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擊所包含的力量就是為了從根本上殺死樂園的妖精,因此所包含的概念和神秘上蘊藏著無法掙脫的魔力刻印,將梣的恢復力和魔力完全封住。
兇手將手臂收回,梣失去了支撐的力量,眼前的景色變的搖搖晃晃起來,無數的重影出現在視野里。
大量的失血帶來的各種後遺症紛紛湧現,梣雖然被稱為樂園的妖精,但實則從個體角度上來說,無法與這群妖精們相比。
這些妖精們可以無懼寒暑,但是她不行,她從性質上要更加貼合人類的範疇,也因此,人類受到致命傷時會出現的症狀,同樣也會出現在她身上。
無力的向前走了兩步,手搭在自己腹部被貫穿的傷口上,血液浸滿了她的手,隨即就要跪倒在地。
就在這時,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她,一股特別的力量湧入體內,溫暖的氣息驅散的寒冷。
梣勉強撐開雙眼看向來人,即便此刻的眼神已經有些渾濁,她依舊能夠很快的認出對方是誰。
「師……父……」
「別說話,師父能救你的,師父能救你的。」
陳無涯瘋狂的動用身上所有的內氣輸入梣的體內,不斷的驅散那些正在梣體內破壞的魔力。
梣艱難的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在那股魔力破壞之前,她體內的所有器官就已經被更粗暴的力量給破壞殆盡,這些魔力只能算是殘餘而已。
「對不起……師父,我沒能完成約定……」
話語剛落,梣便氣絕身亡,連給陳無涯回話的時間都沒能留下。
看著失去生息的梣,陳無涯的神情逐漸變的平靜,只是緩緩將梣的屍體抱起向著遠處走去。
然而就在他剛踏出去一步,一隻手便擋住了他。
「人類,你……」
「呲。」
一聲極其細微的入肉聲打斷了對方的話,陳無涯平靜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名殺死梣的妖精此刻正驚駭欲絕的看著陳無涯,像是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
在他的頭頂正筆直的貫穿著一柄劍,並且從他的體內不斷炸散出劍刃,一點一點的從肌肉的縫隙間串出,而他只能清醒的感受著這一切,連昏厥都做不到,驚恐的望著自己面前的男子。
陳無涯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將目光收回繼續邁步,對方的身影仿佛連留在他眼內的資格都沒有。
他什麼話都沒說,就是安靜的抱著梣的屍體在街道上行走著。
許多正在城內燒殺搶掠的妖精們看見了他的蹤影后,剛想衝上來抓他,就被一道的劍光奪走了性命,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仿佛能吞噬靈魂的漆黑劍刃。
這一現狀頓時引起了這次前來的氏族族長的注意,於是在陳無涯即將走到城市中心時,眾多聯軍的妖精們攔阻在他前進的道路上。
「區區人類竟然敢犯上作亂!說,你的力量是誰給你的。」
「快說,快說!」
「他懷中抱著的是誰?難道是樂園的妖精?」
「哈哈哈哈,看來樂園的妖精不過如此嗎。」
一堆嘻笑聲從聯軍中傳來,看起來對於面前的這傢伙,這群妖精們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關注的。
陳無涯看著這群妖精,但是目光卻仿佛透過他們,看向了他們身後的某樣事物,那是一棵高聳入雲的巨大白柱,外皮皸裂,皸裂的縫隙間似有銀河流動。
世界樹,亦或者說是——空想樹。
陳無涯看著巨大的空想樹,將懷中的少女稍微緊了緊,目光平靜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人類!我們在跟你說話,你怎麼敢不回!」
「把你懷中的那東西放下,安心去當你的奴隸,這不是你這種低劣的生物可以觸碰的東西。」
不僅瞧不起人類,連樂園的妖精也只用東西來做稱謂。
就在聯軍中的妖精們按耐不住,打算衝過來給陳無涯點顏色瞧瞧時,一片花瓣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鈴聲飄入陳無涯與妖精們間隔的區域。
妖精們愣了一下,有些警惕起來。
明明只是一片隨處可見的花瓣,但是一飄進戰場後便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花瓣緩緩飄在地,而後一股極其龐大的魔力瞬間沿著花瓣四散,並構築出一道將整個城市連同空想樹都包含在內的巨大魔法陣。
「什,什麼,這是什麼?」
妖精們頓時慌亂起來,一臉驚慌失措的看著這一幕,在它們的世界中不存在所謂魔術的概念,它們的一切力量,對魔力的操控都是天生的,構築規則,操控萬物,不需要依靠任何手段即可達成。
可以說,妖精是得天獨厚的種族,是極其強大的種族,但是它們不具備創造性,它們任性妄為,不會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給他人帶來什麼影響,只是興致所至就去做,不管善還是惡。
也因此,在它們的歲月中,魔術這種依靠人力和途徑達成的方法,它們幾乎一無所知。
陳無涯平靜的看著這一切,仿佛從一開始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了。
巨大的魔法陣快速收攏,然後濃縮在陳無涯的腳下緩緩轉動,與此同時,陳無涯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得愈發深邃。
「阻止他!」
雖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氏族族長還是及時反應過來眼前的不對勁,想要立刻對陳無涯出手。
然而已經晚了。
就如陳無涯所做的決定太遲,這群妖精們做決定的速度也同樣慢了一步,而這一步……
就是永遠。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樂兮。當人生門。
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高上清靈爽,悲歌朗太空。唯願仙道成,不願人道窮。
北都泉曲府,中有萬鬼群。但欲遏人算,斷絕人命門。
阿人歌洞章,以攝北羅酆,束誦祆魔精,斬馘六鬼鋒。
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空想具現化·仙界蜀山
一陣渺渺道音傳入所有妖精的耳邊,取代了世間一切的聲音,成為它們腦中的迴響。
不需要特地去聽聞,不需要特地去了解,只要當這東西出現在眼前時,所有生靈便能自發的理解一切。
一座巨大的懸空之山突兀的出現在世界之中,取代了天空的夜色,一圈龐大的雲浪伴隨著懸空之山的出現沖向四方。
妖精們看著這無比龐大的懸空之山後都愣住了,隨後便是莫名的戰慄感浮現。
即便是妖精也會擁有本能,只要是生命體就一定存在生存的本能,或許每個生命體的本能並不一樣,但是唯有一點是所有生靈們共有的,那就是對死亡畏懼。
而此刻,所有妖精們共有的本能便在向它們警告。
跑,跑,快跑,快跑!
懸空之山自出現於天際以來,那巨大的陰影便籠罩於整座不列顛大陸之上,甚至比用妖精屍體堆積了近萬年的大陸還要廣闊。
無論身處何地,無論身在何方,只要抬頭就能看見那廣闊無垠的神山。
仙氣飄飄的巨大山峰高懸天際,連世界樹在它面前都顯得十分矮小一般。
沒有妖精想要知道,如果這座山峰落下來會發生什麼,那將是堪比天外隕石直擊地球表面還要恐怖的情況。
或許地表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歷史會重構,世界會改變,就連星辰也將因此重造。
災厄?哪怕是將歷史中一切的災厄全放在這座山峰面前都將不值一提。
所有妖精和被當作奴隸的人類,乃至化身災厄的摩耳斯和其他災厄,全部都失去了聲音。
不是因為它們沉默,而是因為……
那座懸空之山墜落下來了。
……
時間過了多久,沒有人能夠知道,只是在不知道多少年以後,一道聲音如同穿透了某個屏障一般,突兀的出現在荒蕪的世界之中。
所見之處只有一望無際的大海,看起來異常的荒蕪。
不,這麼說或許並不準確,因為這看起來一望無際的大海中間,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砸穿了一般,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斷流。
「咻~真是厲害啊,這個異聞帶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個留著鬍渣看起來有些隨性的男子踩在一小片裸露的礁石,或許不能稱之為礁石,但總之算是有一個落腳點的位置上。
男子蹲在地上看著周圍,臉上帶著平框眼鏡,看起來斯文儒雅,穿著大紅色的褲子,手上帶著黑色手套,手背處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印記代表著某種資格。
然而漸漸的男子就感覺到了無趣,這種看起來如同末日一般的景象帶給他的只有無聊。
整個世界中的唯一能夠活動的生命體恐怕只有他一個了。
遠處有一個看起來十分破敗的白色巨柱,男子看著那棵柱子像是在思考什麼,然後想辦法度過這段河流。
花了一點時間和功夫後,他總算找到一個稍微寬廣的土地了,在這一小塊土地上到處走了幾圈後什麼也沒能找到。
聳了聳肩以後,他便掏出一些東西在地面上刻畫著什麼,漸漸的繪成了某種召喚儀式的圖案。
看著這個圖案後,男子嘿嘿笑了一下,看起來有種異樣的恐怖感。
「盈滿吧。盈滿吧。盈滿吧。盈滿吧。盈滿吧。
涌動之風以四壁阻擋。關閉四方之門,
從王冠中釋放,在通往王國的三岔口徘徊吧。
汝之身軀居吾麾下,吾之命運寄汝劍上。
應聖杯之召,若願順此意理,且應吾之召喚。
於此立誓。
吾乃成就常世一切善行之人,
吾乃弘布常世一切邪惡之人。
汝為三大言靈纏身之七天,
自抑止之輪而來,天秤的守護者啊!」
地面上的召喚陣法隨著詠唱的開始,便引動著男子體內的魔力,像是對某個不存在的維度進行著召喚。
隨著這個召喚的開始,一雙眼睛緩緩睜開。
光芒大作,一個銀髮藍瞳,身材妖嬈多姿充滿妖異感的絕美女子出現在陣心之中,身著黑色長裙,臉上蒙著一層漆黑的面紗,即便沒有流露出半分臉色也能給人一種十分冷漠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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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大美人啊……」
「應召喚而來,ServantRuler,御主。」
面對男子的話,女子只是十分冷淡的回應著對方。
「你叫什麼名字。」
「摩根勒菲(Morgan le Fay)。」
「噢,原來是你啊,那位不列顛的妖妃。」
聽到男子的話,摩根的臉上沒有一絲的動容,仿佛對世間一切都不在意一般,冷靜而淡漠。
「能夠召喚出你倒也能夠理解,在沒有觸媒的情況下,理應會召喚出與我相性良好的英靈,可是這個地方與你的因緣太過濃郁。」
摩根聽到這話後抬頭看了他一眼,隱隱閃過一抹疑惑,隨後就見男子露出一副開朗的笑容,抬手扶了扶臉上的眼鏡說道:
「畢竟,這裡可是不列顛啊。」
久違的名字出現在耳邊,第一次讓摩根的臉色出現了一抹動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周圍荒蕪的地表,不,說是荒蕪都有些抬舉了,這裡簡直就像是不會出現生命的絕地一般。
這裡是……不列顛?
「哈哈,看得出來你很震驚嘛,不過這也當然,畢竟我剛來都吃驚了不少啊,好歹這裡是我負責的異聞帶,就算不能想其他世界那樣有趣,好歹也要有幾個人才對吧,結果這算怎麼回事啊。」
男子看起來不像個好人,但卻十分的健談。
摩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遠處的海面怔怔出神,男子見她不理人也不在意,只是聳了聳肩說道:
「算了,看得出來你需要時間平復一下心情,反正你隨便吧,想做什麼都可以。」
說完,男子就跑到一旁躺倒在地睡覺了,看起來心大的令人難以置信,不過在這種絕地之中,似乎不睡覺也不能做什麼。
摩根看著這一切默然無聲,在最初的震撼後,她已經漸漸緩了過來,目光所及之處只有虛無和破敗,記憶里的一切都無法對上。
但是銘刻在她內心深處的那股熟悉感卻沒有削減半分。
他說的沒錯,這裡就是不列顛,是她朝思暮想,不擇手段也想要從那傢伙手中奪來的不列顛。
可是,這樣的不列顛有什麼意義嗎,那傢伙怎麼可能會將這裡變成現在這樣。
沒錯,如果是那個人的話,她絕對不會讓這裡淪為這樣。
憑什麼,憑什麼輪到她時,只能有這麼一片荒蕪的不列顛留給她。
她不服,不列顛本來就該是她的。
漆黑的火焰從摩根的目光深處燃起,仿佛帶著某種永遠無法解脫的詛咒,徹徹底底的燃燒著,將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徹頭徹尾的吞噬殆盡。
無法實現的願望化作了嘆息,並最終變成了憎恨,被扭曲的統治欲和特權意識。
燎原般的思鄉之念,以及對身為同一存在卻能端坐在卡美洛的王座上的那位王的憎惡,而自己如今所能抱有的卻只有眼前殘破的世界,無盡的憎恨讓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要否定掉這一切,重新開始,重新構建出一個只屬於她的不列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