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接過紙巾，給姬樊順帶也擦了擦，明明知道不是生氣的時候，但澹臺瀚還是忍不住心裡冒酸水。
神允扯出一個笑：「好啦好啦，都別難過啦，你們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唔？」
神允話還沒說完，就被姬樊一根手指頭懟到唇上，姬樊帶著怨氣瞪了他一眼：「不要說晦氣話！什麼死不死的，允哥一定能長命百…萬…億……？」
神允無奈搖頭，狠狠地揉他頭髮：「活那麼久做什麼，沒有想要活下去的目標，擁有再長的壽命也只是令人窒息的牢籠。」
澹臺瀚眼睛一亮，在一旁拼命點頭，關於活的時間太長，導致的心理問題這一塊，他實在是太深有感觸了。
在漫長的渺茫歲月中，澹臺瀚也曾一度認為，擁有無盡的壽命是上天的饋贈。
直到他經歷了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直到他看過了四季輪轉、愛恨情仇、時代變遷、花凋草謝。
在重新站到副本周轉廳時，他感受到了空虛，是和無盡壽命對等的無盡的空虛。
澹臺瀚的親身感受，就正如神允說的一樣，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即便有再長的生命也就是個牢籠。
姬樊似是感受到了澹臺瀚的躁動，於是一巴掌給他扇老實了。
「等下回房間我再收拾你！」姬樊瞪著圓圓的杏仁眼，睫毛撲閃撲閃的，紅潤的臉頰，白皙的皮膚，愣是給澹臺瀚看興奮了。
他直接曲解了姬樊的意思，沖他拋了個媚眼，當著其他三個人的面道：「好哇好哇，樊樊我這次絕對會溫柔的！！！」
其他三個人：「！！！」
這下好了，姬樊鬆開神允，揪著澹臺瀚的耳朵，在澹臺瀚一聲聲的「哎哎哎」和「寶寶我錯了」中，笑眯眯的對神允和宋凝宋涵說：「家門不幸，讓大家見笑了。」「允哥、宋凝姐宋涵姐，你們也去休息吧，補充好體力我們再商量對策。」
三人點頭，看著澹臺瀚告饒的從心模樣，忍不住笑出聲。
澹臺瀚還處在狀況之外，傻兮兮地問：「樊樊，他們為什麼笑啊？」
姬樊一邊拉著他下樓，一邊皮笑肉不笑道：「因為看你好笑啊，以後出門在外別說你認識我哦。」
「為什麼呀？」澹臺瀚學著他的語氣繼續問。
恰好這時候兩個人走到房間門口了，姬樊輕輕一推把他推進他自己房間：「因為我覺得有點丟人。」
說完，姬樊利索的關上門，留下呆若木雞澹臺瀚獨守空房。
另一邊的神允等人有說有笑的往回走，在確定神允身上的血不是他自己的後，長舒了一口氣，空氣中的悲傷焦躁氣氛也變得平和下來。
……
回到房間的神允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拖著滿身血污的身子衝掉了身上的污漬，然後泡了個熱水澡，舒服得好像每個細胞都在顫慄。
沉默寡言的A1，看到的是一片雪白，只不過雪白的背後，是交錯雜章的傷疤。
無論是高級系統還是輔助系統，又或者是負責播報、玩家購物的播報系統和指南系統，它們所能看見的玩家的隱私，僅有上半身。
A1在看到神允脫衣服時，腦子裡想的是系統守則，眼睛卻是十分從心的看著。
A1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充滿數據的東西，會有那麼多人類才有的情緒、情感。
他只知道，當他看見神允滿背的傷痕時，他心很痛，整個人就像浸泡在高濃度的硫酸水裡，難受得撕心裂肺。
舒舒服服洗去一身髒污的神允，並不知道系統的難過，而A1見他出來後，第一時間遞給神允一杯溫熱的牛奶。
「小允，記得不要喝那麼急，晚上喝東西太多太急，第二天容易水腫，「A1貼心提醒
神允有些意外地接過，小口啜飲著甜牛奶，感覺身心都得到了淨化。
「謝謝A1…」神允將喝完的牛奶杯還給系統，系統聽到他軟聲的道謝（A1自認為的），感覺心都化了。
他連忙回答：「不用這麼客氣，這些都是A1該做的。」
神允「嗯」了一聲，將自己砸進軟乎乎的被窩，突然想看看A1的形體。
「A1你還在麼？」神允輕聲問。
A1光速出現：「當然，請問小允有什麼事是需要A1代勞的麼？」
神允頓了一下，道：「A1，冒昧的問一下，你的形體是圓的還是方的或者是別的什麼？」
系統一愣，隨後無奈道：「小允，我也可以是人哦，你要看看麼？」
神允眼睛一亮，但有些猶豫：「可以麼？會不會勉強？」
神允這人就是這樣，別人對他態度好，他也會好好和別人打交道，別人要是對他態度差，那他就加倍差回去。
要打一架也可以，反正輸的又不是他。
A1在虛空中點頭，想到神允看不見，於是一陣白光閃過，在神允面前的是一個俊美端莊的男性。
神允：？？？
清逸俊秀的青年呆住了，領口從脖頸滑到了鎖骨微微往下的位置，都沒察覺到，反而是A1上前一步幫他往上提了提他才回過神來。
眼前的男人穿著一身玄色中式長褂，腰身處繫著一枚青色玉佩，袖口、褂邊、褲子側邊的金色暗紋點綴的剛剛好。
A1面如冠玉，上挑的眼尾勾人心魄，周身的氣質是清冷淡漠，端得一副冰山般孤傲的雪蓮模樣。
神允：？？？
A1樂得見神允對他不設防的樣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以前最瞧不上的東西，現在他卻十分慶幸擁有它。
在系統看來，一切能讓神允駐足並感興趣的東西，才是有意義的，青年不喜歡的東西，那就毀掉，不讓它再出現在神允的視線里。
「怎麼了小允，是……我長得不好看，嚇到你了麼？」A1是對容貌沒有清晰概念的，一切讚美的詞彙都是從他人口中拼湊出來的自己的臉。
他很擔心，畢竟每個人的審美不同，他無法保證每個人都喜歡他的臉，無法保證神允會因為這張麵皮而對他產生好感。
神允聽他這麼說，猛地搖頭：「不不不，A1長得很好看，比明星還要帥幾百倍！」
神允一點誇張的成分都沒有，眼裡的真誠讓A1的心臟「噗通噗通」地狂跳。
他舔了舔唇，同樣真心實意道：「小允最好看。」
神允笑了笑，覺得不能一直讓他站著，於是騰出位置，在自己身邊拍了拍：「A1你坐這裡，歇一歇。」