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個案子三司會審,雪花一樣的狀紙不斷的湧進了大理寺。
那一樁樁,一件件的案子所帶來的震動,遠遠超過了那封血手書帶來的觸動。
富豪鄉紳和官府互相勾結,侵占百姓田地,無故增加賦稅徭役。
所有的地契和銀錢都進了官員的腰包里,普通老百姓不管怎麼做都填不飽肚子,餓死人,也是時有發生。
冤假錯案也是屢見不鮮,只要你有足夠的錢,那真相就站在你的那一邊。
自打去年開始,幽州又經歷了天災,百姓流離失所,屍橫遍野,百姓無奈紛紛逃離幽州。
旁的州府是占盡了天時地利,而幽州是占盡了天災人禍。
而這背後的一切一切,竟然真的是榮恩侯,還有三皇子,以及他們那一派的人。
三皇子和榮恩侯,在整個幽州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致使幽州陷入如今的境地。
期間竟然因為某些官員不肯和他們同流合污,而蓄意構陷。
在捏造的證據下,草草的結案,如此草菅人命,如此輕率!
上一任幽州知州,還有其長子青山縣的縣令,都死於這樣的陰謀下。
幸好天理昭然,不然怕是永遠都不會有人知曉了。
幽州案前後審理了兩個月,一直審到了開春,才徹底的塵埃落定。
六皇子這日正忙裡偷閒的和褚靖川圍爐煮茶。
春寒料峭之季,飲些熱茶是再快活不過的事情。
聞人瑾瑜品了幾口茶,之後輕聲說道
「幽州案已經完結,三皇兄和榮恩侯的罪證已經是板上釘釘,也不枉我們費心布這一場局。」
褚靖川望向窗外,低頭輕聲說道
「若非三皇子行事狂悖,又心狠手辣,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隨後他又自顧自的說道
「傷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是會報應在自己身上的。」
「三哥所言極是。」
隨後聞人瑾瑜低頭又為他添上一杯茶
「幽州案已經結案,今日父皇一定會召見大理寺的人,三哥,你說父皇會如何處置榮恩侯和三皇兄?」
褚靖川冷笑道
「他們倆人或許死罪能免,可是活罪難逃。」
御書房
陛下聽著大理寺幾人的匯報,臉色鐵青,胸口起伏不定,高公公擔憂的站在一旁。
若是皇帝有什麼不適,他大概率會第一個衝上去。
這幾個來匯報案件的大理寺官員,往日面對陛下便十分緊張,今日陛下的臉,都快黑的滴墨汁了。
都不用他拍桌子,大理寺便已經紛紛跪倒在地。
皇帝看著厚厚的一沓罪證,沉默了好一會兒
「呵呵····這就是朕的好兒子!」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皇帝怒聲喊道
「金羽衛現在何處!」
「在!」
「在!」
手持佩劍的金羽位齊刷刷的站了出來。新𝟲𝟵書吧→
「將那個逆子給朕押入天牢,聽候發落!
榮恩侯,草菅人命任人唯親,欺壓百姓,殘害官員,致使幽州民不聊生,將侯府眾人一同打入天牢,奴僕通通杖斃!抄沒家產即刻執行!」
「是!」
「是!」
金羽衛大步流星的魚貫而出,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陣 一陣的敲擊在大理寺官員的心頭。
讓人莫名的心生懼意。
幽州案鬧的很大,宮裡宮外不知有多少人盯著,金羽位一出,許多的人心裡便有數了。
包括咸福宮的皇后。
皇后聽著春喜打探來的消息,異常的冷靜。
這兩個月來,皇后夜夜輾轉反側,難以安寢。
如今塵埃落定,她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
做了兩個多月的心理準備,原來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可以這般平靜。
皇后輕聲的吩咐道
「春喜,給我準備一些筆墨。」
「是,娘娘。」
不多時,春喜便端著文房四寶回來了。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
偌大的寢宮裡,只剩了皇后自己,外面風聲呼嘯,穿過孔洞的聲音,總像是在悲鳴,徒增了一絲悲涼。
她在信紙上寫著,寫了許久才落筆,隨後她起身從妝奩里拿出了那塊帶著裂痕的玉佩。
她似留戀似回憶的在這寢宮裡走著看著,過了良久,她輕聲說了句
「春喜」
春喜推門而入
「娘娘,奴婢在。」
「一刻鐘後,去請陛下過來,陛下若是不願,就說我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他。
陛下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許進我的屋子。」
「是,娘娘。」
春喜聽完轉身便離開了。
皇后緩緩的關上了門,再也沒出過屋子。
春喜掐著時間御書房請陛下,果然不出皇后所料,皇帝因為正在氣頭上,不願走這一趟。
後來春喜將皇后交代的話說了,皇帝這才去了咸福宮。
進來咸福宮,春喜通報了幾遍,皇后都未曾打開房門。
高公公站在一旁,看見皇帝面色不善便問春喜
「春喜姑娘,娘娘這是何意啊?」
春喜輕聲回道
「回高公公,娘娘方才吩咐奴婢,說是在陛下來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眼下奴婢也不知娘娘這是何意。」
皇帝聞言問了來句
「她還說什麼了?」
春喜搖了搖頭
「娘娘,只是要了筆墨,其它並未多言。」
皇帝反應過來,快步上前推開了房門。
只見皇后的身體懸在了房樑上,身體因為慣性,在空中微微的晃動。
皇帝也愣在了當場,還是高公公反應過來
「快將皇后娘娘放下來,趕緊宣太醫!」
春喜哭著上前,和一眾小太監,將人放了下來。
將人放到床上後, 春喜試探了一番,彼時皇后已經沒有了氣息。
春喜這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娘娘···娘娘····」
皇帝坐在了床邊,看著面容沉靜,已經沒了氣息的皇后,輕嘆了口氣不知在想什麼。
高公公走上前,看著皇后緊握的右手說道
「皇后手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