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以我血祭山河（4）

  一看沈振華和商時序一起上樓，顧淮之有些著急，眼神一直黏在兩人身後，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沈懷意的表情。

  按照他和徐啟的計劃，今夜應該是他拖住沈振華，徐啟和自己的兄弟裡應外合，帶走沐祈安和顧薇，現在雖然沈振華被商時序絆住了腳，但到底不會和自己一樣拖他一整夜，到時候監獄裡派人來找沈振華的事候就不好辦了。

  一想到這裡他的眉毛蹙的更緊了些。

  「噗~」

  顧淮之回過頭就看到沈懷意臉上掛著笑看著自己，見顧淮之回過頭來，連忙把笑憋了回去，眼底的笑意卻仍未散去，「看來顧老闆對我這爹很是中意呢，不過看來他今晚要和別人走了。」

  顧淮之：「......」

  「既然顧老闆今晚約人無望了，不知道是否能賞個臉給我呢？」沈懷意看著滿臉愁容的人。

  他雖說是唱旦角的，但長得並不像商時序他們那般女氣，甚至眉目間有著幾分堅毅傲氣，今日穿的一件絲綢素色長衫，衣擺處繡著淡青色的竹葉，在這色彩濃重的晚宴上像是一道清爽的風，看上去有些冷冷的。

  男人都是有征服欲的，都喜歡嬌弱聽話如細柳的那類，像他這般凌厲堅挺的有人喜歡，但很少，畢竟馴服的過程太長了些，今日商時序能招到沈振華也全憑了那巧舌如簧的功夫。

  顧淮之不想在這裡和他耗功夫，他要去趕緊想個辦法，徐啟他們十一點鐘動手，現在已經是十點鐘了，再耽擱真的會出事，「沈少爺客氣，只是今夜碰巧身子不太爽快，怕掃了少爺的雅興。」

  他的眉眼垂的極低，看不出半分情緒，但沈懷意卻並不在意。

  「我帶你去找沈振華，順便讓他一夜好夢。」耳邊的熱意讓他下意識轉了轉頭，就對上了沈懷意離得極近的唇，嘴角好像還有沒散下去的笑意，「這樣顧老闆也不想答應我嗎？」

  「你想要什麼？」他的眼神一瞬變的凌厲，被敵人揣摩到自己的心思可不是一件好事。

  「顧老闆若是覺得可信，那便跟上我。」身旁的人與自己拉開距離，邊說邊往樓上走去。

  剎那間顧淮之腦海里閃過了無數種可能，他緊了緊衣服袖子內里的短刃，跟上前面的男人。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時，沈懷意嘴角浮起笑意，他知道他會跟上。

  相比於樓下的喧囂，二樓安靜很多，只有些許零碎的聲音偶爾從下面飄上來，沈懷意領著顧淮之到了自己的房間。

  「既然顧老闆做出來選擇，那我也不能食言。」他轉身在沙發前的酒櫃中拿出一瓶西洋酒，看樣子價值不菲，「顧老闆稍等片刻。」

  看著拎著兩個被子出門的人顧淮之一臉詫異，他這是...

  咚咚咚——

  門外的敲門聲讓沈振華心情煩躁，但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大事一般不會有人來找自己，他還是去開了門，結果外面站的是自己滿臉笑容的兒子，他裸著上身，困惑的看著門外人。

  「爸，我有東西給您，這是我從英國帶回來的酒，喝了可以...」他俯身湊到沈振華身邊，悄聲說了句什麼。

  下一秒沈振華就哈哈大笑，接過他遞過來的東西，轉身進了房間，本來他想說自己不需要，但男人嘛。

  沈懷意在門外站了許久，直到聽到裡面傳來輕微的碰杯聲才轉身走回走廊另一邊的房間。

  沙發上百無聊賴的顧淮之打量著他的房間，好像沒什麼特別之處，都是現下富人喜歡的西洋玩意兒——留聲機，西式壁爐，擺滿西洋酒的大酒櫃...

  目光掃到酒櫃旁邊桌子上的一張海報樣式的東西時，他停住了，離得有點遠，但是海報上的人好像是自己？剛想走過去看看，門就有人進來了。

  「看來顧老闆對我這房間還挺感興趣的。」

  「失禮。」淮顧之停下腳步，轉身走回沙發處，他的餘光瞥過沈懷意的手，發現那瓶酒已經不見了，看來是送給沈振華了，也好，他的兒子他應該不會懷疑，這樣應該和自己動手差不多，只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總不至於真的為了一個陌生人去搞自己的親爹吧，看著眼前捉摸不透的人他下意識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很危險。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沈懷意看著他說，「顧老師放心，這只是我的承諾，沈某向來是個守信的人。」

  屋內的燈光並不明亮，鼻樑在臉上分出側影，看不出來表情。

  「顧老闆嘗嘗。」骨節分明的手把盛著褐色液體的杯子遞到眼前，可能是燈光原因，杯子裡的酒顯得格外誘人。

  「多謝。」他的聲音清清冷冷的，還透著股緊張，沈懷意沒有說話，把自己的杯子放在顧淮之對面，起身走到留聲機旁邊。

  咿咿呀呀的聲音傳了過來，顧淮之側目，他知道這是西洋音樂，反正聽不懂，但是他發現那些個留過洋的公子哥好像都很喜歡。

  樓下氛圍正好，燈光下女賓們的摩登禮服折射出碎光，有些晃眼。

  楚辭剛進門就被滿屋脂粉氣和菸酒味嗆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今天本來要去雅軒，也就是黃老闆的茶樓去找顧淮之「談生意」的，結果到那裡之後才知道刃去參加沈家的晚宴了，忽的記起來自己好像也收到了請帖，又急匆匆趕了過來。

  他一來大家就對這個不怎麼眼熟的新面孔充滿了好奇，畢竟今天能來參加晚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這個年輕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准眼他身邊就圍了許多「探子」，「這位少爺看起來有些面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有人說了一句，楚辭循聲望過去，沒有找到剛說話的人，只看到一群眯著眼睛盯著自己的人，就像是在看著獵物，心下瞬間湧上一股厭煩來，他只想儘快脫身，「楚辭。」

  楚？這城裡姓楚的大戶人家可不多，只需仔細一想便可以知道，不知道是楚辭的錯覺還是真的，空氣似乎在剎那的凝滯後一瞬變的熱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