖精,但祂們和那些傢伙不一樣,我沒有在祂們的身上感受到罪惡。
祂們被那些傢伙稱為北方妖精,但很遺憾,這些妖精似乎整體素質都要弱於南方的那些傢伙,是因為祂們的來源不同嗎。
不過南方那些傢伙因為掌握著「人類」這樣的可消耗品,北方妖精的結局看來是註定的,南方的那些傢伙真的是因為想要傾吞土地嗎?
我想不然,所謂的土地本質上是由妖精的屍體構築,即便不發動戰爭,土地也會日漸增多。
那些傢伙對於土地的熱衷程度實際上並不算高,那些傢伙之所以要主動發動戰爭,只是因為它們卑劣的內心在作祟罷了。
它們在嫉妒,有罪之人嫉妒無罪之人為何無罪,就像黑暗的世界中的一束光,這種無罪的光輝讓它們的內心快速的產生惡意。
妖精的惡是純粹的,所以它們發動了戰爭,只有把無罪的妖精殺害,它們的罪才不會為人知曉。
罪惡是需要襯托的,罪的反面不是善,罪的反面是無罪。
一切的一切都回到的原點,就像它們的始祖那般,在罪惡感的侵蝕下選擇將罪惡推卸到他人身上,以此來掩蓋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從而讓自己得到解脫。
它們不會意識到自己有錯,因此,它們也不會意識到自己的罪孽究竟多麼深重,依舊活在自己幻想中的美好世界】
陳無涯將書合上,殘陽如血,平原上已經沒有了廝殺聲,北方妖精敗退,南方妖精乘勝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